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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浪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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选秀节目终究在热热闹闹中落幕,虽然起步不太顺利,但从贺钊飞参与的“三公”开始起飞,热度节节走高,几个女孩顺利“出圈”,平台最后内部总结点击、拉新、广告营收多个维度都成绩斐然,林芸也算是圆满完成了此单任务,在自己的工作履历上又添上一笔。
离开节目组后,林芸给自己放了个小假,每天务必睡到自然醒,把几个月来连轴转模式下缺的觉好好补回来。
吃饱睡足闲下来的时候,贺钊飞的模样总时不常出现在她的脑海。
高大帅气,努力谦和,舞台上散发的魅力简直无敌。
林芸觉得自己多少对他有点“路转粉”,忍不住上网搜索一番他的资料。
毕竟成名多年,贺钊飞网上信息非常齐全,各个阶段的新闻、图片、影音资料多得很,一目了然。
贺钊飞,演员,歌手,今年35岁,出生在南方一个省会城市。出道的故事平平无奇。正值大陆学习港台、日韩,希望捧出自己偶像歌手的年代,十九岁的他跟朋友打篮球玩儿,其中一个朋友的叔叔刚好入职新成立的唱片公司想发掘新人,来看球赛时顺便跟众人游说了一番。一帮小孩一起玩笑着去面试,结果被留下来能签约的只有贺钊飞一个。
看采访他也算是个实在人,坦言当年高考是“千军万马过独木桥”,他当时的成绩最多也就勉强能上个末流大学,也怕考不上还得再复读熬上一年,想到签了唱片公司能天天唱歌跳舞发专辑还能上电视,实在心动得不行,赶紧跟父母保证,一定只会学好,不能学坏,踏实做人,认真做事,信誓旦旦一大堆,终于得到同意,从此入行。
电脑里小贺的青葱照片看着奶萌奶萌的,不得不说,在那个没有滤镜的年代,选出来的新人可真是眉清目秀,笑容明朗。这么多年过去,五官身形其实也没怎么变,只是眉宇间硬朗了几分,笑起来还是一副少年模样。
十多年前的大陆娱乐业,总体来说都在初级阶段,唱片公司也一样。签了约之后他才发现,所谓的培训课程也并没有多么规范和系统,很多时候就是去公司看看报纸,找找有什么可学的、可做的。声乐、舞蹈、表演、形体,哪门课安排出老师了,便赶紧跟着学几趟;师兄师姐谁有出唱片、出活动的事儿啊,也跑去能帮就帮。
“那段时间对我来说是一个很好的训练,我最大的收获就是学会在点点滴滴中吸收、学习。一切都是新鲜的,一切又都不是摆在那里按部就班,我充满好奇,像海绵一样不断吸收,也慢慢成长起来。这也养成了我一个习惯,后来不管做什么,我都喜欢观察、喜欢学习。”
林芸捧着脸一篇篇报道看下来,发现贺钊飞实在是个有意思的人,像这种把被唱片公司哄去签约后投闲散置,眼睁睁看着同学们上大学的上学、工作的工作,自己无所事事一年多的经历说得如此清新脱俗的访问,还真不在少数。
因为从那时起,他的经历就开始高高低低、起起伏伏,他都描述得云淡风轻,心态平和,乐在其中。
待了一年多,老板终于想起签约的人里还有个贺钊飞,大笔一挥给他制作唱片,主打歌找了资深音乐人保驾护航,还让公司一个已成名的师姐带他合唱了一首歌。他也抓住机会,卖力地又唱又跳,总算有一定的影响力,销量还不错,大家也算是认识了这个人。
后面的几年又发了几张,不算大红大紫,但也算小有名气,直到整个唱片市场先后受到盗版和数码产品的冲击,公司也面临转型,唱片没法再出了,沉寂了几年之后当上了演员。
林芸工作忙,平时煲剧的时间不多,所以基本没看过贺钊飞演的剧。看他的演出列表,也是从配角开始,一步步演到重要角色,近年来已经开始担纲男主,只是没有大热剧,所以感觉上不算大红。
差不多把各种信息都翻了个遍,林芸总觉得还少了点什么,仔细一想,突然大悟:出道十多年,这个家伙,居然从来没有公开的女朋友?
刚出道那阵同公司有个玉女歌手,倒是经常跟他结对出现做宣传。当年还没有炒CP这个概念,公司算是有意无意地做一些“情侣档”的话题,两个人台上台下都被拍到有一些互动,但都拒不承认。如今这个女明星早已退圈嫁人,不知所踪。
还有一两个拍戏时的搭档,在宣传的时候也有过一些话题,但过了宣传期好像也没再有联系,只有些入戏颇深的粉丝坚持觉得两个人肯定是真的,孜孜不倦地创作一些MV、同人小说之类的东西。
总之,贺钊飞本人从来没承认过任何女友的事情,一被问到感情问题,总是猛打太极,顾左右而言他。
“一把年纪了,偶像包袱可真够重的,“林芸指着屏幕上他的照片做个鬼脸,“35岁的人从来没有女朋友,骗谁呢!”
吐槽归吐槽,嘴角却不自觉带着傻呵呵的微笑。林芸抱着杯面,边啃边想,以前怎么不知道,还有这么一号有意思的人物!
直到一串急促的敲门声传来,林芸不得不离开屏幕,急匆匆冲去门口。
从猫眼里望去,她的多年闺蜜汪佳,拎着两个满满当当的大塑料袋,正垂头丧气地立在门前,生无可恋。
林芸连忙把门打开,“怎么了这是?季晨又怎么了?”
季晨是汪佳的音乐人男友,两个人分分合合纠缠很多年,挣不脱断不开,林芸早已习惯在汪佳和季晨情感发生矛盾时,充当她的避难所。
“受够了,我真的受够了,老娘我今天不干了。”汪佳把两兜东西往地上一摔,径直走向沙发一倒,嘴里咬牙切齿。
林芸看了看袋子里的东西,几打啤酒,火锅底料,涮肉,蔬菜,零食,水果,丰盛得很。于是玩笑道,“买这么多吃的,是要来跟我庆祝你终于想通,脱离苦海了吗?”
汪佳不答,拿起一听啤酒,打开猛灌几口。
一个大大的嗝从胃里翻上来,面前这个长发大波浪,干练爽利的女孩才终于竹筒倒豆子,一番倾诉:
“半年了,半年没接任何工作。什么演出都没有,一丁点收入都没见着,心情好就去排练、去玩音乐,老娘我都忍了。我辛辛苦苦工作,累死累活画图,我养着你,OK我认,谁让我就这么着了你的道。还有你那乐队,那哥几个跟着你混的,跟着你吃吃喝喝,我掏钱我也认。你要去外面花天酒地我不管,你为什么还要带着几个不知道从哪里来的狐狸精直接上门!一来就点东西,要吃这吃那,还让我去买。你把我当什么了!我他妈就算是提款机,也是有额度的!”
汪佳一边喝,一边絮絮叨叨,声音里带着哭腔,带着不平,带着控诉。林芸算是听明白了,季晨今天跟乐队那帮人带了几个小姑娘一起到了家,说是张罗着吃火锅,让她出门采购。她东西买好了,一路上想起那几个女的上杆子倒贴的模样,越想越气,一怒之下把车头一调,直接开到她家来了,季晨那些烂事就不想管了。
“季晨是什么人,你也不是今天才知道。不负责、不买房、不结婚,这‘三不原则’不是他认识你第一天就宣称的吗?你这都愿意一直跟着他,怎么见到几个小姑娘又受不了了?”林芸深知两人打断筋骨还连着皮,这么多年根本不可能彻底分开,索性直截了当。
“不一样,现在的狐狸精改头换面,伪装越来越深了。”汪佳不以为然。“以前那些果儿,听完live之后激动得不得了冲到后台,恨不得直接扑倒。那种人新鲜感来得快去得也快,睡完拉倒,几个月之后再见面,跟不认识你一样。她们要集邮随便,我管不了也不想管。”
尽管已经不是头一回听这些话,林芸还是禁不住暗暗心惊,忍不住想,若是换了自己,恐怕一天都无法爱下去,自己的爱情绝不能容忍一粒沙。
“今天来这几个,只说当了季晨的徒弟,一口一声叫他师父,都是学音乐的学生呢,给他背吉他,买烟、点烟,给乐队收拾乐器,鞍前马后的那叫一个殷勤,走哪跟哪。”汪佳已经干完一瓶啤酒,把易拉罐捏得咔咔作响,狠狠摔进垃圾桶,“学个屁,季晨穷得这么叮当响还带徒弟?我一眼就看穿了,还不是冲着人来的,还不是整天就琢磨着怎么登堂入室,把我踢出去!”
“你呀,嘴上说他穷得叮当响,自己还不是被他才华吸引,舍不下他的所谓‘率性不羁’。你这意思,就是只有你来操持他里里外外工作生活才可以,别人要想来替他做牛做马,那你就不痛快了。”多年老友,林芸委实也是不客气。
汪佳从鼻孔里轻哼一声,倒也并不否认,“我就是爱死他做音乐时那股痴狂投入的劲儿,又恨死他一身疲懒的艺术家脾气,他就得是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