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袖手天下》西月泠

5、往事如烟

　　最近祁县出了件不大不小的事。
　　婉芳阁头牌冰月姑娘被京城来的一位公子赎了身，准备去京城了。
　　“姐姐，你真的爱上那位孟公子了？”梓青没想到，杨月居然会如此轻易就爱上了他人。
　　杨月笑着给梓青倒了杯茶：“你这丫头，难道我还会拿这种事开玩笑？”
　　“那……周景麒呢？”
　　杨月敛了笑，一脸无奈：“昨天周大哥已经来过了，我们都把话说清楚了。三年了，对于他的痴情，我很内疚，因为我变了。”
　　“姐姐你……”
　　“青妹如果看不起我也没什么。”
　　“姐姐你说的什么话！”梓青听杨月这样一说，有些着急，“我只是不知道，姐姐真的想好了吗？那位孟公子真的可靠吗？”
　　杨月微笑，脸上闪烁着幸福的光芒：“你放心，宗源是个很好的男人，他从不曾看不起我，对我一直彬彬有礼。我能确定，宗源他很爱我，我也很爱他。跟宗源去京城，是我考虑了很久的，我相信他能给我我想要的。只是要离开你，我还真是很舍不得呢。”
　　梓青叹了口气，挂起一丝笑容：“姐姐觉得幸福就好。我也舍不得姐姐，不过以后如果有机会，我一定会去京城看你。”
　　“嗯。那我们可说定了。”
　　“当然。”梓青笑着起身告辞，“姐姐还要收拾东西吧，我就先回去了。”
　　杨月也站起身送梓青出了门，回头关上房门，卸下笑脸，却是一脸的苦涩。屏风后走出一名男子，不忍地看着杨月：“你真的决定瞒着他们？你看起来很痛苦，不如告诉他们，他们一定能理解的。”
　　杨月摇摇头：“你不了解他们，他们如果知道了，一定不会袖手旁观。那是我自己的事，不能把他们扯进来。宗源，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但我不能让他们有丝毫损伤。其实，若不是你坚持，我也并不准备让你牵涉其中的。”
　　“月儿，别再说这样的话了。”孟宗源皱着眉轻轻拥住杨月，“当初我们就说好了的，一切都要我们一起承担。你放心，你不是一个人。”
　　杨月安静地靠在孟宗源怀中，微勾唇角，那笑容，带着些无奈与眷恋。
　　周大哥，青妹，后会，无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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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梓青走在路上，心有些沉。
　　杨月在强装。梓青别的不敢肯定，一个人是不是真的幸福，她绝不会看错。杨月的眼神，她曾经在另一个人那看到过。
　　那个人，是原来那个世界唯一关心自己的人，他叫赵帆是她的搭档。
　　梓青从小就被父母遗弃，陆梓青这个名字是孤儿院院长告诉她的。五岁那年她和后街欺负她的男生打架，咬掉了那个男孩一块肉。她被组织的头目Jack发现，带了回去。当时的梓青目光冰冷，完全不在乎以后会过怎样的生活，她只知道跟那个人走可以活下来。在组织，梓青除了名字，所有的一切都被抹杀了，她受着残忍的训练，变得比以前更加冷漠。赵帆和她同一批受训，比她大两岁。赵帆爱她，她一直都知道，却一直装不晓得。因为她没有资格。
　　那天，赵帆也是用那样的眼神看着她，对她说：“梓青，玛莎答应我的求婚了，等我们这次任务回来我就会跟她结婚，到时候你要来参加我的婚礼哦。”玛莎是Jack的女儿，也是他唯一的软肋。玛莎深爱赵帆，赵帆却一直没有回应，怎么这次突然……算了，也许是赵帆想通了，这样也好，自己不用继续内疚了。那次，是梓青第一次对赵帆笑，她说：“我会去祝福你们的。”
　　可是，赵帆没能回来。
　　行动出了纰漏，有内奸泄漏了整个计划，赵帆为了救梓青，死了。
　　赵帆死前只说了一句话：“你一定要快乐！”
　　梓青带着满身鲜血回到组织，等待她的是玛莎。玛莎给了她一巴掌，转身，离开。
　　后来梓青才知道，赵帆就是奸细，出任务前对她说的那些话全是假的。赵帆有自己要做的事，他不想牵连梓青的泪水，所以他撒了谎，他是想告诉梓青，不管我怎么样了，都与你无关。
　　这一切，是玛莎告诉梓青的。
　　梓青想笑，她觉得赵帆太自作多情了。可是，赵帆死前的话还是影响到了梓青，从那以后，她学会了用笑容伪装自己。
　　如今在杨月脸上看到与赵帆同样的笑容，梓青知道，她会去做一件很难掌控的事。可是，梓青不想管了，因为一个人如果想活着，你可以救他，但如果他想死，那任何人都拉不住他。杨月既然已经把自己排除在外，那么自己又何必非要把命送出去呢。梓青自问不是个伟大的人，她很自私，现在的她很快乐，她还没有活够，她舍不得很多人。所以，姐姐，你要做什么就去做吧，路是你自己选的，梓青没有资格插手，也不想再插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