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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第 1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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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老师,我给你再叫别的车吧。”学校里高兴守在季子禾身边商量道。
回去之后她是彻夜难眠啊,这也太戏剧性了。难怪谭西早出门在外都要戴着口罩,哪是什么遮住疤啊,纯粹是怕人认出来。
这么怕人认出来,干嘛当初做那种事。高兴对谭西早的好感值简直跌到谷底。
“不用,她会来接。”季子禾轻声回应,指尖拨动琴弦,发出一声悠长的音调。
高兴皱紧眉头看着坦然自若的女人,双手托腮满是不高兴。
季子禾看在眼里,手指压住颤动的琴弦问:“你也这么认为吗?像大众认为的那样。”
“那当然了!多可恶啊!我觉得她比郑丞都坏!”高兴鼓脸表达自己的愤怒之情。
出事的时候她刚高一,这件事传播速度堪比病毒感染,因为谭西早的缘故,导致他们学校那年招生都困难。
都说什么,这个学校不好,教育出来的人是强/奸/犯,是变态之类的。
每每想到这种事,高兴就郁闷,也理解了什么叫一颗老鼠屎坏了整锅粥。
“不是的。”
声音很轻,很快随着风吹走,高兴没听清,“什么?”
季子禾指尖轻抚琴弦,抿嘴说出迟到九年的真相:“不是她。”
“你终于肯承认了?”门口传来爽朗干练的声音,两人看去,一个穿着浅色工装夹克的短发女人正微笑看着季子禾。
教室内只留下温江城跟季子禾两个人,她一眼能分辨出眼前的女人不再痴傻,因为对方连伪装都懒得再做。
“你什么时候恢复的?”
“大概,半个多月前,具体的我也记不清了。”季子禾记得温江城,上次她来家里问过话。
温江城耸肩步入正题:“那我现在能问你一些问题了吗?可能会对你有些刺激,如果引起你不适,我们可以随时中止。”
季子禾迎上对方神采奕奕的眼睛,点头同意:“问吧。”
“听说郑丞昨晚碰到你了。”
“是。”
“那天,他是怎么找上你的。”
“子禾,我知道我给你造成困扰了。我向你陪你道歉,这水请你喝,你要是不喝的话就是不原谅我。”二十二岁的郑丞帅气的脸庞上满是真诚拧开瓶盖递过去。
季子禾无奈接过水瓶轻抿一口递回去,“好了,再见。”
“好,再见。”郑丞侧身看着季子禾的背影,嘴角渐渐扬起。
眼前的视线突然模糊起来,季子禾摇头试图让自己清醒一点。她的脚步踉跄起来,猛然间她想起那瓶水暗叫糟糕,接着咬牙抬起手想拿手机给家里人打电话。
结果下一秒被人搂在怀中坐进车里离开,路人觉得奇怪,可又说不上来。
意识陷入短暂的昏迷,再等季子禾有意识的时候,她已经被拖进幽深的巷子里。
身上的布料被暴力撕扯,郑丞急促厚重的粗喘喷在她身上各处。
滔天的无力感将她包裹,季子禾拼命呐喊换来巴掌和被紧扼的脖颈,空气逐渐稀薄,刚才还真诚的大男孩此时暴露出最卑劣的嘴脸。
“还有个想报警的。”
一道身影被郑丞同伙摔到跟前,脖颈上的力道松了不少,从鬼门关回来的季子禾剧烈喘息着向那个人发出求救:“救我!求求你!!”
手电筒的光亮下,她看到了女孩眼里的挣扎和胆怯,就在犹豫的分秒钟,身体撕裂般的痛疼让季子禾眼底的光彻底消失。
她说不清时间过了多久,恍惚间,令人作呕的气息被一抹淡淡的柠檬香取代,郑丞抓着那个女孩的手在她身上胡乱摸着,最后居然……
结束后他带着同伙离开,这片脏地方就剩下她们两个脏人。
一滴泪顺着眼眶滑落发间,眼前的女孩跪在自己面前不敢看她,她刹那间满眼怨恨抓起女孩的手用力咬下去……
“所以,谭西早是被郑丞强迫的,她身上所检测到的属于你的体/液,也都是这么来的,对吗?”
两个视角拼成一个完成的故事链,也侧面印证了温江城视线的猜测,她绷紧下颚双手环臂难掩愤怒。
季子禾的状态看上去还是那样平静,如果忽略攥紧的拳头的话:“对。”
“可你不该因为个人情绪就把这份罪加在谭西早身上。”温江城实话实说,“她是有错,懦弱,胆小,甚至怕死。可她也试图救过你,只是就像你说的,她怂了,所以也为此付出了惨痛代价。”
“我想你们应该见过面了,你有没有发现她声音跟说话有问题。”看似跟此次谈话内容无关的话题被开启,季子禾一早就发现了,她嗯了一声示意。
温江城舒出口气舔唇告知:“刚入狱的时候,她因为这个罪名被同牢房,甚至整个监狱的女犯人针对。拳打脚踢演变成常态,当时狱警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你知道为什么吗?就因为她这个强/奸/犯的罪名。”
季子禾眼睫颤动,仿佛在强忍某种情绪外泄。
“后来有一次,同牢房的几个女犯人抓着她,给她嘴里灌了开水,结果让监狱长看见了,立刻保外就医。舌头跟喉咙严重受损,基本算是失声了。”
“那她现在……”
“给骂醒了,自己每天练发声,八年练成现在这样。她能活着出来真的算命大。”温江城觉得自己这么说可能有点偏心的意思,但她实在不想让季子禾再继续把这份仇恨放在谭西早身上。
“听说把她救过来的时候,她在纸上写了一句话。你想知道吗?”
季子禾瞬间抬眸,眼底的求知欲浓烈。温江城停顿片刻说出:“她说是她活该,被打死也不值得可怜。”
心脏在这刻骤然收缩,季子禾眼眶温热,眸中道不明的情绪强烈而复杂,她偏执地不肯承认那是心疼。
“子禾,我知道你是这件事的受害者,你的心情我都可以理解,但她又何尝不是?”温江城宛如个大姐一般开导,“其实在某种角度上来说,你也欠她一句道歉。”
她看着长发遮住大半张脸的季子禾,抿下嘴:“差不多两个月前有个女孩报案说郑丞强/奸/了她,现在案子有了新进展,如果可以,我希望你到时能提供一份证词。”
“你好好想,想好了告诉我。”温江城没逼着季子禾现在作出决定,她起身往教室门口走去,身后传来一句询问。
“她真的是这么写的吗?”
“她的行动还不能证明吗?”
明明能强硬的拒绝,却还是硬着头皮去履行答应的事情。分明是她该体会的难捱,那个人却替她承受了将近九年。
“对了。”
季子禾闻声转头看去,温江城冲她一笑:“把头发扎起来吧,家人朋友肯定都会夸你漂亮的。”
季子禾眸光闪动,对方已经离开。队员快步跟上温江城念叨:“温队,你这话被澜姐听到,估计要写检讨吧。”
“哎你这人!我这叫善意的开解懂吗!”温江城假意抬手打她,随后轻咳一声,“别跟你澜姐说。”
“好嘞。”
高兴目送两位警察离开后走进教室里突然满脸震惊,从没有束起头发的女人居然将长发拢到一起,然后随手拿起一支笔做簪子将发盘起,露出修长白皙的后颈。
几缕不合群的发丝随着习习秋风起伏,宛如一幅画家投进心血绘出的画作。
江城音乐学院对面的茶馆,谭西早双手捧着茶杯喝茶,唐眠见她胖了点,心里也稍微放下心:“怎么舌头拖着不去看呢,现在医术发达,没准能治治。”
“明天我去,我妈,挂了一个,专家。”谭西早放下茶杯注意时间。
这个小动作被唐眠看在眼里,她挑眉问:“有安排?”
谭西早如实回答:“六点,要去接人。”
“看来现在的生活算是步入正轨了,没有太脱节吧。”
“没,我朋友,跟弟弟,都教我。”
“那还行。”唐眠喝完杯中的茶直接问了一嘴:“听说你见到季子禾了,她家人没为难你吧。”
谭西早摇头:“挺好的,没出事。就是,她疯了。”
“听说过,说是想用一氧化碳自杀,结果被发现异常抢救回来了。事后影响了大脑系统,就疯疯癫癫的了。”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听着像是在质问的语气,唐眠不怒反笑:“说出来让你更不还手?我好不容易拉你上岸,为我也考虑考虑好吗?”
的确,要是告诉她的话,她可能又会陷入自责。谭西早低头吐出口气道歉:“抱歉,谢谢唐……眠姐。”
唐眠眼里笑意更深:“还行,孺子可教。这次找你其实是有个工作觉得适合你,而且那边老板跟我是朋友。知道你情况,又有我的担保,如果你想的话,可以去那边工作。”
“谢谢眠姐,我不想。”谭西早几乎没有犹豫就反驳,她双手扣在一起低着头,像是觉得拒绝唐眠的好意而难为情。
“我知道你怎么想的。你跑出租车不是因为身份问题,是想借跑出租车在江城转。”唐眠一针见血,“你怕出现第二个季子禾,你也不想再当第二遍谭西早。”
被戳中心事的谭西早怔住,嘴巴抿紧不吭声。唐眠知道她犟劲儿又上来了,倾身上前伸手弹下她脑瓜崩予以警告:“第一时间一定要报警,量力而行,别做傻事。要知道……”
“坏人,都穷凶极恶。”
还学会抢答了,唐眠被气笑,她伸手轻轻拍下对方小脑袋揶揄:“说得好听,得记住了知道吗。”
谭西早身体彻底放松下来,她笑起来的时候很浅,看上去比较腼腆内秀:“知道了,谢谢眠姐。”
“真谢我的话这次茶你请。”
“好。”
“行啊小谭,有钱了啊,那我再点一壶。”唐眠作势再叫服务员,谭西早见状说:“好,不过,你得,自己喝了。”
唐眠问:“怎么,接人到点了啊。”
“对。”
“那你去吧,路上小心点。”
“好。”谭西早想去结账被唐眠拦下,“傻啊,还真去结。我付过了,你走吧。”
谭西早皱起眉:“说了,我请你。”
“留着下次,请我吃顿好的。”
有了这句话,谭西早心里好受了些,她告别唐眠走出茶馆向学院望去,瞬间定住。
校门口的街边,女人盘起长发露出精致五官,怀里抱着琴盒望着她,好像看了很久,就等她看过来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