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次着陆》袁润润

22、第 22 章

　　相信所有人的人生经历里，都会有一位胖子朋友。王密——就是球队里和和陆堂关系比较亲密的一位胖子，比起黑皮大嘴巴他会保守秘密，比起老实人他也有过恋爱心事，最近的一系列变化，和他诉说请教是最合适。
　　两人来到球馆外面，陆堂递上一瓶冰镇可乐给他。
　　“陆神，找我什么事情啊？”
　　“最近有一个人，对我有好感，但是……”
　　“等等，兄弟确定是在问我吗！”王密睁大眼睛指着自己，难以置信，堂堂大帅哥居然向他这个无名小卒讨教经验，“还有，她是谁啊，是不是你经常聊手机的那个，我认识吗？”
　　“难道现在有第三个人？你不认识。”
　　“我很惊讶啊，您请，您请继续说。”
　　陆堂稍显无语，但正事要紧，“但是它有时好，有时坏，有些难捉摸。”
　　“看来是个高手，情场老手。”
　　“你有什么办法，能知道它是不是真的对我有意思。”
　　王密摸摸自己并不存在的胡须，低头沉思片刻，可乐外面都有一层水了，还没打开盖子。
　　“那太多了，首先我有个问题。陆神，你是不是要接受她？”
　　“不是……”
　　“好吧，那你是要拒绝她吗？”
　　“不一定。”
　　“没事哥们我懂的，高手和高手过招，只有知道对方底牌才能一招制胜，再顺便和单身狗炫耀一番。林大美女要是知道自己被其他女孩捷足先登，估计要哭死。”
　　陆堂凉凉地看了王密一眼，示意他别贫嘴，有屁快放。
　　“这个寒假陪我奶奶看了很多剧，第一种方法，你可以假装受伤然后失去自理能力，看她会不会嘘寒问暖，主动照顾你又毫无怨言；第二嘛，你假装谈了女朋友然后到面前晃，看她会不会吃醋激发占有欲；第三个最简单也是一目了然的，把你们俩在一块随意拍的照片发我看看，只需要一秒钟就能分辨出喜欢，科学已经证明，人眼里有爱意藏都藏不住。”

　　陆堂听到前面就皱起眉头，怎么不是牺牲身体就是牺牲心灵，最后一个听着靠谱，但是绝不可能把陈明之的照片给这个胖子，看来只好用聪明来钓鱼了。
　　“前两个太麻烦了，你说的最后一个，眼睛睁不开的人也能看出来？”
　　“只有心盲的狗，没有眼瞎的人。”
　　陆堂听后把王密的可乐拿回去，不满地反驳，“狗惹你了？别喝了，回里面训练。”
　　“只是比喻啊——陆神！”

　　结束打球走出球馆已经是晚上，一伙人算是开学后来得最齐的一次，陆堂请大家在附近街上的榕树下烧烤摊吃宵夜，还没到酷暑，热气也不熏人。师傅在烤架上娴熟地烤牛羊肉和蘑菇，滋滋冒油，爆出阵阵扑鼻香味，撸串应该是最有家常烟火的聚餐方式，也是这群高中生辛苦训练一天后最爱的大快朵颐。
　　老板娘是熟人加肉又加料，陆堂不喜欢太重的孜然味，一餐下来啃了大半小龙虾。
　　离别时和王密一起走。“你现在还住你奶奶那边吗？要不我送你回去，顺便看看老人家。”
　　“奶奶过年在我爸那里住，她现在是隔两周回老房那里住几天，前两天轮到我爸家。”
　　“人上了年纪，念旧很正常。”
　　“对啊，住了二十几年的老地方，街坊邻里都是老朋友，新环境门窗紧闭，只能在家里呆着看剧，换谁谁也不想搬家。我最近没搭你顺风车，那个好学生是不是很开心？”
　　“他，为什么要开心。”
　　“上次在学校球场我们不是碰到过嘛，我刚想跟他打招呼，他就走了，看起来有点失落。不过球馆那次，黄毛误伤他，我觉得他挺勇的，就一直站你们旁边整个人都不退后的，死死盯着，我以为好学生都是软绵绵的，没想到他其实挺MAN的。”
　　陆堂侧目看了这个身材魁梧又心细如发的大胖子一眼，淡淡回道：“怎么不早说。”
　　“啊，早说什么？”
　　“车你到路口，还有中午问你的事情……”
　　王密飞速跳上车，可怜的小绵羊不堪重击地晃了晃，“绝对保密！您就放心吧。”
　　十分钟马上就到了，等他下车后陆堂再次扣上头盔，前往家的方向。
　　今晚多云，看不见什么星星，连月亮也只是朦胧地发光，两边道路的树木经过寒冬，有些枝桠开始抽芽，在橙黄灯光下像一个个小小的金片，街上冷冷清清，行人都捂实脖子走路。
　　风很大，耳边都是呼呼声，如果陈明之现在坐在后座，肯定会说个不停，然后会傻不拉几地喊着讲话。陆堂知道他后来都自己回家，让给王密搭车，没想到两人并不是一次都没撞到过，只是他都乖乖先走开了。

　　回到家的时候，可乐没有出来迎接，在围着陈明之吃宵夜骨筒面，他筷子挑出一块小肉，可乐就会搭脚，挑出蔬菜时，可乐就原地叫一声，歪打正着地继承了它主人的挑食。
　　陈明之发现陆堂回来，开心地叫他来吃宵夜，说面煮好还在锅里，这会儿应该不烫人。
　　陆堂从善如流地坐下，凝视着陈明之，开口：“还有没有面，帮我盛一碗面。”
　　“噢！”盛也可以，干嘛这么认真地盯着……
　　他拿着筷子搅面，没一会儿继续道：“有没有辣椒酱，好像淡了。”
　　“还好啊，”陈明之自己吃了一口，起身去柜子里拿了一瓶兰姨老家的酱，递给他，“你今天怎么有种大爷既视感，使唤得上瘾啦？”
　　陆堂舀了一勺酱，再合上盖子，吃了一会，又开始讲话：“你有没有……”
　　陈明之没等他说完，立刻放下筷子，气势汹汹地直视他，心里已经酝酿好反驳发作的台词。
　　“别激动，我是问你有没有洗澡？”陆堂捉弄成功，难得看对面的人吃瘪，乐不可支。
　　“没 ! 有！”
　　“知道了，吃吧，面要凉了。”
　　“真是可恶！”辣椒酱被放回原位，“别吃光了，兰姨会问我。”
　　陆堂吃完后，对面还在喝汤，可乐吃饱了坐在一旁休息，好奇地看着两个人。
　　“我来收拾。”
　　“算你自觉，本少爷要上去洗澡了。”说完把碗放进水槽的陈明之，微抿着嘴，踩着拖鞋上楼。
　　陆堂收拾完没有回二楼，而是来到三楼的书房，果然在第二个书柜的大抽屉找到了一本新的相册。他有印象陆父每次重大日子和出行拍照都会洗出来做纪念，小时候自己也是在这儿第一次看到鲜活明媚的生母李西如。
　　大学毕业典礼两人的合照、毕业旅行、一些生活日常、度蜜月、开始怀孕、一家三口全家福等等，陆母一袭亚麻色大波浪长发，白衣飘飘，明眸皓齿，陆父留着稍长的中分刘海，高挑个子穿着大大的衬衫西裤，轮廓分明，即使高糊像素也能看出是一对璧人。
　　他打开平洲岛的那本新相册，拍了很多海边、海上和日出的景色，还有陈母姚思思也占了大部分，只要是对着镜头那她一定是笑眼弯弯，不经意间的抓怕则是笑容还没收回去。
　　除了四人合照，兄弟二人在角落的照片也有几张，难怪王密说显而易见可以分辨心意，陈明之的视线方向永远指向陆堂，因为无人在意，所以明目张胆地注视，因为无处可藏，所以眼里带笑纯净如婴童。
　　原来他在这么早就……只是藏得太好，可是陈明之到底喜欢自己什么？

　　篮球队的黑皮和小米这一对，两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只要他们吵架黑皮就会开始诉苦个没完没了，旁人劝过他分手，没几天两人和好如初，旁人改为劝他忍耐，没几天又因为小事开始闹起来。黑皮看着队里最高，实则家庭地位最低，而这个傻大个享受并乐于花时间在这段感情，用他的原话就是，谈恋爱就是花很多呆在一起，看着没有意义，但就是没有理由。
　　黑皮有个现代人越来越少用的皮质钱包，一边放和小米的合照，一边放白龙寺的平安福，除了一些卡片偶尔揣零钱，反正没几张大洋，问就是我媳妇送的专属礼物，古老而仪式感满满，他们在一起两年了，是陆堂身边谈得最久的一对。

　　陆堂把相册放回原位，离开前擦了擦桌上的两张新老全家福，然后来到陈明之房间门前，敲门。
　　“嗯？怎么啦……”陈明之揉着眼睛，奇怪地问。
　　“以后想搭顺风车，就说。”
　　“啊，那那个胖子呢？”
　　“他买了自行车。”
　　“噢！”陈明之眨了眨眼睛，低头偷乐。
　　“搭一次20块，不讲价。”
　　“你还不如去抢，你这个奸商，过分！”
　　陈明之微嗔，跳起来打了他一下，然后就被陆堂按住脑袋往后退固定在原地张牙舞爪，拽拽地教训，“老实点，别老想着动手。”

　　三月底，H市开始下起连绵不断的小雨。这周一中校队又赢了一场比赛，教练让大家周六晚去吃大餐和，说会有神秘嘉宾来请客庆祝，却严防死守这位土豪的身份，小伙子们年轻气盛，一点也没客气，起哄点名要吃海鲜自助大餐，吃完后再去卡拉OK通宵唱歌，要把羊毛薅到一滴不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