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梦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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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雷，小雷……”雷斯林睁开眼，说不准自己是被这个诡异的称呼还是那过分熟悉的声音吓醒的。他转过头，不出意料看见卡拉蒙正一脸关切地看着他。他皱起眉头，他的兄弟看起来过得很不错，比他离开深渊时胖了不少，脸上的皱纹也相应变多了。
“你老了。”雷斯林沙哑地说道。这时，他才注意到自己喉咙很疼。
卡拉蒙露出傻乎乎的笑容：“是啊，小雷。你感冒好点了吗？提卡说我应该叫你起来吃点东西。啊，我又忘了，兄弟，我不该再这么叫你的。”
因为嗓子的不适，雷斯林没有马上开口，而是用眼神来表示他的疑问。像从前大多数时间一样，他的哥哥马上回应了他的问题：“你已经睡了一整天了。你忘了吗，昨天你从海文赶回来时淋了一路的雨。虽然晚饭时你喝了些草药，但那好像用处不大。呃，我不是说你的草药不好。你知道它一向很管用的……”
雷斯林叹了口气，不耐烦地说道：“水。”卡拉蒙马上停下絮叨，转身拿了杯清水，小心地扶起雷斯林，让他慢慢地喝下清凉的液体。
在简短的用餐后，雷斯林拒绝吃下更多的食物。卡拉蒙忧心忡忡的看着他：“真的没关系吗？你只吃了那么点面包。”他做了个形容一丁点的手势，并积极地表示如果雷斯林愿意，他可以做点其它更合他胃口的饭菜。
“我很确定让我安静一会对我的身体更有好处，哥哥。”法师冷冷地看着卡拉蒙，要不是他的喉咙很难受，他搞不好会暴躁到对卡拉蒙大吼。不管在梦里还是现实，卡拉蒙最大的功用好像就是让他心烦意乱。
梦里？
雷斯林看着自己的双手，这是双白皙纤长的手，说明手的主人经常而且擅长做一些精细活儿。但有哪里不对劲。他在房间里找到一盆水。透过水面，他看到了一张清瘦的面孔，棕色的大眼睛充满警惕地看着水中的自己。虽然脸上也开始有了岁月的痕迹，但他并没有像卡拉蒙那么明显，这也许是因为后者长期承担了绝大多数的重活。这双眼睛看起来很陌生，就像他苍白的皮肤一样陌生。他嘲讽地想，显然他已经完全接受了自己的被诅咒的事实，金色的皮肤和沙漏眼眸。甚至在他成为世上最强大的法师之后，他也没想过要改变这些。好像他生来就是这样似的。
不对，那只是他的一个梦。雷斯林走到窗边，窗外索林纳瑞和努林塔瑞高高地悬挂在天上。如果他如梦中一样是个邪恶的黑袍法师，那他应该还能看见黑月努塔瑞的黑色光芒。但他只能看着银月和红月的光芒交叠在一起，落在索拉斯的树丛上。他只是个身体虚弱的草药医生，雷斯林疲劳地揉着太阳穴，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做了那么个疯狂的梦。
强大的黑袍法师。他苦笑着，躺回到温暖的被褥间，这个荒谬的梦中景象让他心里隐隐做疼。曾经他梦想着成为高层法师，在他还是个小孩的时候。但直到他成年，他才不甘心地放弃了这个想法，承认自己的能力只够成为个懂点儿魔法原理和草药方法的乡间医生而已。如果可以像梦中那么强大，他叹了口气，他一点也不介意承受那恐怖的诅咒，也不介意穿上黑暗的袍色。
睡意朦胧间，一个冰冷的声音对他说：“你一直都知道，这是你选择的道路。”是的，他不耐烦地对自己，任不安的梦境再次漫过他的意识。
随后几天，雷斯林很快就恢复了健康。但他一直做着那些令他困扰的梦。倒不是说那些梦太可怕，事实上，他也有点讶异自己对梦中血肉模糊一类的场景无动于衷。让他难过的是，现实与梦境间残酷的差异。他艰难地说服自己只是一个平庸的草药医生，带点儿怪癖，和其他居民的关系绝对说不上融洽。奇怪的是，无论在梦里还是现实，卡拉蒙倒是一贯的好人缘，始终拥有一堆忠心耿耿的朋友。不像他，只能畏缩在卡拉蒙的阴影下，过着无趣的日子。
由于心情不好的关系，他数次对卡拉蒙和提卡恶语相加。虽然事后他都道歉了，他们也都表示了理解。毕竟一个刚大病痊愈的人，总是不可能成天兴高采烈的。而且今年冬天也太冷了，让人情绪低沉。卡拉蒙是这么回复雷斯林不太诚恳的致歉的。他知道，就算他做得再过分，卡拉蒙也会原谅他。因为他们是双胞胎兄弟嘛（卡拉蒙语）。
是的，他们是双胞胎，这意味着他们应该有着最亲密的心灵牵绊，是这个世界上最紧密的彼此。但是，雷斯林冷漠地想，卡拉蒙根本不理解他。他没办法和卡拉蒙诉说这些逼得他快要发疯的梦境，就像少年时他没法让他的哥哥理解魔法对他有多重要。他太笨了，他和索拉斯的这些人，所谓的朋友，都不能理解我。雷斯林苦涩地想着，漫不经心地抚摸着柔软的叶片。
如果可能，你真的愿意穿上黑袍吗？
是的。他无声地回答脑海中的质问。
想想看梦中那些血腥而恐怖的场面，想想看你在其中犯下的罪行。
他开始发抖，不是因为凛冽的寒风吹过，而是为了深藏在心中的黑暗。在梦里，他背叛了每一个朋友，其中也包括卡拉蒙。我抛弃他们，任凭他们走向死亡，却独自踏上魔法之路。喔，我一点也不在乎他们是死是活。
难道你现在过的日子不安稳，不幸福吗？他听见那个声音悲哀地问他。不，他平静地回答，只有魔法……才是生命的意义所在。
他怎么可能忍受没有魔法的生活？他可以用所有最美好最珍贵的东西去换取魔法，只有魔法，才是最重要的！
黑暗如潮水般涌上来，吞没一切。他什么也看不见，有那么一瞬间，他以为自己也要连同那些幻像，消逝在无尽的、深沉的黑暗之中。但那有什么关系，只要他能拥有魔法。
“施拉克。”雷斯林柔声说道。在柔和的白光中，他看见自己呆在一间装饰极为简洁的房间里。不远处，达拉马倒在地上，显然还没清醒过来。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梦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