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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第二十七章 小公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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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秀迎到厅外,人未至,笑声先传了进来。
“叶大将军也太见外了,不过些许小事,倒也值得如此。”
叶辞枝本与他不太对付,但既然来赔罪,自然做足了样子,姿态摆的很低。
末了,特意道:“还要多谢赵侯,看护我家的女眷。”
他特意把冷潇湘也带来,就是告诉他,此女对他重中之重。
赵秀瞥了一眼冷潇湘,她来过侯府几次,倒没有哪一次是像今日,从正门进来作客。赵秀心里觉得好笑,故意问道:
“可是叶大将军好事将近?以将军的战功,大可以向陛下求旨赐婚。”
叶辞枝心里一噎,心说他倒是想,可冷潇湘还不愿意成婚呢。
冷潇湘本在看墙上的画,不咸不淡的看赵秀一眼,叫他安分些。
赵秀负手而立,假装不曾瞧见,邀叶辞枝下棋。
他总觉得冷潇湘故意装作与他不熟识的样子,有几分可爱。
赵秀慢慢悠悠的落下一子,目光专注的放在棋盘上。
叶辞枝本是来赔罪,被赵秀拉着下棋,本着“赔罪”的心思,就坐了下来。
不过他的心思可不在棋盘上,目光一直落在一旁的冷潇湘身上。
冷潇湘百无聊赖,慢慢转着茶盏玩,赵秀屋内的摆设大多古朴深沉,唯独这套茶具是天水碧色的小肚杯。
冷潇湘捏在手里,转着玩儿,像玩小球一样。
叶辞枝失笑,这倒是像她会做的事。此念一起,叶辞枝心头便生出许多违和,锐利的目光直直扫向对面的赵秀。
赵秀似笑非笑的与他对视。
两个男子对视一眼,全都懂了。
赵秀慢慢饮了口茶:“还以为叶将军要何时才能发现呢,没想到,这么快就被你发现了。”
冷潇湘倒了一盏茶,像寻常一样,递到叶辞枝唇边:“好了没有?”
至此,叶辞枝已完全明白了。
赵秀与冷潇湘早就熟识,他出现在那里,绝不是偶然。
可为何要装作并不相识?他们之间,究竟有何前情?
冷潇湘胡乱落了一子,在他耳边轻声道:“你快输给他得了,我想去听小曲。”
赵秀一挑眉,倒率先落子,随后将棋盘一扫:“赵某输了,心服口服。叶将军,不如你我比划比划?我见冷娘子对这套茶具爱不释手,若是叶将军赢了,赵某就当做彩头,送给冷娘子,如何?”
茶盏上银丝勾出祥云仙鹤,的确是冷潇湘会喜欢的。
叶辞枝早发现了,率先起身,脱下外袍:“还请赵侯赐教。”
两个男子脱了衣裳,光膀子打架,冷潇湘倒是乐意看的。她随着二人出去,便有一个伶俐些的丫头,捧了些点心上来。
叶辞枝淡淡一扫,点心果然都是她爱吃的,连榛子酥里都放了果干,样样都照她的喜好来。
以此来看,这二人认识的久;没准,比他久多了!
他被逼出几番真火,拳风劲扫,直扑赵秀面门,迅疾猛烈。
赵秀退避不开,诡异的往后折下腰身,避开这虎虎一拳,脚下毫不犹豫的向叶辞枝铲过去。
冷潇湘:“哇,好腰。”
二人耳聪目明,都听见了。
赵秀向叶辞枝眨了眨眼睛,叶辞枝狠狠的踹了他一脚。
两人不相上下,打的难舍难分,很快缠斗在一起。
叶辞枝把赵秀压在身上,咬牙切齿:“你和湘儿到底什么关系?”
赵秀吐掉口中的血沫,大笑一声,轻声道:“能有什么关系?她是不是也不愿意嫁给你?别太在意,我和你也差不多,她也不愿意嫁给我。”
他说的可是大实话,可怎么理解,就是叶辞枝自己的事了。
趁叶辞枝震惊失色,赵秀双腿一剪,反客为主,压制住叶辞枝,高高举起手肘。
“小叶子!”
冷潇湘忙跑过来:“点到为止,还不松手?”
赵秀笑模笑样的擦了擦嘴角:“是,冷娘子。叶大将军,承让了。”
叶辞枝起身,拱拱手。
赵秀继续拱火:“虽说赵某侥幸赢了,但彩头还是送给冷娘子,若二位早日修得正果,赵某再重重的送上一份新婚贺仪。”
上了马车,冷潇湘替叶辞枝擦背后的伤口,有些不明所以:“小叶子,你怎么会输给他呢?他哪里比得上你一根手指头?”
叶辞枝阴阳怪气道:“你都不曾认识他,哪知道他什么样?”
冷潇湘顿了一下:“也对。”
她又问:“你们打架的时候,说什么了吗?我怎么看他一脸贱笑?”
叶辞枝继续怪声怪气:“湘儿倒是慧眼如炬,连他笑的贱不贱都知道?”
冷潇湘这下算听出来了,猛地把叶辞枝扒拉过来,气呼呼的瞪着他。
叶辞枝也气,心说她还好意思生气?对赵秀就那样熟稔,在他府上如同自己家一般,对这自己却满口谎话,一句真心话都没有。
可一开口,就突然变了:“怎,怎么生气了?”
冷潇湘问:“我生气?我还要问你呢,你阴阳怪气的做什么?”
叶辞枝猛地起身,大声道:“我阴阳怪气?……完全没有这回事!”
冷潇湘噗呲一笑:“坐下来吧,马车都要被你掀翻了。你告诉我,你和赵秀到底说什么了?”
叶辞枝胡编乱造:“他说你长的好看,我说好看也不许你看。”
“哼,胡言乱语。”
冷潇湘知道他没说实话,也不算太在意,赵秀向来不逊,大约又说了什么混账话,故意激怒他,才赢了比试。
这晚叶辞枝缠人的很,冷潇湘又累又困,气的打了他一拳。隐约间听见他笑了笑,不知说了什么,听的不算清楚。
“……虽说没有一句真话,倒还知道先护着我。”
翌日一早,叶辞枝已经回禁军营中,到了晚上,他还没回来,赵秀先来了。
赵秀神色紧绷:“娘子,您的兄长方才出了宫,往山上酒庄去了。”
冷潇湘忙问:“哥哥怎么了?”
赵秀道:“好像是行宫那位,早产了,是一位公主,不足四斤。”
冷潇湘算了一下时日,才将将七个月,秦妃有孕时,又不算安分,只怕孩子和大人都不好过。
孩子体轻,若有什么病症,是一辈子的事。妇人孕中郁郁寡欢,又不是瓜熟蒂落,而是早产,若落下病根,也是一辈子的事。
她翻身上马,和赵秀二人一同往山上赶,行到半路,被几辆马车堵住。
冷潇湘心急如焚,拐进巷子里,赵秀也急忙跟上,护佑左右。
叶辞枝远远一瞥,觉得像冷潇湘的身形,但不确信。等回到别院,发现她果然不在。问起管事随侍,都低首不语。
但叶辞枝却从卧房之中,捡到了赵秀的剑徽。
“原来,真是他们两个。”
冷潇湘赶回庄子,就见元灵在外面煮茶,拿出来的是庄子里最好的茶叶。屋内却传出阵阵琵琶声,还有清浅的读书声。
读的是《春江花月夜》,语音清雅,没有半点旖旎之色。
冷潇湘轻声问:“我哥哥来了许久?”
元灵没见过陛下,也不认得,但那人来的时候,脸色可怕,庄子玉又格外小心,她便知道不能怠慢。
她小声道:“来的时候,不声不响,好像都不会喘息了一样,头上全是汗,脸色像纸一样。我说娘子不在,他转身要走,幸而庄姐姐采药回来,给他认了几株草药,他才没走。”
元灵后怕的吐了吐舌头:“原是娘子的阿兄,幸好没走,他若路上出了什么事,我可赔不起娘子一位阿兄。”
大约过了小半个时辰,庄子玉才从里面出来。
她缓缓跪下:“娘子,是我自作主张,点了安神香,已小睡过去了。”
冷潇湘疼秦氏,不过是局外人的怜悯之心;她疼不曾谋面的外甥,也是因一点微薄的血缘;可见兄长如此,当真心疼不忍,感同身受。
“你做的很好。他可曾说什么?”
庄子玉刚起身,又跪下了:“奴怎么有资格,听那位说什么呢?只是读了几句诗,他非要离去,可神色实在不好,我只好胡扯几句,请他留下。”
冷潇湘拉起她的手,叫进偏室:“子玉,若我有一个请求,关乎你的前程、未来,以至于你弟弟的前程和未来……”
庄子玉毫不犹豫:“奴愿意。”
冷潇湘直言道:“你不是我的奴婢,不必违心。”
庄子玉道:“娘子不曾这样想,我却早有决心,要报答娘子的活命之恩。娘子不仅救了我们姐弟,还让我们像个人一样活,无论您说什么,我和弟弟都会照办。”
冷潇湘道:“我只有这一位阿兄,血脉牵绊,生死不断。可我注定不会一直陪着他的,子玉,若我请求你照顾他几年,陪他度过难关,你可愿意?”
庄子玉慎重道:“若能襄助娘子,是奴的幸运。”
这时候金鉴也醒了。
冷潇湘推门而入,慢慢坐在他身边的软垫上,伏在他膝上,依靠着他。
金鉴抚摸她的发丝,心中一片柔软。
“哥哥,你若来了,不见我就走,那不是用刀子剜我的心吗?”
金鉴苦笑道:“我身为兄长,不曾保护你,有了烦心事,反而要你来开导。”
冷潇湘问:“孩子如何了?”
金鉴道:“还算好的,御医说难免体弱,但幸而上苍庇佑,唯有什么残缺。”
冷潇湘松了口气:“秦妃姐姐呢?”
金鉴闭口不言,许久才道:“她身子很虚,但吵着要走,连披风都没穿戴,就要出门。我已毫无办法,只好派人送她回秦家一处别院,她这才安心。但这么闹了一场,我和她夫妻的缘分,怕是再难延续。”
金鉴讽刺一笑:“而她之所以早产,是因为前几日,我忍不住去见了她。她睡着的时候,我入内看了看她,也未久留,摸摸肚子而已。”
“可谁知道,她根本就是装睡,我走之后,她四处对人说,我绝不会愿意放她离开,哭闹不休,继而早产。”
兄妹二人席地而坐,又吃了些点心,冷潇湘送金鉴离开前,让庄子玉也一同上车。
“阿兄,我的小外甥女过几日也要回来,她年纪小,要交给用心的人养育。子玉虽然年轻,但一向沉稳,又懂医术,让她和哥哥一起回去吧。”
金鉴大为意外:“这是你的知心人。”
冷潇湘道:“只有这样,我才放心。”
小公主早产,回京路途虽不算远,但也不能出半点岔子。冷潇湘一直挂心此事,等了好几日,听说小公主回来了,便立即进宫。
这期间,叶辞枝一次也没来,她也没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