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遗嘱、搭档、1周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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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
“12月12日，履行公民遗嘱，将遗物转交指定人选手中。”
“任务失败。委托人失踪。”
19、
拉特兰公证所下达了任务。
被指定的执行人拆开信件——拉特兰语书写的字段淌着淡雅的流光，右下角，象征公证所权威的红色印章散发着香气，气味和教堂里常用的香薰蜡烛相似。这份遗嘱属于另一位执行人，那位天使在去年夏天牺牲于暴/乱。
但由于尚未发现遗体，公证所尚没能核实那个人的死因。作为那个人的搭档，费德里科*清楚他的实力。老实说，他不认为那个人已经死于暴/乱。
但似乎怀揣这样想法的只有他一个人。从公证所的同事时不时投来的目光可以看出，这个坚信搭档死讯并不属实的男人，在他们眼里无疑是个逃避现实的怪胎。
“也许这下你总能承认了吧。”
一个把咖啡拿在手里、左右举着文件的执行人走过来，晃晃脑袋，神情稍显颓唐。
“那天，囚犯越狱后做的事情你也知道。挟持人质、埋下炸/弹……一整栋大楼都是他们设下的‘排爆区’。楼房倒塌，我在三公里外都能看见冲天的火光。我的意思是……省省吧，■■那时就在楼里。现在任务下达了，公证所会给活人执行遗嘱？你也总该认命了吧？”
费德里科耐心地听他说完，点点头。
“没关系，只要是委托我都能完成。但是，我还是坚持我的意见。那样的情境下生还的概率很小，连我也无法保证做到。但这不能说明生还毫无可能。”
“你还是老样子……”执行人只说了一半，下半截话变成了摆手，“你看着办吧。反正我是不相信。”
费德里科察觉了什么，眯起淡蓝的眸子。
“失礼了。”他把对方手里摇晃的咖啡拿过来，“这是酒。”
“啥？什么？我没喝……”执行人慌神了刹那，随即从费德里科手里夺回“咖啡”，挠了两下头发加快步子溜走了。
费德里科这才有机会仔细地观察手里的信封。没错，毫无伪造痕迹，显然是拉特兰公证所的标准——这让他稍感安定，但也让他不得不承认，那个人的死亡，至少在拉特兰社会的意义上，已经板上钉钉、无法逆转了。
确认好任务的真伪，尽管这是个有些无意义的行为——费德里科灵活地叠好信件，塞入信封。妥帖地放入手提箱的夹层里。他冷静地整理好衣领。
人死不能复生。既然如此，他会完成委托。
首先，找到应当被转交的“遗物”。
费德里科在脑中规划着行动，拿起手提箱、披上外套，走出公证所办公室的大门。
20、
死者在拉特兰的故居。
一走进门，翻滚的灰尘就扑面而来。执行者出于工作的原因不需要稳定的居所，但死去的搭档是一位享受生活的人。他沉醉于音乐、艺术、战斗和文学，与其它执行人或刻板或危险的观感不同，那是个有一定水平沟通能力，能和绝大多数人打好交道的艺术家。他擅长打交道，微笑掠过嘴角，子弹滑进枪膛——无论哪一种，都是他擅长的“交道”。
尽管费德里科对此感到困惑，也不理解这么做的用意，但不可否认，由于他频繁的、锲而不舍的邀请，这座平平无奇、庭院长着鲜花的白色小房子里，到处都是他们的回忆。
一楼的书架上还摆放着入职纪念的相片，相片里的人笑靥如花。
费德里科上楼，正要进入卧室，取走那个东西。他忽然听到门口传来的声响。
没有人会在这时候有正当理由进入这里。
他赫然驻足，从手提箱里取出武器迅速拼好。枪口指向泄露一丝光明的门缝。他已经做好准备，无论那是谁，他都会将对方驱逐。
蔓延的影子末端出现一个头脸被黑帽覆盖、正缓缓摘下面具的男子，他从大衣底下抽出的另一只手，正稳稳地扶在把手上。没有颤抖，没有一个非法入室者应有的紧张。
他走进来了，脚上的短靴沾着泥土。费德里科矮身躲在转角，手中持枪。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没有开枪，只是看着那张脸浮现出倦怠、警戒，像上涌的泡沫，在他的眼底炸开成细碎的冷光。看着从大衣内侧抽出一把长剑，挥了挥变成短刀，持刀的食指有节奏地敲了敲刀柄，揍起一曲费德里科熟悉的安魂歌。
没错，真的很像。费德里科做着冷静的推理，一丝不苟地剖析自己的感情。除了没有萨科塔的种族特征，外貌、眼神、习惯——他不想这么说，但的确就像那个人本身复活了一样。
要开枪吗？费德里科缓慢地吐气、吸气，他思考着。不，这个人身上存在理性无法解答的疑点，至少等到弄清楚之后。如果他和死去的那个人有什么关系，执行遗嘱或许就需要他的参与。
费德里科决定要说服这个人告诉他实话。他带着刀，可能情绪正处于比较激动的状态。但以自己的沟通能力，费德里科没有把握能以语言成功说服。
以往这样的工作都是属于另一个人的……费德里科面无表情，侧耳倾听楼下传来的声音。给手中的铳上膛了子弹——
但瞬间，楼下的黑影朝他躲避的角落看了过来。下一秒黑影消失了。
不妙。战斗中磨练出来的直觉让费德里科本能地后退，转身后铳口上移，预测对手位置后扣下扳机。
但对手更胜一筹，陡然出现的身影手持短剑挥出一道剑光。一声脆响，剑尖随即卡进了枪膛里，如同不动如山的禁止令，阻止了子弹的发射。
判断铳已无法回收后，费德里科冷静地做出身体对抗的决策，抓住铳的尾端，用力把对手甩过来。黑衣人似乎卡顿了一瞬，但立刻，他挥手击飞铳口，解放出来的短剑在他手里快如疾电地斩向费德里科，切下了一缕白发。
费德里科侧头险险避过，抓准时机将铳口矫正指向对方。
但就在这时，那个一身黑衣、风尘仆仆的人双眼圆睁，吸了一口气：“……费德里科？”
他放松了身体，像是怕伤到对方，手腕以一个诡异的姿势扭曲，将剑尖调离了费德里科的脖子。
但子弹已经发射了。费德里科的耳边炸开了一声震耳欲聋的枪响。
——砰。
21、
“你先坐。喝咖啡还是茶？”
“白水就好，谢谢。”
■■摘掉了兜帽、摘下了面具，蹲在地上翻找橱柜，从里面取出咖啡，拧开盖子闻了闻。沉默半晌又放了回去。
他关上柜门。站起身来。
“过期了。”■■淡淡地说，“看来我也得喝白水了。”
“……”费德里科恍神似的坐在沙发上，他看向紧挨着自己的手提箱。
“抱歉。”■■自以为意会了他的意思，拿起杯子在水管下冲洗，“铳是很精密的，不能磕不能碰，只要零件稍有不慎，就会坏掉整支好铳。不知道我有没有钱赔你……但看在那只铳因为卡膛救了我一命给你省了麻烦的份上，就原谅我吧。”
“不，你误会了。”费德里科回神，在脑中处理、判断■■所说，他摇头道：“我在思考的是公证所的任务文件。如果你站在这里，那么我执行遗嘱的委托人又是谁？”
“毫不犹豫。相信我吗？”
■■把水放到桌子上，坐到费德里科对面。撑着脑袋。
“我会根据你的证词得出妥当的结论。”费德里科慎重地回答了■■的问话。
■■的神情变得沉重而宁静。窗帘紧拉着，没有光线透进来，室内没有光和空气的流通，让人昏昏欲睡——至少■■是昏昏欲睡。
“啊，这是你的行动指令，对吗？”
费德里科斟酌了一下用词，点头道：“……是的。”
“我是委托人。”
“是的。”
“你仔细读了遗书复印件吗？”
“是的。遗嘱内容只有一个：将死者生前的守护铳转交至■■……”
“那给我吧？我还要赶路。”■■前倾身体，靠近费德里科。
“等一下。”费德里科忍不住叫停对方，“我正在困惑一件事。”
双瞳逐渐涣散，这是他陷入思考的标志。
一个人的遗嘱……可以自己立给自己吗？
“……”■■忽然起身，“抱歉了。”
■■探身将费德里科的脸掰了过来，凝视面前之人。黑瞳深处魔性的流线划过，那是源石技艺发动的征兆。
嗡鸣。阵痛。环绕在耳旁、脑中。
这样不适的感受让费德里科皱起了眉，但同时，一种神秘的感觉存在着，仿佛将意识揭开了一角，里面流淌出的、让他难以言状的奇妙感受对冲了那股痛苦。似乎是一段以他为视角的，那段被他放在记忆角落里的记忆。
■■用力压住额角，源石技艺发动的压力感久久未散。
他提起费德里科的手提箱，放到他手边。注视着面前这人沉睡的脸，■■想起的是维多利亚美术馆里的雕像。他确认面前这个人已经陷入沉沉的睡眠。因为这正是他的源石技艺的副作用之一：通过将沉睡的记忆唤起，令受术者产生饱和级别的情感。但同时会因为大量的记忆涌上脑海，从意识恍惚到失去意识，产生不等的副作用。
“我的遗嘱，是希望你包庇我的存在。”他蹲在地上，凑在对方耳边说，也不知道梦里听不听得进去，“用这种手段达成自己的目的，我现在是个什么人你也知道了。在这之后……”
自己的面前沉睡着自己最初的搭档。■■朝有着独一无二身份的人伸出手。
“——想怎么报复我都可以。但在这之后吧，算是我拜托你。”
只有指尖，停留在闭目沉睡者的眼前。像是祝福似的盖住那双眼睛。
我需要立刻休息，不能受到任何打扰。■■起身时想到，拉特兰是一个和平的地方，完美符合他的需要。正因如此，他才不远千里从乌萨斯抵至拉特兰。只要利用好自己的手牌：源石技艺、和周目积攒下的因果。
顾不得来不及收拾的被子。栽在床上，困意席卷了大脑。
梦里是安详到诡异的彼方梦乡。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遗嘱、搭档、1周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