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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求 ...

  •   半侧过身,对上他黑沉的眼眸,再扫过纵横交错,一看便十分周密复杂的棋局,薄卿犹豫片刻,还是走上前去。

      她的棋艺不佳,家里谁都赢不过,而燕纵的这局棋显然没有几子便要赢了,但既然是他自己要求,那输了也不能怪她。

      站定在棋盘前,薄卿与父王和哥哥对视一眼,抬手便要拾棋罐里的黑子,旁边的燕纵却站了起来,高大的身体将娇小的薄卿全然笼罩在投下的阴影之中。

      她有些茫然地抬头看向他,却见他的视线淡淡扫过椅子,意思不言而喻。

      受宠若惊的薄卿不觉欢喜,反而有种莫名的忐忑。

      她在他们的注视下,缓缓坐到仍有余温的椅子上,美眸中涟漪阵阵,局促又无措。

      而燕纵则和薄烨一样,站在她身旁,居高临下地将一切尽收眼底。

      这局棋薄卿用了片刻才看明白,惊讶于燕纵棋艺高超的同时,又有些无从下手。

      盘上的局势几乎已经定了,想给父王开生路很难。

      执着黑子犹豫半晌,薄卿小心翼翼地抬头瞄向斜对面的哥哥,却见他微不可见地摇头,示意她不要再想法子输了这盘棋。

      眼帘半垂,薄卿心中沮丧,但又不想放弃,索性将黑子随便搁在已经不多的空位上。

      而薄钊也开始寻找破局之法。

      最后在父女俩的共同努力下,燕纵精心布的局落得虎头蛇尾的结局。

      薄卿第一次输了棋却感到无比开心,笑容根本抑制不住,美眸中的光盈盈流转,美得像是画中人。

      她一边笑眯眯地拾黑子,一边甜甜地夸对面的薄钊:“父王厉害。”

      余光扫过始终站在薄卿身后,不发一言,由着她胡来的燕纵,不忍让女儿失落的薄钊终究是没有说什么,只继续维持慈爱的笑容。

      哪里是他厉害。

      这盘棋从始至终都是由燕纵主导,包括薄卿胡乱之下给他破开的生路,都是他事先算好的。

      他的智慧与谋略,薄钊望之兴叹。

      只有不怎么懂棋,自然也看不透燕纵布局的薄卿能这般傻乐。

      垂眸淡淡地睨了眼少女唇畔的笑意,燕纵深邃的眼眸中有过一抹极为短暂的波澜。

      傻人有傻福。

      虽然心里的委屈因为这局棋淡了不少,但这也不影响薄卿对燕纵根深蒂固的不喜。

      晚膳结束,将人送走后,她便与父母兄长围坐在前厅,盘算着不嫁燕纵的法子。

      就在母女俩一致决定逃婚,而薄烨也点头表示愿意带着薄卿一试的时候,始终沉默的薄钊沉声打断了三人越来越不靠谱的对话。

      “卿卿,他的眼线遍布大燕,此时贸然离开只会打草惊蛇,让你陷入越发被动的境地。”

      他的话像是冷水,将一头热的三人尽数泼醒,他们纷纷看向面色沉然,无奈又无力的薄钊,眼里的光也点点暗了下去。

      屋内一片死寂。

      若没有今日这局棋,薄钊此刻多半也是一样的冲动。

      “若真要走,也需做好万全准备,并等一个最佳的契机。”

      轻叹口气,薄钊压低声音将后半句说了出来。

      薄卿也是他的掌上明珠,他又怎会舍得让她一生都受制于燕纵,陷在京城这个深不见底的泥沼里。

      只是他们景阳王府无权无人,想要彻底逃离燕纵的掌控,非一朝一夕。

      如今除了隐忍,没有更好的选择。

      明白父王意思的薄卿抬手抹去眼角泪花,哽咽着道:“对不起父王,是我太冲动了,我们一家能平安才是最重要的。”

      “其它的可以从长计议。”

      女儿如此懂事,薄钊心里却是阵阵闷疼,他抬手轻轻摸了摸她的小脑袋,语气柔和,又带着沉重的歉疚:“是父王没本事,让你受了这些委屈。”

      闻言,薄烨也垂下眼帘,嗓音沙哑:“是我的错。”

      如果他当初没杀曹孟珩,燕纵就不会有逼迫妹妹的机会。

      是他毁了妹妹的一生。

      “哥哥,这是我的决定,和你没关系!而且明明是他恩将仇报,趁火打劫!”

      “真要说错,那也都是他的错!”

      薄卿赶忙起身抱住哥哥,凶巴巴地控诉着燕纵的罪行。

      可她的眼泪却不争气地落个不停,打湿了薄烨肩头的衣衫,而他紧紧回抱住纤弱又坚韧的少女,眼眶亦是通红。

      没有留住相思,他不能再让妹妹也为自己搭上一生。

      无论如何,哪怕豁出这条命,他都要让卿卿重获自由。

      -

      燕纵纳聘那日,京城轰动。

      若说先前还有人持观望态度,如今便已全然明了他对这桩亲事的重视。

      有人羡慕,有人眼红,还有人暗中谋划,唯独当事人薄卿在热闹过后,看着堆了满院的聘礼愁眉不展。

      钦天监合了几个良辰吉日,而燕纵没有过问他们的意见,便选了最近的十二月初六。

      也就是说还有不到三个月,薄卿便要嫁入摄政王府。

      她不能和家人一起迎接新年了。

      拿着礼册和笔核对数目的少女随手盖上一个箱子,撩起裙摆坐上去,又抬起脚尖,微微用力踢了对面的箱子一脚。

      虽然朱漆的颜色并不浓艳,箱子里的珍宝也是琳琅满目,很是诱人,可薄卿越看越烦躁。

      最后她将手里厚厚的礼册丢到一边,索性不管了。

      若有朝一日真能逃走,也不可能带着这些,倒不如银票来得实在。

      更何况她自幼生长在富庶的江南,锦衣玉食,这些东西再华贵,于她而言也不新鲜。

      想着薄卿便摆了摆手,看向院子里见她面色不佳,也没敢再动的永安,永乐以及其他侍女小厮,涂了口脂异常瑰艳的唇瓣轻启,柔软的声音因着不悦多了丝娇纵:“都盖上吧。”

      大家面面相觑,却都不敢规劝,只顺从地应下。

      拿起礼册和笔,薄卿在“砰砰砰”的合箱声中离去。

      穿过长廊时竟与燕纵迎面相遇。

      今日他罕见的没有穿闷沉的黑色,而是一身尽显尊贵的绛紫,以金玉冠束发。

      俊美之余,少了冷意,多了些许贵公子的气质。

      薄卿先是一愣,而后屈膝向他行礼,半垂的眼帘掩去了她美眸中心虚的闪烁,乍一看倒是从容自然。

      “聘礼清点好了?”

      淡淡地看着面前的少女,燕纵神色平静,明知故问。

      知道他多半又要为难自己,薄卿直起身,也不曾与他对视,只盯着他衣服上精致的绣线,闷闷不乐地应了一声。

      “最后一页的龙腾佩可有找到?”

      负手在身后,燕纵的视线掠过少女乌黑的头顶,看向不远处盘绕在树上的菟丝花,眸色略深。

      彻底傻眼的薄卿也不敢当着他的面翻礼册,毕竟最后一页的东西正常人看过都不至于这么快忘记。

      可“龙腾”是帝王象征,就算燕纵贵为亲王,也没资格佩戴……

      想到这,薄卿的脑中渐渐浮现出一些场景,而她的视线不受控制地下移,定在了他的腰封处。

      灵动漂亮的桃花眼里波澜阵阵。

      原以为燕纵在湘城时佩戴是因为天高皇帝远,可在京城,他依旧毫无顾忌。

      他的尊贵之后,却是无所畏忌的傲慢。

      “它,它不是在你身上吗……”

      意识到自己沉默的有点久,薄卿赶忙轻声作答,心里却是一阵忐忑和无措。

      他为什么要把这烫手山芋当聘礼送给她?

      莫非是要将景阳王府彻底拉下水,让他们和他绑死在一块?!

      想着,少女立刻移开视线,仿佛再多看那玉佩一眼便会引火烧身。

      他还是自己戴吧,这聘礼确实新鲜稀罕,但她力量有限,受不住这么重的东西。

      正当薄卿在心里碎碎念,祈祷他快点打消这个离谱的念头,赶紧离开时,那玉佩定在了她眼前。

      对上燕纵深邃的眸,薄卿惊愕得忘记了眨眼。

      上前一步,男人执起少女柔软白嫩的小手,将她的五指根根拨开,沁凉的玉佩落入掌心,与托着她手背的温热碰撞,却无法交融。

      “它亦是本王的定亲信物。”

      垂眸注视着惊恐又无措的少女,燕纵的眼神深邃,又有着极强的穿透力。

      薄卿的小手静卧在他掌心,而她的掌心,是龙。

      猛然惊回过神,她下意识翻过手想要将玉塞回他手里,却被燕纵顺势收拢五指,再无法展开。

      “王爷,我不能要,景阳王府也担当不起,请你收回去。”

      薄卿不停摇头,也忘记了上次他突然收手的教训,全不顾形象地挣扎,只想将这块此刻烫得她灵魂都有所颤动的玉佩还回去。

      她厌恶尔虞我诈,危机四伏的京城,更不喜欢眼前这个根本看不透的男人。

      终有一日她会离开。

      “薄卿。”

      只是少女所有的挣扎都在他冷冽声音响起的这一刻,不由自主地停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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