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说她想做女帝》谦谦意

5、行宫（1）

　　皇后想得没错，陈妃不使绊子就不错了，根本不会管楚熙。楚熙自己也很清楚这点，但她并不在意。

　　事实上，比起陈妃如何，她更在意楚晟。但是，看着楚晟离去的背影，楚熙犹豫半晌，还是没叫住他。

　　尽管早就猜到会这样，可这一幕真的出现时，她还是有些低落。

　　“五妹妹在看什么？”楚晗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了然地拍了拍她的肩，转移话题，“母后方才提起二姐姐，我打算去瞧瞧，五妹可要同去？”

　　左右没什么旁的事，楚熙有些神思不属地答应了。

　　一路上，楚晗与她说了不少她不知道的事，比如二皇姐体弱，一到换季就容易生病；比如大皇姐今年春刚出降，驸马出身世家之首王家；比如她还有两个妹妹……

　　这是将将出了延禧宫的五公主完全没接触过的另一个世界。楚熙一开始是出于礼貌听她讲，渐渐地被这片广阔天地吸引，倒真听出些趣味来，时不时点点头附和两句。

　　楚晗言语间很有分寸，没夹杂什么鲜明的个人观点，其实并没说什么特别的事，但轻易就让楚熙对她有了些好感。

　　她想，至少四皇姐主动喊她一起探望二皇姐，借此开导她这份情，她是要领的。

　　只不过，这份好感来得快去得也快，在楚熙发现楚晗带她到了翊坤宫门口的时候就消失了。

　　“二姐姐在翊坤宫吗？”楚熙忍不住蹙眉。

　　“自然不是。”四公主俏皮地笑笑，“只是我忽然想起来，坤宁宫旁边就是翊坤宫，便想着顺路见见母妃。”

　　即便她这样说，但楚熙反应再慢也不会看不出，四皇姐是趁着她注意力在晟弟弟身上，刻意带她过来的。

　　但是，为什么呢？她有些想不明白。

　　“五妹妹权当陪我啦，只是与母妃说两句话，很快的。”四公主拉着她的手，撒娇似的笑意吟吟道。

　　她这话倒是没骗人，待会乔贵妃还要给皇后请安，即便她们想多待，乔贵妃也没空招待她们。

　　“那四姐姐快去，我在这等你。”虽然不知道楚晗的目的，但楚熙还是试图婉拒。

　　“那可不行，哪有让五妹妹等在门口的道理。”楚晗笑眯眯地道，“这可不是待客之道，母妃知道了会笑话我的。”

　　同样的，到了翊坤宫门口还不进去拜见，同样不是什么得体的行为，毕竟乔贵妃是长辈。

　　最后，楚熙十分不情愿地被四公主拉着进了翊坤宫。

　　出乎意料的，乔贵妃十分和善，还给了她见面礼。四姐也确实只请安，说了两句话，就告辞了。没有她以为的阴谋诡计，居然真的就只是单纯见了个面。

　　走出翊坤宫许久，楚熙仍旧十分茫然，她有种深深的不解：这就完了？

　　“噗，你以为我要做什么？”四公主掩唇一笑，凑到她耳边小声道，“好妹妹，教你个乖，姐姐要是真的想算计你，才不会亲自动手呢。”

　　可不是什么算计都是大张大合，可以摆在明面上的。

　　“明谋是好用，可大部分见不得光的算计，都是暗地里悄悄来的。”

　　这种话，是可以直接说出来的吗？楚熙一脸震惊，更加茫然。

　　既然真的只是想让她陪着一道去翊坤宫，没有其他什么目的，为什么要绕那么多弯，不累吗？直说就好了啊。

　　楚晗看着小姑娘睁大眼看她，满脸惊讶的样子，愈发觉得有趣。她意随心动，伸手戳了戳楚熙头上的小揪揪，又拉住小姑娘的手。

　　“好啦，去看二姐姐。”

　　二公主楚安今年十三岁，生母惠嫔，楚熙刚到南六所的时候，还收到过她送的乔迁礼。不是随大流的文房四宝，而是很精巧可爱的一个摆件，她很喜欢。

　　她原就打算抽空去见见这位皇姐，只是前几日忙着课业，一直不曾拜访。她消息不灵通，今日母后说起，才知道对方身子不适。

　　这回楚晗倒是没搞什么幺蛾子，她们一路十分顺利地回了南六所。

　　几位公主的院子是相邻的，大公主出降后，她的院子便空了下来。二公主的院子就在她的隔壁，和楚熙只隔了两个院子的距离。

　　说是拜访，但二公主面色肉眼可见的苍白，精力不济。她们也没多打扰，略坐了坐，没说两句话就告辞，各自回了自己院子。

　　“荷香，四皇姐说的那些事，你可知道？”楚熙回去后第一件事，就是问这个。

　　“四公主说的，奴婢都听说过。”荷香回答。

　　不止荷香，哪怕是小邓子那些十岁上下的太监宫女，也都知道。那些都是楚熙不太知道，但是并不隐秘，随便就能打听到的消息。

　　“把你们知道的大致说说。”楚熙道。

　　可以用不上，但是她得知道。她先前就是疏忽了这点，才让楚晗有机可乘。

　　延禧宫能得知的消息太有限了，那时候她连南六所的消息都是靠旁敲侧击从陈嬷嬷那得知的。她不是楚晟，可以躲在母妃的羽翼下。

　　她只有自己。

　　所以，只有考虑得足够全面，尽可能的做到最好，才能勉强同其他人一样。

　　想到早上请安的事，楚熙抿了抿唇，把注意力放到荷香身上。

　　荷香没有辜负她的期望，知道的消息不少，再加上楚熙时不时问两句，其他人时不时补充几句，很快便将后宫前朝的大致情形梳理了一遍。

　　搞清楚这些后，楚熙放松了许多。她一面让荷香领人收拾避暑要带的东西，一面把小邓子叫到后院。

　　“先前四姐在，不便喊你。”楚熙解释了一句，随手指了指院子，吩咐道，“这后院的东西随你挑，让本公主瞧瞧你的力气。”

　　小邓子先前还有些失落，但也知道没有四公主自己走，自家主子叫人抱着走的道理。但没想到，主子竟然还记得他。

　　他激动地左右看看，一把抱起了后院装满水的大水缸。

　　“你……你今年多大？”

　　小邓子瘦小的身材和大水缸形成鲜明对比，楚熙看呆了。

　　“回公主，奴才今年十岁。”小邓子将水缸放下，躬身答道。

　　他八岁进宫，在宫里也待了两年了。

　　“果然大力，赏！”楚熙忍不住鼓掌，还关心了两句，“看你这样瘦，平时吃得饱吗？有什么困难只管说，别的解决不了，吃食管饱。”

　　“谢公主！”小邓子磕头谢过，一脸欢喜地领赏谢恩。

　　看着小邓子离开，一个朦胧的想法从楚熙脑海中划过，只是还没抓住就消散了。

　　之后的日子，楚熙照常上下学，得空了便去看看二公主。至于行宫避暑，皇帝出行可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准备好的事，随行的妃嫔都还没定下来呢。

　　过了大约半个月，皇后才遣人告知他们，三日后出发。

　　此次行宫避暑，皇后娘娘因要处理六宫事，是不去的。去的妃嫔中位份最高的是乔贵妃，其次为淑妃，皇后便吩咐二人共理行宫宫务，约束随行嫔妃。

　　至于皇子公主们，年纪小的不好来回折腾，大些的已经出宫建府，能来的也就南六所这些。学业上有随行的夫子们教导，生活上也有内务府下人们照顾，并不需要贵妃淑妃花太多心思。

　　出发之日，楚熙带着四个宫女，两个太监，同几位兄弟姐妹一道去了宣武门等候。

　　宣武门外，出行的车队浩浩荡荡等在那，楚熙看了一眼，为首的是皇帝的銮舆，由六匹骏马驾驭。公主皇子的车架，皆是两匹骏马。等日后出宫建府，有了封号，才可用四匹骏马。

　　妃嫔们的銮驾跟在最后，因位份不同，轿辇形制各不相同。

　　楚熙如今还未学到《礼记》，但这些基本的礼仪她还是知道的。

　　这是她头一次见到皇帝的銮舆，光从外面看就比其他车马精致了许多倍，车身雕刻有龙凤的图案，镶着金银玉石，在阳光的照射下熠熠生辉。

　　楚熙看了许久，才恋恋不舍地收回目光。

　　没等多久，妃嫔们先后来到殿内，最后，帝后联袂而来。

　　皇子皇女们给妃嫔们行礼，先拜别皇后，等皇帝下令，妃嫔和皇子皇女们才各自按次序坐上马车，随行的宫女太监们跟着走在两侧。

　　公主的鸾驾在楚熙看来也很大，荷香随侍在侧也不会拥挤。头一次出宫，楚熙原本很是兴奋，可车队半天不动，她便无聊起来，索性问起行宫相关的事。

　　“奴婢并未去过行宫，只道听途说了些许，您问的这些，奴婢不知。”荷香有些歉疚地低下头。

　　她只听宫里的老人提过一些，往常当个新鲜事听的，先前光顾着打听要收拾些什么了，也没想起来问问这个。行宫什么时候建的，行宫多大，行宫有没有马场……这些她实在不知道。

　　实在是缺人，底下的小丫头担不起事，面上看着十几个人似乎很多，实际上没几个顶用的。

　　公主身边的一应事宜，都得荷香安排打理，她实在有些分身乏术。

　　楚熙点点头，也能理解，没再问她。也顾不上无聊了，倒是实实在在地将注意转到无人可用这事上了。

　　荷香虽未明说，但楚熙怎会不知？她年纪小，又无母妃筹谋，自然也没有什么得用的人，诸事都得自己来。

　　可上哪里找人呢？

　　她叹了口气，真心实意道：“能用之人太少了，若我身边能再有一个荷香便好了。”

　　也不求太多，能有两个可用的，处理身边杂事，教教底下的宫人，对她来说也就足够了。

　　小邓子培养培养，后面不知能不能用，他力气大，人也机灵，打探消息大约也能胜任。

　　只是谁来培养呢？总不能都指着荷香来。

　　她这还是缺个老练些的宫人，只是能在宫中待很长时间的，都是人精子。不是各嫔妃的亲信，也混出了些地位，轻易不会愿意来她这。

　　“公主，奴婢倒是知道一个人，或许合适。”荷香有些犹豫地开口，“正在咱们要去的行宫中。”

　　楚熙：“能力如何？”

　　“只在奴婢之上。”荷香十分肯定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