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莲花助我虐渣（穿书）》溜溜金雀

53、烤鱼

　　裴悠悠回忆自己当初高考在即，也是紧张得睡不着觉，全家跟着一起着急。爸爸深夜排了专家号，给她开了许多补脑液安神丸之类的药。平日里扣门的妈妈，花费重金，买来了虫草日日炖煮给她吃，各种舍不得买的高档水果，更是不要钱一样的搬回家。弟弟小心翼翼，进门便把球鞋摆得整整齐齐，不敢摆弄喜爱的吉他，怕烦到她。

　　她一时有些心酸，来到这里，再也见不到他们了。

　　这当头，卫菁忍不住咳了几声，那张青白的脸，越发泛着一股子灰败，裴悠悠拉回思绪。

　　来到这里，人生地不熟，她小心翼翼夹着尾巴做人。没见过面的便宜爹应该是足够爱她的，虽然没有只言片语，但不时从镇北城送来的老参野味就能看出来，他对三个女儿的牵挂。

　　大姐姐虽然性子偏软，关爱她的心一点也不掺假，由着她的性子在苏家作。

　　对比卫菁，她确实幸运了些，卫菁都病成这样了，卫姐姐还要逼着他熬夜读书，也不怕把身子熬坏。

　　其实以她的观点，行行出状元，也没必要一定要科举，卫菁在针灸一道上的天赋，完全可以成为一代宗师。

　　而且到会试的时候，关在贡院里三四天，正常人都要脱一层皮，更何况还是卫菁这样本身先天不足的。

　　偏偏，这世道，读书科举才是平头百姓改换门庭最快捷的通道，她也不能质疑人家的家事——没熟到那个程度。

　　心里五味杂陈，她一时之间，对卫菁多了些怜惜，还有同是天涯沦落人唏嘘。

　　裴悠咳嗽一声，挥挥手：“罢了，你坐在廊下看着罢，我弄一样你没吃过的，给你开开眼！”

　　卫菁：“……”

　　就裴悠悠那样的手残，能做什么吃的？不过，从中他体会到了她一片关心，心里像喝了热水一样，流过一缕温暖，他难得没有怼回去，从善如流的坐在一边。

　　裴悠悠先把鱼儿开腹去鳞，清洗干净，正要准备腌制，卫菁轻飘飘的声音传来：“把里头那层黑色的膜撕掉，不然有股土腥味！”

　　小娘子低头一看，青灰色的大鱼腹内，确实有一层黑色的膜，她讪笑了一下，手脚麻利的扯干净，从新换了盆水。

　　随后，洒了些调料磋好，便夹在铁网里，上火翻烤。

　　因火有些小，她一手转着铁网，一手够不着蒲扇，便鼓着嘴巴对着火吹，一时炭灰飞扬，洒得到处都是。

　　她悻悻看着地上的灰尘，记得卫菁还是个见不得尘埃的人，小心翼翼觑了他一眼，只见他低着头看书，好似没发现这边的小意外。

　　裴悠悠舒了口气，将烤得半熟的鱼儿，放进铁盘里，浇上厨房里的辣酱，丢了豆芽，菘菜等菜蔬，盖好盖子，放在火上炖煮。

　　抽出了手，才有空去打理弄得脏兮兮的厨房和院子。

　　卫菁并没有表面看上去那样平静。

　　他心内有股陌生的情绪发酵，酸酸的，涩涩的，又有点甜。

　　裴悠悠杀的鱼不干净，连腹内黑膜都不会去；她不会吹火，把灰尘弄得到处都是；她不会做菜，煮鱼用的是热水，豆芽竟然不去壳。

　　这些都表明，裴悠悠从来不干厨房这一摊子事。

　　不过，她却为了他，大老远从天龙寺提着鲜活的鱼奔回城，笨拙而认真的煮鱼给他吃。

　　为此，她把自己弄得很狼狈，黑黝黝的头发，落满了灰尘，洁白的脸颊，还有几道黑印子。

　　卫菁眸子暗了暗，想起对他严厉没个笑颜的姐姐，心不禁偏了偏，冒出一个他从来没想过的念头：他和裴悠悠在一起时，好像更开心？

　　不一会，裴悠悠端着铁盘，跑进屋放在桌上。心急的去揭盖子：“啊哟，好香啊！卫菁，快来吃啦！”

　　她哗啦丢了盖子，旋风一样，从厨房里抱来两幅碗筷。

　　因跑得太急，被裙摆绊了一下，哐当摔了个狗啃泥，手恰好落在碎碗瓷片上，划拉出条口子，冒出殷殷的血珠子，痛得她，对着手指头不停的吸冷气。

　　真是个傻姑娘，煮熟的鱼儿放在那里又不会跑，急什么？幸好只是食指划破，笨死了。

　　卫菁一时无语，从地上扶起裴悠悠，见食指还在汩汩冒血，他下意识便抓起手指，含在了嘴里。

　　裴悠悠吓蒙了，呆呆的看着卫菁。

　　卫菁止好血，才反应过来，这么个小伤口，寻个帕子包一下也可以。但他怎么就鬼使神差，色令智昏，做出了这样，过于亲昵的动作？

　　手指指端传来暖暖的，热热的触感，裴悠悠心漏跳了一拍，慌忙把手缩了回来，面上强装镇定：“嗨，没事！一点小口子。”

　　她尴尬的转过身，躲到厨房，靠在门后的她，抚着砰砰直跳的心，几乎喘不过气来。

　　她摸着发烫的脸颊，好紧张，好害羞，卫菁竟这么大胆。按理说，她应该生气的，但，她竟然有一点小雀跃？

　　这就离谱了。

　　卫菁见她落荒而逃，心里有一种空拉拉的感觉，他迷茫不已。歪着头想了一会，想不明白便不想了。地上都是碎瓷片，那个笨女人，心里只会惦记着吃，走路又不长眼，肯定还会戳到脚，他寻来扫帚，干干净净顺着地面打扫了两遍。

　　等裴悠悠抱着新碗筷回来，已经是一炷香后，她面上没有多余的表情，不敢看卫菁的眼神，摆好碗筷后，正襟危坐，眼睛只盯着铁锅里的鱼。

　　卫菁哑然失笑，也不好再说什么，捡起筷子吃起来。

　　这草鱼，肉质果然鲜嫩，被裴悠悠先烤后煮，把鱼儿身上的鲜嫩发挥到了极致，通过炖煮，一来把辣酱的味道浸入鱼肉，二来拔除烧烤的火气，非常适合他这种先天不足的人吃。

　　裴悠悠确实有心了。

　　卫菁暗暗点头，不由自主看向裴悠悠，见她因伤了手指，挑不出鱼刺，这半天只吃了一小块，急得直冒汗。

　　他好似看到一只即将炸毛的猫，不由得笑了一下，将她碗中戳得七零八碎的鱼块倒到自己碗里，夹了一块鱼肚子，挑好刺放到她碗中。

　　脸上带着笑：“你手受了伤，我帮你挑刺，吃吧！”

　　裴悠悠：“……”

　　太他么惊悚了！

　　卫菁不会被鬼附身了？
　　这还是那个阴晴不定，一言不合便动手的卫菁？

　　实在是卫菁睚眦必报的性子，折腾人的手段枚不胜数过于深入人心，人家挑好鱼刺的鱼儿，裴悠悠哪里敢不吃。

　　裴悠悠像陪着精神病那样，生怕哪里没说对惹得他发病，小心翼翼露出一个讨好的笑容：“卫菁，你真好！”

　　听到她甜甜的撒娇，卫菁瞬间害羞一般，耳尖升起了红云，挑刺挑得更仔细卖力。
　　他面上却淡淡的：“吃你的罢，那么多废话！”

　　裴悠悠缩缩脖子，垂眸乖巧当一只被投喂的猫！

　　加入鱼里的辣酱不晓得卫菁放了些什么，将草鱼的鲜香放到最大，却没有河鱼的那股子腥味，而且还是她自己动手做的，感觉美味极了。

　　她已经吃了一条，实在撑不下了，连忙摆手：“我饱了，你吃吧，有些冷了，我去热一热？”

　　卫菁止住她：“不用，还热乎呢，刚刚好！”

　　卫菁慢丝调理，把剩下的那条鱼也拆了刺吃干净。其实，他味觉极灵敏，今日这鱼儿鲜是鲜，却味道重了些。二来他注重养生，入夜后是不吃这么多的，可是，谁让这是裴悠悠翻山越岭，亲自抄刀特意为他做的呢？

　　人家还坐在旁边，睁着一双骨碌碌转的大眼睛，一副这做的是不是很好吃的模样。他实在不愿拒绝她一片拳拳之心，破天荒的吃撑了一回。

　　吃足喝饱，裴悠悠不喜洗碗，自然脚底抹油要溜。

　　她眉头一皱：“卫菁，我手疼得厉害，先回去了，过日再来看你。”

　　卫菁不置可否，淡淡瞥了她一眼：“等着！”

　　裴悠悠瞬间没了话，哦了一声。

　　不一会，卫菁从内室出来，手里拿着快帕子，抓起她的手包扎：“我那些家当都被阿姊弄走了，先用这个将就一下。放心，都是我在锅里煮沸后再暴晒过的。”

　　裴悠悠僵着脸笑。
　　反常，太反常，呜呜，卫菁这样，好吓人。
　　不仅没有怼她，银针恐吓她，还温柔的给她包扎，让她好不适应，几乎要起一身鸡皮疙瘩。

　　最最重要的是，她竟然在他的嘴里，听到了对卫善娘的一丝不满，这在以前，是从来不可能的。

　　之前，卫菁都是追在卫善娘屁股后面，总唠叨卫善娘哪里都好，是这世间十全十美的人。

　　前几日，她来寻卫菁一起去闲逛，卫姐姐沉着个脸。她顺嘴抱怨卫姐姐管得太紧，实在太严厉。这卫菁当场翻了脸，那个银针刷拉刷拉扎过来，要不是她如今跑得快，又是几日不能说话。

　　今日的卫菁，太奇怪了，叫她升起一阵陌生，还有恐慌。

　　等卫菁包扎好，她二话不说，扭头跳上房顶就跑，她要回去好好歇歇，抚慰被吓到的小心灵。

　　卫菁盯着消失在夜色中的身影，打量这屋子，感觉冷清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