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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4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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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的时候,陆锦绵会想,日子大概也就是这样了。
工作,生活,互为不可缺少地穿插进行下去。
在这个过程中,认识一些人,遇见一些事,但把视角拉到足够长的时间视野里,一切都是平平淡淡的。
当然,会有一些人,从相识的那一刻起,能够一直走到那个所谓的结局;会有一些事,在这条一望无际的道路上,变成一个个小小的分岔路口,把人带上或者迥异也或者殊途同归的道路。
但其实,她很少去想“以后”。
未来对于每个人来说,都是充满了不确定的。
而她呢,这种“不确定”总归还是要比别人更多了一点。
陆锦绵也经常觉得,自己已经接受了现在的生活——或者更为确切的说法是,“这个世界的生活”——并且在很多时都已经开始觉得踏实和享受。
但如果问她想不想回去,不得不承认的是,她想的。
她在“这个世界”过得不错,大部分时间都是开心和满足的,可是“原本的世界”里,有她过去二十几年的全部人生,是那些,构成了现在的她。
至于她为什么还会抱着“能回去”的幻想呢?大概是因为——
虽然毫无征兆,这也不是完全不可能发生的事,毕竟她来的时候……不是也没有一点点防备吗?理论上这事总该有来有回才正常吧?
咳,至于“理论”到底是什么,别问,问就是“她觉得”。
她更清楚的是,在这里,她的一切正面情绪反馈的来源,至少是大部分的来源,其实都是来自于身边的人的。
算起来她是相当幸运的,遇见的,大部分都是些很好的人。
而这其中,最重要的当然就是詹梦河了。
怎么会有这么可爱的姑娘,还被她遇见了呢……
但……
不论任何情况下,再好的一个人,都不可能是另一个人的全部世界。
亲人,爱人,朋友,都是。
更何况,她该怎么定义自己和詹梦河的关系呢?
“学姐,”几乎就在她的思路进行到这里的同时,詹梦河端着一盘洗好的草莓走到她房间门口,象征性地敲了敲门就熟不拘礼地走进来,“刚下楼买的草莓。”
“噢,坐。”陆锦绵拍拍自己旁边的椅子,随手拿起一个草莓喂给刚刚坐下的詹梦河,“喏。”
詹梦河就着她的手把草莓吃了,“想什么呢?我走过来的时候就看你傻愣愣地坐着出神。”
陆锦绵又拿起一个草莓送进自己嘴里,“诶这个还挺甜。噢,没想什么,就是……”她往前探了探身子,促狭地凑得离詹梦河更近了些,“就是在想,明天难得休息一天,要去哪里约会呢?”
詹梦河下意识地往后退了退,又有些不好意思似的回到原处,“美术馆那边有个新的当代艺术展,要不要……”
她的话还没说完,陆锦绵就已经拿出手机搜索出结果,“我看看……嗯,还能订票,那我订了,上午场?”
詹梦河想了想,“下午吧,你早上不是起不来嘛,好不容易休息还要上闹钟的话也太辛苦了,咱们可以吃完午饭再过去,或者早一点出发在附近吃。”
“行,”陆锦绵把自己的手机递过去,“出去吃吧,在家做怪麻烦的,你看看想吃什么,随便选一家,明天工作日估计也不需要提前预订。”
她说着又抓了个草莓扔进嘴里,“你先看着,我去洗澡。”
家里有浴缸确实是件让人非常满足的事。
虽然平时来说使用频率并不高——忙都忙死了九十点钟才到家的话她是真的没有兴致再花一个小时泡澡的,也就是这种“明天休息”的日子里才会用到。
整个人陷入温热的水的包围中,又仿佛被轻柔地托起,有种难以言喻的舒适与满足感。
好一会儿,陆锦绵才意识到一件事——
她和詹梦河两个人,配合得也太自然了吧?
她说“去哪里约会”,詹梦河想都没想地就接上了“美术馆”。
一切都再自然不过。
就好像她们都默认了“约会”的说法,默认了休息日是属于她们的“二人世界”。
……请问正常操作是不是应该先问问她要跟谁约会甚至是进而问问她的感情状态来着?
……也不对,工作生活都在一起朝夕相处就差寸步不离的两个人还有必要问这些吗?要是有人现在问她“木木的感情状况”,她大概也是会不做他想吧:嗨呀什么感情不感情的,项目上的社畜都是狗不配拥有感情的你不知道吗?
……当然也不完全是啦,也或者项目组里渐渐地就发展出什么超越革命友谊的感情了呢?
想到这里,陆锦绵突然觉得浴缸里的水似乎有些凉了。
一边加了些热水,一边又想起合作公司有几个小年轻看詹梦河的眼神,觉得心也跟着沉了几分。
虽然哪怕不从“女主”的角度来论,她家木木也是个越了解越觉得耀眼的存在吧,但是……相较之下,还不如只有余渊一个人惦记她呢,哪怕“男主”是个过于强大到可以称为不可抗力的存在,但毕竟只有一个,而且,以目前这个进度来看,两个人之间还有十万八千里要走呢。
不排除有之后遇见什么而有一日千里的进展,但即使这样,总也还是有些时间的吧。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如果说她真的有什么能力是特别优秀特别出色的话,那一定是漫无边际的胡思乱想吧。
陆锦绵忽然用双手掬起一捧水打到脸上,试图平息一下纷乱不已……确切说是越来越怪异的思绪。
她又想起刚刚被詹梦河打断的思绪。
她和她,到底算是什么关系呢?
同窗,同事;
室友,好友。
好像每一种都是,又每一种都不尽然。
哪怕把“好友”近一步说成是“挚友”或者“知己”,也总觉得,有哪里不够似的。
也或者,问题的本源其实是——她究竟把詹梦河当作是什么关系的存在,更加确切地说,是她想要把她当成是谁。
浴缸原本渐渐平静下来的水面随着她的动作又起了波澜,层层叠叠地将影子晃出了褶皱一般。
陆锦绵盯着眼前的某一处,许久许久,微微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