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丛林里的诗（翔润/智宫/横相）》千道kime

6、赶路人和深山故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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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樱井翔又拾起地上的一片叶子写划着什么，然后食指和中指夹住，口里念一个诀，那叶子便变成碎片向天空飘去，飘向未知的地方。

　　堂本刚出了满身汗，坐在他身后的土堆上，外衣脱了只留贴身的汗衫，这使他微胖的身体看起来瘫成半弧形的一团。身旁两只巴掌大的蝴蝶用触角紧抓着一片荷叶上下摆动给他煽风，可还是热，于是一招手，再飞出三对来，四个方位马力全开。

　　像是终于缓过神，堂本刚挤出多余的力气来斜睥着樱井翔：

　　“不是我说，你的手势比我师傅那个老家伙还老土。”

　　越飞越远的碎片眼见着就要消失在天际，樱井翔再一挥手，震动的碎片变成粉齑跌落到他手心。

　　“花俏是虚的，招式才是实的，”粉齑从手心再散落，樱井翔望着地上，“只要有用就行。”

　　这天夜里他们装神扮鬼，要吓走村子里所有的人，却遇到一个不信邪的老古董坂本昌行，大伙儿吓得如秋风抖落叶仍不为所动。直到堂本刚壮烈“惨死”在他面前，他一口气没缓过来给吓昏过去，樱井医生及时跳出，让村民们抬了老村长速速撤离。

　　两个人回头瞭望着这座宁静的空城，明明几个小时前还是欢声笑语灯火通明。

　　新的夜晚降临了，烦闷的空气里突然传来浓稠的，血的气息。

　　樱井和堂本对视一眼，一前一后跃进村口的槐树林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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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风过境，漫天的顽云拨不开。

　　振聋发聩的闷雷过后，低垂的苍幕终于划开一道口子，夏雨兜头兜面凌虐下来。

　　横山裕将变作麋鹿的相叶雅纪紧紧搂在怀里，用空出的另一只手举起芭蕉叶顶在小麋鹿头顶，自己全身淋湿的像皮毛发亮会奔跑的海豚。

　　斗大的雨击落在他身上，他一边护着相叶说“不痛不痛”，一边自己被砸得哇哇大叫。

　　小麋鹿虚眯着眼睛懒得理头上的人，一人一鹿终于冲进前面破旧神社里。

　　麋鹿甫一落地就化成人形站立起来，横山裕还来不及开口说什么，身型修长的少年就走过去重重一巴掌打他头上。

　　横山裕哀叫一声，相叶雅纪端着一脸严肃的表情，全身上下只有裤腿处和头顶刘海有些湿润。

　　“我有没有说过让你不要将我像女孩子一般来对待！”

　　很少生气的人即使做出气鼓鼓的表情仍旧让横山裕心里乐开花直说可爱，于是只对着佯作生气的相叶咧开嘴来傻笑。

　　相叶雅纪扯过他的手放在自己一马平川的胸脯上：

　　“看清楚没摸清楚没！你这个大波嗜好者，我可不是女人！”

　　可是这一马平川的胸脯却让横山裕飚出鼻血，伸出袖子熟稔擦掉，横山裕另一只手也放上去，慢半拍的相叶雅纪大呼：

　　“Aaaaa——色獐！”

　　相叶是男孩子，或者说是雄鹿，色獐子横山裕早两百年前就知道。

　　虽然第一次见面时对方还由于分不清人类男女装扮上的差别，不光变出一身女装穿身上，还将长长的头发挽起，变出两个包，但是他清朗的声音，分明就是少年郎才有的特征。

　　真正是一见钟情，于是死缠烂打百折不饶。心里明明有千千万万的情话，比如“虽然我爱大胸但只要是雅纪你就算太平公主也没关系”，但是自从“公主”两个字被对方明确列为禁语，横山裕很长，很长的一段时间，都在寻找有什么新的词汇可以代替。

　　相叶雅纪伸出手要再去拍打横山裕的头，一个闪电掠过，他突然看到门外站着一个神色凄然的女人，全身湿淋淋。

　　相叶张大嘴巴指着门外，横山裕扭过头，屋外的女人对着两人轻轻一鞠，声音楚楚：

　　“两位大人，小女子可以进屋一避吗？”

　　反应过来的相叶连忙走过去打开门扉：

　　“姑娘且快进来，这么大的雨莫要再赶路。”

　　是啊，只怕是连莲池里的鱼都躲进莲蓬下，生怕着兜落下来的雨最后会将天都下垮，又怎么还有人会在这个时候仍生生赶路呢？

　　自然的，还是有这么一个人。

　　如果不是脸色过于苍白，周身气氛过于吊诡，这个人原本可算是个容色绝丽的人。

　　这个人在雨里赶路，他的长靴深深浅浅踩进泡发出淤泥的山路上，整个靴底全是藏青的泥浆，可是素色的裤腿却仍保着完好的颜色。

　　他的肩上背了一个人，那个人用黑色的绒布自上而下给掩盖住，瓢泼的大雨淋湿了赶路人的长发和前襟，可那块蒙着人的黑布却像抹了蜡油一般，不见打湿半分。

　　赶路人的五官绮丽，无奈肤色过于苍白，尤其在雨中，竟美出几分鬼气来。

　　如果这还不算诡异的话……

　　这个人身后还跟着行列为二的四个黑影，他手中拴的铃铛摇晃一下，后面的黑影就跟着往前跳动一步。

　　好在是人迹罕至的荒山老林上，否则这般的光景给寻常人家看到，不知道要吓出多少无辜的冤魂。

　　雨夜赶路人经过半山腰时突然一拧眉停下来。

　　突听庙宇里响起惊恐的惨叫声。

　　赶路人将背后背着的人往后一抛，急促铃铛声里四个黑影同时伸出僵直的手臂，稳稳连人带布一起接住。

　　于是再不迟缓，向惨叫发出的方位奔去。

　　女人凄厉叫着紧紧抱住相叶雅纪，那空洞的眼眶里竟流出血泪，横山裕使劲掰开她的头，另一只手去掰她紧箍住相叶的血淋淋的手，相叶几时见过这种情景，几乎被吓得肝胆俱裂。

　　手指有几根被掰断在横山裕手里，那女人仍兀自死死抱住相叶，厉声叫着“儿子！我的儿子！你还我儿子！！”

　　一道灰色的身影蹿进屋内，眨眼间来到女人身后，抽出的黑色绒布直接盖在那女人头顶上。

　　女人的头顿时变成一滩血水消失，独剩了个身子凸在黑布里。

　　相叶雅纪给勾得似个人偶娃娃，又被嚎啕大哭的横山裕给烦到不行，生生扳回游离体外的一魄一魂。

　　他搂着搂住他腰哭湿他整条腰带的横山裕安慰地轻拍，心想也算是因他捡回一条命，考虑着以后要对他更好一点。

　　然后抬了头将感激的眼光往闯进来的灰衣人望去，铃铛再一响，门外的四个黑影抬着黑布裹着的“人”跳进来，两个人再次尖叫：

　　“啊啊啊僵尸——！！！”

　　灰衣人将那无头女尸连着黑布背在背上，苍白的脸上看不出神色，微一拱手：

　　“关东山下家，山下智久。”

　　——关东山下，关西村上，是这个时代究极厉害的赶尸人世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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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隔着半壁山的那头的暴雨，潋滟着模糊视线，敲铿在堂本刚和樱井翔的身上。

　　雨点将他们周围的泥土击出一个一个指头大小的水洼。

　　一个小孩子手里拖着根木棍摇摇晃晃奔过来，一边奔跑一边哭，雨水早已湿透他全身。

　　突然看到林子里的堂本樱井二人，小男孩先是一愣，然后扔掉木棍奔过来直直奔进樱井翔怀里：

　　“樱井……哥哥……，呜呜……妈妈，我找不到妈妈了……呜呜呜……”

　　樱井翔蹲下来紧紧搂住他，堂本刚悄悄移到樱井身后，遮挡住一大一小身首异处的尸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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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塌天似的绵延大雨，终于停下来。

　　松本润将阿黄用锦布裹在怀里，走出雾气弥漫的山林。

　　群山环抱间一座飞檐戗角，红柱挺拔的庭院水墨丹青一样显现在花红柳绿里。

　　松本轻轻笑着去顺阿黄颈间的毛，温柔地说：

　　“Nino，我们到了。”

　　阿黄极是满足地软在他怀里，晃着脑袋又往里蹭了蹭。

　　松本润的手指白皙纤长，骨节分明里潜藏着柔韧的力度。

　　他曲指轻叩，清脆的敲门声在整个山间里环荡。

　　过了片刻功夫里面没有动静，松本静下来听，这间庭院，也未免太安静。

　　“看来主人还是喜欢暴力以待了。”

　　松本润嘴里朗声说着，伸出的手早已一掌拍在红木大门上，门闩断裂里人已破门而入。

　　庭院里的一朵桃花飘落下来，寂寞萧条在水光的地板上。

　　甚至能听得到花瓣划破空气的温软声响，证明这里实在是太过安静。

　　松本润听到自己心跳声有节奏加快起来，阿黄像是也感受到这迫人的凉意，咕噜一声从松本润怀里跳到地上。

　　松本润屏住呼吸一步一步走过前庭走向大厅，阿黄始终护在他右侧半步内，以防任何突发状况亦能够第一时间做出反应。

　　大厅的门扉紧闭着，松本润再两步走进，那门边的砖墙似在流出一滴滴的眼泪。

　　掌风过处大门已破，松本润在异响里就地一滚抱紧阿黄迅速往后退。

　　隔着大厅的距离他看到，那只九条尾巴的白色狐狸被吊在横匾之上，整个胸前流出紫色的鲜血。

　　松本润一只鞋子扔过去重重砸狐狸脸上，怒不可遏地：

　　“赤西仁你又发什么疯！！！”

　　九尾狐狸“哎呀”一声，捂住张俊脸跌倒在大理石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