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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安心之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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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风萧瑟,落叶簌簌而起。
李长逸的目光随着落叶起伏,“昨日,宫宴之上的宫女可有你们的人?”
“殿下,宫中确实有我们的人,不过那些人并未由我管理,具体情况就不清楚了。”
夏难洲对皇宫里的人真的不清楚,施正卿只让他打理清秋阁而已。
“罢了,把这里收拾了,你去外面让随我来的那俩人进来,我想自己待会。”李长逸想知道的事他已经知道了,不想多说。
夏难洲听了起来一拜,“遵命!”他动手收拾器皿茶水,李长逸则起身进了小楼里。
小楼布置素雅,不似前厅。未燃熏香,反倒有股子茶香萦绕。
“今夜我想在此歇息,”李长逸看夏难洲收拾妥了,将随身的钱袋子丢到了夏难洲面前,“不够再加。”
夏难洲差点又要扑通一跪,他赶忙说道:“殿下,想要住多久便是多久,见殿下如见主人!”
“快去罢。”李长逸拿回了钱袋子,随手放在了几案上。
夏难洲离开后不久,房着隋夜就来了。
“殿下!不是喝茶嘛,竟然寻了个院子?”隋夜一来就在屋子里四处乱看乱摸。
“住手,过来!”李长逸冷漠的看了一眼隋夜。
房着给了隋夜一个白眼,同他一起跪坐在李长逸面前。
“我今夜住在这,不回宫中,你们去燕宫知会一声,之后你俩可以去玩了,中秋佳节,给你俩放个假。”
“殿下,留您一人?这里不安全!”放假多好,可是这里毕竟不是皇宫,数不清的人想要李长逸的命,在外更好下手。
“殿下,难不成,这里有玄机?”房着心知李长逸不会随意让他们离开,想来这里很安全。
“玄机?”隋夜不解,给了李长逸一个疑惑的眼神。
“施正卿的地方,最安全不过。”李长逸冷漠的话语突然有些温柔。
“殿下,我们知道了,那我们走了。”房着听了立马心领神会,用胳膊肘示意隋夜。隋夜不傻,他也看出了点不对头。
“下去罢。”
房着隋夜点头出去。
出了清秋阁,隋夜忍不住笑:“你说这是唱的哪出戏?”
“你看不出来?”房着驾着马车他们朝皇宫而去。
“不明了。”隋夜只知道李长逸给他们放假了,“施相公他既然是殿下的挚友,能耐非凡,殿下放心我们做下人的听话便是,只是觉得莫名好笑,又找不到原因。”
“正常,唯一能让殿下安心的只有施相公,他说什么我们照办就可。”房着加快了前进速度,“咱们今天去哪玩,想好了吗?”
隋夜被问到了,他想了好久,“晚上再说,咱们去看花灯?”
“行!”房着补充道,“记住一会见了伶俜不要提起殿下给我们放假的事。”
“不然她可不会让咱们俩出去玩。”
隋夜与房着相视而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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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的长安城灯火通明,圆月高悬,漆黑的夜空没有一颗星星。
清秋阁里仍旧人来人往,客流如潮。
今天李长逸来访,阁内所有人都被夏难洲一个一个的反复告诫:主人吩咐,九皇子李长逸以后就是咱们清秋阁的另一个主人。
这里每个人都知道了,后院住着新主子。夏难洲暗中加强了清秋阁附近的值守人数,因为他有一种预感,感觉施正卿随时都会突然出现,虽然附近还有别的人保护李长逸,但他不能让施正卿挑到他的毛病。
早上才让老鹰给施正卿送去前半个月的收支状况,他中午又把李长逸来了的事写好派老鹰送出。夏难洲也就送午膳和点灯的时候去过小楼,现在他端着晚膳又来了小楼。
穿过茂密高大的树林,就到了小楼在的院子。这里安安静静,夏难洲敲了敲门,没人答应,于是他只能试探的喊:“殿下,晚膳备好了。”
夏难洲喊了许久也不见李长逸回应,当他不知所措的时候,李长逸突然从天而降。
“我用过晚膳,你端走罢。”
李长逸在天黑的时候去了军营,昨日回来长安有些事没有交代,今天才有空,本来他在朝中没有官职,打完仗以后他也不需要去操心那些事,但他思来想去还是要亲自去一趟,关于那些阵亡将士他放不下。当然,他顺便吃了晚饭,才回来。
夏难洲被吓了一跳,他拜过李长逸,端起晚膳说道:“殿下,小人告退。”
“不急。”李长逸想起一些事想要问,注视着夏难洲。
夏难洲便端着晚膳站在一旁,极度乖巧,“殿下还有吩咐?”
“你一般怎么与施正卿联系?”
“殿下,我们节度使府有专门训练好的联络老鹰,我一般都是用老鹰给主人汇报消息。”
“老鹰在长安城里很容易被发现,这样不安全罢。”
这个老鹰李长逸是知道的,在凉州的时候经常见府里有老鹰,施正卿就说过是他们家专门训练用来传递消息。是在凉州还好,在长安有老鹰还是太惹人注目。
夏难洲同意的点头,“殿下,放心,这老鹰不是一般的老鹰,绝对安全可靠。”
“如何不一般?”老鹰还有不一般,再不一般,从这里飞出去还不是老鹰?李长逸倒想知道有何不一般。
“这……”夏难洲不知道怎么说,“殿下,这个小人不知道如何解释,这个老鹰在从我手里出去的时候看起来就是普通信鸽模样,而且我送出去的信只有主人才能看,旁人不仅碰不到老鹰也打不开信匣。”
听起来有些不可思议,李长逸眼神深邃,普通信鸽的模样,他要亲自会一会,“那好,我要亲自给他写信。”
“那殿下您先写,我去把老鹰带过来?”夏难洲问。
李长逸颔首,转身进了小楼。
写信,写什么内容让李长逸思索良久。
夏难洲拿来老鹰的时候他还没有动笔写。
老鹰不是寻常的老鹰,通体雪白,眼睛珠子则是翠绿色,待在笼中格外安静,宛如一只小鸟雀。那老鹰不知怎么回事,一直盯着李长逸,还发出了咕噜咕噜的叫声。
夏难洲很诧异,“殿下,这鸟从来没有对除了主人以外的人叫过,没想到见了殿下竟然……”
“这鸟长的有些与众不同,”李长逸走进了仔细端详,用手指逗弄着,夏难洲马上喊道,“小心!”
这白鸟温顺的用鸟喙轻啄李长逸的手指,不忘发出咕噜咕噜的叫声。
“怎么会?”夏难洲不敢相信,“殿下,这老鹰平时可凶了,除了有信的时候,若是敢这样用手指逗它就会啄人,今天竟然不啄人了?!”
“你不觉得它很不一般么?”李长逸打开了笼子,那白鸟伸展了一下翅膀,扑哧一下飞到了李长逸肩头,“有趣。”
夏难洲揉了揉眼睛,连连往后退,“殿下!”
“怎么了?”李长逸看夏难洲怕的要死,满脸惊恐,“不过只鸟,有何可惧?”
“奇了!”夏难洲瞪大眼,他伸手想要靠近老鹰,结果老鹰狠狠啄了他的手,鲜血直流,他吃痛的大呼,“殿下,看到了吗!他啄人,店里的所有人他都啄,不啄您!”
李长逸颔首,摸了摸这白鸟的羽毛,传来温暖的触感。
“你下去看看手,我写完信就让它送给施正卿,一会我要沐浴。”李长逸又摸了摸这白鸟,拿起了笔。
夏难洲点头,一路小跑出去。
这白鸟有些意思,李长逸感受着肩膀上的重量,提笔开始写:
此回,我到长安发现了许多惊喜,比如宫中宴会宫女给我倒的飞雪凝碧,比如清秋阁和后院小楼,还有此时在我肩膀上的白鸟,你到底给我准备了多少惊喜?有心了,我都很喜欢。
只是不知,这些惊喜的出现是你的刻意为之,还是说仅仅是巧合所以才会在这次一一被我发现。
你的野心到底是什么?长安城中遍布你的线人,若是为了助我那大可不必,我无心那个位置,若是为了别的,你知,我怕我又要犯病了。
另外,你给我的信为何又用我不认识的文字书写?我看不懂,又何必写予我?
一切安好,长安,逸。
写完名款,李长逸还是那张冷冰冰的脸。
可字字句句都能感受到他的温柔,对于施正卿,他除了安心就是安心,一直都是如此。他是个没有安全感的人,好像也不能给人安全感,许多人都怕他,独独施正卿不怕他还会逗他开心,哪怕他不能开心。
凉州的那首歌,各怀心事,也是第一次不欢而散,李长逸看不清施正卿的心思,那个人自小心思深重,不能按照寻常人的想法去看他。
小心折好信,李长逸把信放到了白鸟脚上的信匣里,白鸟咕噜咕噜的做出回应,李长逸熟练的抚摸白鸟的羽翼,说道:“记得送到施正卿手里,路上小心。”
白鸟离手的时候,真的很像普通的信鸽,它展翅翱翔夜空,翠绿的眼睛微微发着光芒,朝着李长逸咕噜咕噜鸣叫几声消失在黑夜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