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野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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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学学校门口 ，一群打扮充满了张扬气息的少年聚在门口 。
来来往往的同学看着他们，眼里充满了一种对这群整天喊着大哥小弟的中二同类的鄙夷。
季有站在他们这个圈子的边缘，但大家都看着他：“有哥，今天不追了？”
尊敬的语气，戏谑的态度。季有皱了皱眉头:\"不了，今天喝酒。\"
那群人露出了惊讶的神色，余喆身为季有的死党，更是不可置信。
但他仔细瞧了瞧季有脸上的冷漠神态，便打了个圆场，一堆人乌泱泱地飞进了hz380。
季有倚在卡座的里侧，不断有外来的男男女女递上酒，他也来者不拒。
直到喝了一杯，用三角杯装着的黄色液体，不浓烈，却入口诱人，丝丝的甜苦味挑逗着他的味蕾，像极了某个人，性感却又不自知。
席远臣就是这么一个性感致命的男人，他身上有一种魅力一直吸引着季有这头披着灰狼外皮的野猪不断向他靠近。
但就是这样一个性感的人，今天狠狠用拳头招待了季有对他的独家笑容。
不甘心，为什么我无法得到？季有咬了咬牙，抬头对那位送他酒的小女孩露了点笑容，“这什么酒？”“马东尼。”
马东尼啊，马东尼啊，季有招了招调酒师，一排排开了十八杯马东尼在桌上。他稍微坐正了身子，修长的手伸向桌上的酒，那个人既然不在，也就没必要装优雅了。
他连着灌了自己十杯，动作快的像是将渴死之人，不一会儿，他的脸上泛起了红晕。眼前不断浮现出那张脸，对着自己皱眉的，没表情的，敷衍笑的，都很迷人。
旁边有人用手撞了撞同伴，示意他们看看这位平常架子实高的爷的深夜买醉，可也没有人真的关心他的哀乐。
这群人以虚无的快乐相聚，他们的心也漂浮在虚无的海洋中。
只有余喆，拦了拦他，“别喝了，要是想那卑臣，传召呗。”
卑臣是他们这群人给那人起的外号，因为他名字带臣，季有平常又像个皇帝。
“不了，人今天生日，和家人过的。”
听听这话中的换位思考和大度，简直像个人说的话。余喆摇了摇头，“真没想到你能单恋他这么久...快一年了吧。”
季有点了点头，只有说到席远臣，他才会露出一点乖乖小孩的模样。
还剩一杯，季有放慢了速度，他重新靠回卡座，夜场里的灯光刺眼的乱晃荡，从那杯酒的身上掠过。
季有看着这杯酒，觉得漂亮，那个漂亮得人也应该来喝这么漂亮的酒。管他瞧不起我，但美丽的东西就应该相互认识。
所以，他笑了笑，一把抓起桌上的车钥匙，:\"桌上的酒给我留着。\"
余喆喊了出来：“疯子！你喝酒了，回来！”
季有发动了车，想着那个人肯定早就回家了，说不定现在还在写作业。作业再怎么有意思，怎么比得过和自己玩？
当然，这种想法肯定会被席远臣否决，因为这句话本就不成立，更何况说话者如果敢这么对他说的话肯定就已经疯了。
那他看到自己一身醉气扯着他去喝酒，会生气吗？会皱眉头吗？或者，会答应吗？毕竟，自己可是在他生日这天憋着自己的强烈表达的欲望，一杯酒的要求总不为过吧。
“砰——”碰撞，“呲——”摩擦。
什么美好的幻想在这刻都烟消云散了，季有瞬间清醒了，他从方向盘上抬起头来，开门下了车，眼睛审视着车前的两个...两个老人倒在血泊中。
没有害怕，没有后悔，没有歉疚，那双黑色的眼眸里只有淡淡的生气，仿佛在说：“你们为什么要出现在我的车前？”
两个老人脸上仍然留存着昏迷前的快乐，他们仿佛用宽容的态度原谅了这次意外事故。
季有细细盯了他们一会儿，又看了看随着他们飞出去的一个倒在地上的蛋糕，今天也是谁的生日吗？
季有内心浮现出席远臣和家人在一起时的笑脸，内心突然对这两个老人产生了一丝愧疚。毕竟还有人是喜欢家的，是崇尚善良的。
但那又怎么样？该自首吗？季有在昏暗的灯光下蹲坐了五分钟，自首的话是不是就看不到席远臣了？不自首的话能逃过去吗？
这些想法像疯了样的涌入他的脑子，席远臣仿佛就站在灯光下对他招着手，试图将他拉进光里。
但季有犹豫了，背后是父亲的低语,\"我帮你。\"
......
啊，席远臣家可真偏，这路上连个监控都没有，季有的眼睛眯了眯，脱了衣服擦了擦车前的血迹，继而直接转身上了车，调头，取消了“约会”。
旁边的山不停的向后退去，像野兽一般包围着季有，黑色的夜幕里，那辆黑色的车显得毫不起眼，但若仔细看，那辆车是不是在微微颤抖着？
它有没有在替他的主人忏悔，替他的主人哭泣，替他的主人道歉？
季有，只是紧抿着嘴角，眼眸比平常更加清冷，肤色更白了些，让人想到夜明珠。
季有先回了趟酒吧，那堆人兴奋地朝他身后望去，却出乎意料地没有发现那个人，“人呢。没带来？”
一把捞起桌上的马东尼倒进口中，又伸手摘下了余喆头上的黑色帽子戴到头上，“开到一半，我爸说我奶来了，我得回家了。这顿我请，你们接着玩。”
在场的人都知道这头狮子别的不怕，就怕他奶奶，于是了然地准许了这个人地离开。
季有转身，微微吐出一口气，压低了帽檐，在一片灯红酒绿中闪身出去了。
幸福家园外，一辆车急速地停下。熄了火，季有拿出手机，拨了个电话：“爸，我撞了两个人，G30国道上，离隧道大概2km处。我骗同学是奶奶叫我回家了，他们应该一下不会起疑心。”
“所以呢你还挺自豪？你是怕你老子我没事干是吧！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儿子！你是要害死我啊！”电话那头传来怒吼声。
......
“爸，帮帮我，我不想坐牢。”
再邪恶的人都会有软肋，再绝情的人都会有挂念，再自私的人都会有无私的一刻，这是人间的真理，季有知道这个道理，所以他向他爸示弱，他就能在父亲的翼膀下逃避善的追击。
电话那头是久久的沉默，“你把车开进车库。”
季武军已经在车库等着，他开了最暗的灯，拿着一桶水还有两块抹布，看着儿子下了车，砸在他脚边，一句话也不说，开始动手擦起来。
桶里的水微微泛起了红色的波澜，季武军与儿子靠近时，闻到了他身上的酒味，嗤笑了声，\"你个傻逼还弄酒驾，亏你老子厉害，不然让你牢底坐穿。\"
“啪”的一下，他见儿子没反应扔了抹布，“剩下你自己擦，擦到没指纹，这就不用我教你了吧。还有衣服烧了，以后别动这辆车了。”
季有听着，点了点头，等到季武军走了出去，他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整个人突然控制不住地颤抖。
在撞死人时，他也没这么害怕过。现在的他，仿佛就像一只粗糙的野猪，没有人告诉他什么是可以吃的，什么是不可以吃的，猎人竟也是保护他的一派，投喂给他最鲜艳的食物。
果子越鲜艳，毒性越强。但他甘之如饴。
\"席远臣，你说，我爸都对我这么好了，我怎么能不成为一只野猪呢\"季有轻轻地对着脑海里的那个人说着。
季有倒也不是有自知之明到自称为野猪，是有一次，当他将席远臣的午饭抢过去吃后，席远臣无奈又厌烦地对着他眼睛说：“你怎么和一只野猪一样？”
这句话不粗俗甚至还带有点席远臣特有的可爱，季有很是受用，“我喜欢。”
深吸了一口气，他恢复了平静，继续清理着车上的痕迹，严肃、冷漠得不像是个高中学生。
血水淌过他骨节分明的手，他的眼睛隐匿在帽檐的阴影中，佛祖一定希望这个小孩会有微红的眼角，但是这个坏小孩的酒窝出卖了他，仿佛是恶的漩涡，一切都不像话。
“我越来越脏了，席远臣。”
第二天，学校，季有早早的就到了学校，因为他昨晚根本没有睡着过，难得听到了校园里清晨特有的清脆的鸟叫声，绿色的树叶在晨光中慢慢开始闪耀。
季有第二次感觉到了这种治愈的味道，第一次当然是他喜欢上席远臣的时候。
后方的风声突然送来了“哒哒”的声音，季有的心脏像是突然被重锤袭击了一下。
他转头，果然是那个好学生，“席远臣，早。”
那人瞥了他一眼，眸色比之前更深，更冷，但季有看到了他眼角的不寻常的猩红。
他刚想开口，但骑着单车的少年已经从他身边擦过，像风一样，抓也抓不住，浑身笼罩着一种悲伤的气息。
“好端端的怎么了，自己刚和那家伙可以说上几句话，怎么今天又回到了原点。”季有心想着。
其实他今天很想得到席远臣的关注，因为只有光才能带他暂时忘记黑暗，可是那束光却又抛弃他了。
走到班里，席远臣站在座位上收拾着书包，季有远远的看着他放了几本作业进去，忍不住出口问：\"你要去哪吗？\"
“不关你的事。”声音有点哑，和以往的磁性声音不同。
季有心里像是被猫挠了样的，一个上前抓住了席远臣的手腕，“那你什么时候回来？今天可以吗？我想和你玩。”
席远臣不着声色的摆脱了季有的束缚，拉上书包拉链，“我不和你玩，我说过很多次了。我有事走了。”他微微俯身，直直地对着季有的脸。
明明他自己内心是一片乱麻，却在这时候对季有说了最长最耐心的一句话。
如果说季有的眼睛像刀子，那么席远臣的眼睛就像星空，里面盛放着一切黑暗中的美好，有家人喜欢的孝顺，有同学喜欢的魅力，有陌生人喜欢的善良，有季有喜欢的性感。统称为，野猪饲料？
季有早已迷失在那片星辰里，席远臣叹了口气，推开他走了出去。
“等下，你到底怎么了？说完再走。”季有真的像深水里的海草。
回答他的只是一个背着书包离去的高大的身影。
悻悻地走回位子，季有趴在桌子上补眠，独自回味着那个背影，不知怎的，今天那个背影总让他产生了想要去疼爱席远臣的感觉。
突然，门口喧哗起来，一堆人冲了进来直奔季有位子，“有哥！你听说没？”
季有抬起头，十分不爽这群人的噪音，低着嗓音：“什么？”
“席远臣爷奶奶昨天晚上出车祸了！你快点去安慰他，这样你就能拿下他了！”
车祸？老人？昨天晚上不是噩梦，是他撞了人，而且受害人是他喜欢的男生的爷爷奶奶！
季有觉得喘不上气，周围的眼神都如火焰般烤着他的每一寸肌肤，他们的蠕动的嘴唇仿佛都在说着，你就是那个窝囊司机。
余喆看出了兄弟的不对劲：\"有哥，你也别太伤心。等他回来好好对人家，这天灾人祸的咱也没办法。\"
绝望是这种滋味吧，你去寻找光明，不得，却发现光明已被你用人血罩子蒙上了。
季有趴在了桌上，手臂无力的垂在桌沿，不料有一只温暖的手握住了他的手腕，季有好久没有这种被人抓住的感觉了。不用抬头，他知道这个人是谁。
“我听说你父亲是警察厅厅长，那你能帮我拜托你父亲快点找到一个司机吗？人情我一定还。”席远臣一看就是一路跑着进来的，气喘吁吁地问道。
“谁？”季有声音颤抖起来，手腕上的温暖的手开始变得灼热。
“昨天撞了我爷爷奶奶的一个肇事司机。”
季有笑起来，眼角甚至泛出了小泪滴，这个笑容苏到班里其他人都没眼看，“好，我帮你找。”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野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