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惑》听雨声

4、示警 & 禁忌之恋

　　7、示警

　　大概是阿夏说她都能听到的缘故，莉莉之后并没有被养父教训，当然，警告是少不了的。不过似乎莉莉并不在意，她的红唇抿着，脸上娇艳轮廓呈现出一种奇特的坚毅线条。

　　柏斛离开之后，她对阿夏道，“你养父要去对付昨夜送你回来的老师，不管他是不是血族，柏斛都不会容忍他继续留在这里。不是，还好一点，不过是驱逐，如果是，恐怕尸骨无存。”

　　她的心仿佛被什么东西抓住，微微缩了一下，脑海中记起那些绝望恐惧的眼神还有随风而逝的尘沙。

　　握紧拳头，心里升起不可抑制的念头，去救他！

　　太阳已经落下，橘红色的余晖在黑色幕帘的衬托下，如血一般。

　　阿夏裹紧身上连帽的披风，走到昨日产妇家附近的林子里，在她触摸石头的时候，已经知道，那是用来传讯息的。解答内容对她来说太过容易，虽然她情愿自己不知道。

　　全神贯注把自己想说的话传入石头里，就听身后传来养父的声音，“还说你不是，这不是找到你的同伴了？”

　　阿夏转身，看着后面密密麻麻的人群，为首是村长和柏斛，旁边是被人压着却不显狼狈的苍隆。

　　火把开始点燃，一个人举着火把凑近，看到帽下阿夏的脸，大吃一惊。后面的走近一点，无一不惊，看看她又看看柏斛。

　　村长忍不住问，“阿斛，你不是说苍老师是吸血鬼，他还有同伙，让我们一起来抓人么？这是怎么回事？”

　　柏斛气得浑身发抖，盯着阿夏的眼睛问道，“你来干什么？”他克制着不在众人面前发火，眼睛却开始发红，如果不是火光照射而是白天的话，周围的人一定都会发现他的异样。

　　阿夏咬住唇，瞬间明白了莉莉告诉她那番话的意图，她一定是早就知道养父的举动，毕竟村长跟她关系不一般，她想救自己的同伴，所以故意引她来。脑中响起柏斛以前跟她说的，“吸血鬼都是些非常狡猾的家伙，而且极度自私。"

　　如今看来，吸血鬼狡猾是真的，自私倒未必，否则，莉莉为什么明知养父的厉害，却一而再的包庇她的族类？明知事后一定是雷霆之怒，还要让她来这里示警？

　　不过，就算莉莉不说，她也不会看着苍隆有事。她知道她不该为了养父的敌人和他作对，也知道苍隆是吸血鬼，那个石头上，是莉莉和他通传的消息，让他防范柏斛。但是，他并没有做过什么啊，牦牛再珍贵，能比人的性命还珍贵么？如果不是她在那里，如果不是救人，他不会被发现的。

　　“昨晚我在这里的时候帮忙的时候掉了发夹，那是你在我生日的时候送我的，我回来找找。”阿夏看着柏斛，流露出恳求的目光，然后装出惊讶的表情看着苍隆，“老师怎么也在这里？”

　　心里有些扯痛，这是她唯一能为他做的了，明白他身份的那一刻起，他们就没有可能在一起。可是，心，却不由自主。

　　围观的人都有些惊讶，不知怎么抓吸血鬼抓到柏斛的养女，而且，这次还是他坚持要来捉的，为此，他们还相信产妇家和他的话，把苍老师绑起来。

　　正在这时，莉莉从后面挤进来，“哎呀，这是干什么？”

　　村长看到她，怒气小了一点，眼前这场怎么看怎么像闹剧的事情，如果不是因为莉莉，他是不会带头让村里人来的，“你男人咬定苍老师是吸血鬼，还说这里有他的同党，今天晚上会来这个林子。结果，居然找到你家阿夏。难道，阿夏和苍老师都是吸血鬼？”

　　旁边有几个男人忍不住嗤笑起来，这次柏斛可是拿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他找到那个吸干血的牦牛，一口咬定是昨天晚上在这里的苍老师干的，没想到找到这里，找到昨晚也在这里的养女，可不是笑死人么，抓鬼居然抓到自己家里人了。

　　莉莉夸张的坐到雪地上，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哭喊起来，“这真是作孽啊。我不知上辈子做了什么，摊上这么个男人。你看看，你看看，他对阿夏，哪里像是对女儿？自从知道这孩子喜欢苍老师，就不舒服了，昨晚，阿夏和苍老师帮着人家产妇，回来晚了，他死活不信，认定是老师勾引阿夏，这才有了这么一出。”

　　阿夏看着莉莉声色俱佳的表演，想争辩却不知如何争辩，周围的一切仿佛在幻境中一般不真实。

　　看来柏斛低估了莉莉，他一定想不到他弄回来挡麻烦的吸血鬼，如今倒打他一耙，让他名声扫地。她不想看到这个局面，虽然，她要救苍隆，但是，她并不想伤害养父，她知道他心里有很多苦，也从来没想过为了苍隆要和他作对，她只是想救老师而已。

　　然而，莉莉，她名义上的养母，却牢牢抓住了所有人的心理和弱点，狠狠的给予柏斛一击。养父不能在这个时候揭露她是吸血鬼的事实，这样会让他和自己也被牵连。所以，只能眼睁睁看着她胡言乱语。

　　村里人都露出了然的神色，以前他们都以为柏斛没有老婆，看他带着阿夏，虽然有点奇怪吧，倒只是以为他好心。
　　结果三年了，突然冒出一个漂亮的不得了的老婆，这就免不了风言风语，正常男人都不会扔下这么漂亮的老婆，带着个没有血缘的养女到处跑吧，肯定是有问题。
　　加上阿夏越长越漂亮，虽然小脸一天到晚冷冰冰的，但是仍然挡不住越来越多的人盯着她看。

　　柏斛任由众人带着各种眼光打量他，却只是看着阿夏，眼底的痛几乎要淹没她，让她窒息。

　　村长看着当事人都不说话了，咳两声，“大家都散了吧。以后弄明白再说，别在这咋咋呼呼的。”

　　几个人早七手八脚把苍隆身上的绳子解开，不住的赔不是。

　　苍隆看着阿夏，她却在看柏斛，心里叹口气，面上淡淡的，那边村长已经过来，“苍老师，你别跟我们这些粗人一般见识，来来来，到我家喝口酒暖和暖和去，我家小芳天天都说你是个好老师，这次，也是奈何不了柏斛的面子才有所得罪。我早知道苍老师绝对不是什么吸血鬼，关键是你看你们刚来就出了这事，大家心里多少有些疑虑。现在误会解开了，就没事了。以后谁要敢再说苍老师你是吸血鬼，我就把他赶出村子去。”

　　最后一句话明显是对着柏斛说的，不过，那人只是木然站在那里，仿佛什么事情都不在意了。村里有个男人平日跟柏斛一同巡山，看不过去，拍拍他肩膀，“兄弟，没事，大家心里清楚，你老婆那人吧，有点那个，你要真喜欢阿夏也是可以理解的。只是，你不该为了这事就诬陷苍老师。好在我看那老师也不是个计较的人，听兄弟的话，明天带点野味去陪个不是，这事就算完了。”

　　大家都走了，莉莉也趁乱跑远了，只剩下阿夏和柏斛。

　　她走过去，低下头，“我不知道会这样。”

　　“你知道了，不还是会这么做么？”柏斛的心里充满失落和不能言说的苦楚。

　　苍隆如果不是吸血鬼就算了，如果是，一定是级数超过亲王和长老的吸血鬼，有可能是第四代甚至第三代吸血鬼，那个号称力量与神抗衡的一代。所以，他才可以在白天出没，甚至平时很少需要到血。

　　本来他也没想到是这个人，他以为他的敌人会默默躲在阴影处，如同过去一样，不敢露出自己的面目，没想到这次，居然顶着这么个身份公然出现。

　　如果不是昨夜阿夏的态度让他不快，如果不是那个没来得及掩埋的牦牛，或者他将一直苦苦查找一个就在身边的吸血鬼。他已经敢肯定，苍隆的身份有九成是吸血鬼，而且是从未有过的强劲对手。不过有圣斧在手，除了吸血鬼女王再生，否则没有吸血鬼可以抵挡住他的攻势。

　　但是，打败他，消灭他，就好了么？阿夏的心中会一直记得这个吸血鬼吧。甚至于，这样临阵倒戈的局面是不是还会出现第二次，第三次？

　　阿夏不知该如何回答，她心里也无法确定，如果知道这么做会伤害到柏斛，自己还会不会坚持。毕竟比起名誉的丧失和村民一时半会的嘲笑，生命似乎更重要些。

　　“走吧，回去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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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8、禁忌之恋

　　莉莉坐在客厅里，似乎在等他们。

　　她穿着一件簇新的狐狸皮大衣，身下是老旧的椅子，姿态如同是女王坐在宝座上。黑色的卷发虽然还荡漾着迷人的波浪，但平日看起来轻佻的、如烟熏过的眉眼，如今却带着些嘲讽和冷意。

　　“你先上去，我有话要跟她说。”柏斛用最后一点理智克制自己不要在阿夏面前动手，但语气已经是不容拒绝。

　　阿夏知道今天莉莉和自己彻底惹怒了养父，决定不要这个时候来继续激怒他，否则，自己还好，莉莉恐怕就不妙了。对于吸血鬼，柏斛一贯是以高高在上的眼光去看待他们，当他认为有必要时，会毫不犹豫用那个圣斧砍伤他们，让他们无力回击，最后吸干他们的血，让他们烟消云散。

　　“不用了，反正阿夏离开了也一样会听得到看得到，有那个必要么？”莉莉习惯性地绕着自己的卷发，对于柏斛散发的杀意和冷意，似乎不屑一顾。

　　阿夏有些紧张的看着养父，又看看莉莉，她这是在找死么？柏斛并不是那种只会口头恐吓一下的人。

　　果然，下一秒就听他道，“你以为阿夏在这里我就不敢拿你怎么样了么？”

　　“当然不是。”莉莉站起来，优雅的走到柏斛身边，手指轻轻划过他的脸颊和肩膀，毫不在意他满身的怒意和杀气，伏在他耳边，说话间，呼吸甚至撩人的吹向他的脖子，“只是我不觉得你能拿我怎么样。”

　　面对如此直白的挑衅，柏斛的反应是直接伸手想把她摔出去，但是他的手还没碰到她，莉莉已经神出鬼没的滑开到几米外。

　　“我果然小看了你。不过，那些都没用。”受到激怒，他抽出了身上的斧头。

　　阿夏忍不住站到两人中间，“莉莉，跟柏斛道歉。”

　　出乎意料，莉莉在她身后并没有继续煽风点火，就在柏斛忍不住拿着斧子要推开他身前的阿夏时，她开口了，“既然是阿夏的要求，那好吧。我道歉。”

　　阿夏抓住养父的手，不明白为什么，并不想看到莉莉受到伤害。

　　“这是你今天第二次为了吸血鬼，而和我对立。”柏斛的眼已经全部变成血红，“为什么？难道，你忘记我过去跟你说过的话了么？”

　　她只能摇头，可是却不愿意松开手，以前那些吸血鬼都是她不熟悉的，陌生的，没有感觉的。可是苍隆和莉莉不同，他们和她一样是活生生的，有血有肉。哪怕他们的食物是鲜血，但是，没有犯下伤害人类的罪行，为什么要杀死他们呢？阿夏不懂，为什么人和吸血鬼不能共存。

　　莉莉叹口气，“阿夏，我走了。你保重。”

　　柏斛和阿夏惊讶的看向身后，不明白她如果可以自由离开为什么要等到现在，然而，哪里还有人影，不，鬼影。

　　因为柏斛不肯跟苍隆道歉，加上莉莉又突然离开村子返回城里，村里的人免不了种种猜忌，几天下来开始有些集体排斥他们，于是这个本来就离村子有些远的废弃木屋，在经过三年与村子的慢慢亲近之后，又变得孤立起来。

　　阿夏仍然静静的呆在院子里，并不觉得这些对自己有什么影响。

　　时间对她来说意义不大，很多时候，她也不知自己在想什么，一整天一下子就过去了。

　　没有了莉莉的院子，让她觉得有点陌生。她靠在床上，看着手上的素描发呆，不知怎么就拿起碳笔勾画出莉莉的画像来。

　　她以为自己不会去怀念一个吸血鬼的，何况莉莉和她相处的时间不长，如果不是因为苍隆，恐怕她们也不会有什么往来。可是，她笔下的莉莉，为何如此传神，甚至有一种说不出的超越颓废、媚惑之外的明朗和洒脱，难道在她的眼中，莉莉其实是这样的？

　　正在发呆，院子门那传来久违的声音，“阿夏，你在么？”

　　狐疑的裹紧披风去开门，这里一向很少有人来，养父出去打猎了，崔芳怎么会突然来找她。

　　崔芳在门外，看到她来开门，被冷风吹得红扑扑的脸上有一点不甘心，又有一点得意，“你在家啊。学校寒假搞了几个兴趣班，苍老师负责教素描，我是素描班的班长，你要来么？”

　　看到阿夏清澄如水的目光，仿佛要看穿她的心，崔芳有点懊恼的耸耸肩，“是苍老师让我来叫你的，说你养父的事情大家不要放在心上，不要孤立你们。反正我来喊你了，去不去随你。”

　　苍隆么？阿夏的心突然漏跳两拍，面上却看不出喜乐淡淡道，“什么时间？”

　　看着崔芳交代完有些不太情愿的离开，阿夏嘴角牵起一个笑容。转身却看到养父在身后，也不知什么时候来的。

　　“不许去。”

　　人虽然没去，心早飞了。

　　不反抗是因为知道柏斛的忍耐已经到了极限，莉莉走后，他变得有些奇怪，以前哪怕他沉默着，也总是会流露出胸有成竹的淡定感，让身边的人很安心。现在，养父无语时带给她的是一种无形的压迫感，似乎有什么东西，他努力忍耐着，却已经要忍不住爆发。他一定在莉莉身上下了某种禁制，如今莉莉轻易走掉，很是有些不对劲。

　　试着让自己的意识走得更远。循着上学的轨迹，然后在每个教室寻找，看到了，苍隆正在那素描，教室里坐着三十多个女生，在底下描摹他的样子，而他专注于自己的画作，根本没意识到自己已经成为了模特。

　　静静的看了他一会，然后意识飘到他背后，想看他在画什么。

　　“怦”，心脏突然剧烈收缩，意识不受控制的跳转回来。

　　她按着自己的心脏，那里仿佛藏着一滴泪，在看到那幅画之后晕染开来，然后浸泡住整颗心脏。

　　好一会，终于吐出憋在胸腔的那口气，她回想那幅画，却怎么也想不起那张脸。

　　起身给自己倒水，突然感觉房间还有别人。

　　苍隆帮她扶好杯子，又拿走茶壶，“水已经满了。”

　　水冰凉，喝到心里却有淡淡的甜味。杯子被移开，冷冷的唇贴上来，明明，那不过是一个幻象而已，可是，唇齿相交的感觉太过真实，她忍不住闭上眼，伸手抱住身前这个带着凉意的身体。就算是幻象，就算是沉沦，这一刻，不要让她清醒。

　　他轻轻舔着她的唇，鹅毛般的轻触微痒，她放弃最后的一点坚持，轻启绯色的唇，让他的舌尖与她的一起共舞，彻底沦陷在他的吻中。

　　阿夏觉得自己就要瘫软成水，而他的唇变得炙热激情，她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就会随着他的吻融化蒸发，消散在空气中。

　　苍隆忍不住滑向她纤细的雪颈，甜美的血液派出它的香气不断考验他的意志，他反复舔舐那一块，下方就是欢快涌动的血管，只要轻轻一咬，带着少女特有的芬芳的血就会涌入他的喉咙，但，他不舍。

　　仿佛察觉了他的不对劲，阿夏身体僵住，片刻后又放松下来，以那样一种奉献和柔顺的姿态依偎着他，任他予取予求的模样让他几欲疯狂。

　　可是时间不对，敏感的发现敌人的靠近，苍隆放开她，嗓音因为努力克制而发哑“为什么不来上课？”

　　怀中的少女睁开眼，如梦似幻的眼中自有千言万语，让他什么都不必问，已经明了。“我但愿自己可以不来找你。”叹息着在她眉间轻吻，就在阿夏眨眼的功夫，人已经消失无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