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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6、第一百五十六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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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后没有了追杀的人,接下来的路圣莲伊月一行三人就走得惬意的多,甚至在天亮之后,圣莲伊月还同意了巫清晏提出来的“反正没有多远了,不若我们停下来抓两只兔子烤来吃罢?”这种近于荒唐的提议。
兔子是巫清晏抓的,他抓了三只。
兔子是圣莲伊月剖的,他身上时常带着一把很是锋利的银制小刀。
兔子是孜琰烤的,他说这是他在南疆特地学的手艺。
且不论过程如何,反正最后三人都吃得很香!
尤其是巫清晏!
小蓝被圣莲伊月收回了竹蛊里,而赤焰则停在了马车车顶上,它迎风半阖着眼很是享受的模样。
马车里,圣莲伊月靠着马车窗棂问巫清晏,他道:“马上就要出南疆了,感觉如何?”
“......”巫清晏斜斜的看他圣莲伊月一眼,他道:“也不如何,大概就同你两年前来南疆一样...觉得新鲜?”
圣莲伊月本想说,他当年来南疆可不是为了什么新鲜...他当年就是单纯的是想前往南疆怎么学着炼蛊和解蛊,当然,他也就想想,并未说出口。
当马车从南扬城门下缓缓驶入南疆城之时,圣莲伊月这才有了‘我终于回来了’般的踏实感。
回水云之前,圣莲伊月就命孜琰先传了消息回来,当然,他的消息是传给了明月斋里的明月轩和明月熏兄弟,而不是他去南疆之前,再三叮嘱他要传消息回来的圣莲辞离。
圣莲伊月带巫清晏直接去了他自己的明月斋。
而明月斋里的明月轩和明月熏两兄弟与孜弋早早就已经在别院门前候着了,他们三人见圣莲伊月从马车上下来,便齐齐躬身道:“主人。”
“公子。”
“公子。”
孜弋与孜琰一样称圣莲伊月为主人。
而明月轩和明月熏兄弟则称圣莲伊月为公子。
当然,这倒也不是说明月轩和明月熏兄弟得了圣莲伊月的恩惠,还不愿降下身份,而是因为他们二人身份确实过于特殊。
圣莲伊月幼时,他与他兄弟二人说,唤他月儿便可。
而今他长大了,再让他们兄弟唤他月儿也已不合适。
所以圣莲伊月左思右想,就让他们兄弟二人唤他一声公子便是。
因为巫清晏刚到水云,所以他看哪便觉哪新奇,圣莲伊月就索性吩咐孜琰和孜弋带着他出去四处逛逛。
明月熏下去准备吃食去了,应似要在今晚替圣莲伊月接风洗尘。
明月轩跟着圣莲伊月去了书房。
这些年,明月斋在他们兄弟二人手里可谓是日益壮大,而今的明月斋不止贩卖药材,而且还在暗地里跟红叶楼抢起了生意,做起了买卖消息的行当。
“什么?!玄机堡和幽冥宫出事了?!”圣莲伊月坐在书桌后,一脸惊骇,他来不及细想,话就已脱口而出,他道:“那幽冥宫少主呢?!”
“幽冥赤雪人呢?!”
“他人有没有事?!”
“公子放心。”明月轩道:“据探子的情报上说,幽冥赤雪被两位公子救了,他没事。”
“只是在当年玄机堡和幽冥宫出事以后,幽冥赤雪便离开了伴江城。”
“可有他的踪迹?”圣莲伊月一想,定是惑心与泽镰救下了雪儿,当下便稍稍放下心来,他道:“幽冥赤雪现在在哪?”
“据情报上说,幽冥赤雪离开伴江城后转去了临江城,可我后来派人去临江城搜寻过,并没有发现他的踪迹。”明月轩顿了顿,他又道:“但是我曾经听闻熏儿说,他听曾经一个来明月斋买药的大娘提起过一个人,似是离开伴江城的幽冥赤雪。”
“即刻派人去查。”圣莲伊月抿了抿唇,他道:“不论要花多大代价,都得替我找到幽冥赤雪的踪迹!”
“好。”明月轩点了点头,而后便退下了。
其实,倘若圣莲伊月真的想要知道幽冥赤雪的踪迹,他大可不必如此让明月轩费尽心思的去查。
因为圣莲伊月手中,还有一支惑心与泽镰留给他的线香,他若真如表现出来的那般急切,他大可将线香引燃,招来惑心与泽镰问个清楚,可是他没有,他只是让明月轩去查,这就意味着他可能并不是急切的想知晓幽冥赤雪的踪迹,而是其他什么。
就比如,圣莲伊月其实是想知道,明月斋到底有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厉害?
......
总之眼下,圣莲伊月是平安的从南疆回到了水云,尽管他也一直没有与圣莲辞离联系,也尽管他也不回圣樱谷。
接下来一连数月,圣莲伊月都没有出这别院的门,他整日不是看些明月轩与明月熏兄弟二人送来的帐目和卷宗之外,他就是和巫清晏在别院里观景台上饮酒。
浓烈的,清雅的,醇香的各种各样的美酒一马车一马车的拉进别院,又一坛接着一坛落进了圣莲伊月和巫清晏的肚子里。
巫清晏饮酒,大概是来水云的新鲜劲过后,心中的落寞难以消减,所以只得借酒来掩盖。
而圣莲伊月饮酒,大概则是因为幽冥赤雪,这个他一直日日夜夜都在期盼的人,这个他一直心心念念从来没有忘记的人,这个他一直深藏在心底陪着他从幼时到如今的人!
说真的,幽冥赤雪这四个字于圣莲伊月来说,就像是心魔,他摸不到,他忘不了,他萦绕在他心头、脑海,挥之不去。
再后来,巫清晏不知怎地就爱上了喝花酒。
可别人去喝花酒,多多少少都是冲着醉倒在美人儿的温柔乡去的,而巫清晏,他就真的只是单纯的去喝花酒!
巫清晏他既不碰美人儿,他也基本喝不醉,可他就是不走,他整日整夜的流连在各个青楼里,乐不思蜀。
所以渐渐的,巫清晏在南扬城里的青楼里闯出了名堂,江湖中人甚至还送了他一个雅号——“下惠公子”取自坐怀不乱柳下惠之义。
圣莲伊月第一次听到别人唤巫清晏这个雅号时,他还真有点哭笑不得,他问巫清晏道:“你这是彻底忘了你的小清邪了?”
巫清晏当时正抱着一坛酒,他牛饮了一口之后,才笑着看着圣莲伊月道:“他又没有接受我的心意,我这哪又谈得上忘是不忘呢?”
巫清晏说:“可是他在这里面住了很久。”巫清晏指着他自己的胸口,摇了摇头又道:“就算我想忘,也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忘得掉的。”
“喝酒喝酒~”巫清晏随手扔给圣莲伊月一坛,他道:“今日便不去青楼了,我与你不醉不归!”
圣莲伊月笑着接过了巫清晏扔来的酒坛,打开仰头就喝了一大口,多于的洒渍顺着他脖颈上的凸起一往下湿了衣襟,他也不管,他坐在巫清晏身侧接连喝了起来。
而事实说明,两个喝不醉洒的人,硬凑在一起喝酒真的是一场灾难。
圣莲伊月和巫清晏从清晨一直喝到翌日午时,他们把房间的酒全都喝光了,可他们人却仍是没有醉,甚至,人不仅没有喝醉不说,两人还都还似已经渐渐开始清醒,而后随之而来便是腹中一阵酸痛,他们这才各自调了药汁喝下,才散了去。
......
午时。
临江城。
城南山中的一所别院里,幽冥赤雪正斜躺在正对着窗棂的软榻上小憩,成人的他,五官愈发立体精致,端的是美艳无匹的倾世之姿!
眼下,幽冥赤雪似正做着梦,他梦里青草满地上摇曳着五彩的花儿,或紫,或蓝,或红。
一抹白色的身影长身玉立背对着,幽冥赤雪总看不清他的脸,忽地,一阵悠扬的琴声不知从何处传来,那是幽冥赤雪既熟悉又陌生的曲子。
“雪儿......”
“你说过......”
“为何?”
“他不是我。”
“雪儿...”
“我的!”
“他不是我啊!”
“不要忘了......”
明明是还算美的梦,却因那抹白色身影模糊不清的话语而染上墨色,墨色覆盖了那些鲜活,只余下一片悲凉。
‘是谁?’
‘谁在那里?’
‘为何会认得本尊?’
‘你想说什么?’
‘你到底是谁?’
‘本尊为何不记得你?’
‘本尊...到底遗忘了什么?!’
梦里的幽冥赤雪明明声嘶力竭叫喊着,可那抹白色身影却似未曾听见般,不肯转过身子,亦不肯将话语再道得略微明白一些。
倏地。
梦里的青草与花儿都渐渐变得模糊起来,白色身影也随之消散。
梦,终是要醒来,终是会醒来。
它不论你愿意与否,它都能瞬间消逝,如同泡影,不会留下丝毫存在过的痕迹。
但若真要寻以佐证,证明刚刚那梦真实存在过,可能唯有那后颈汗湿了的发丝,和那脸上来不及退去的错愕惊讶的神色吧?!
醒来的幽冥赤雪甚至来不及回想梦的情境,他瞬间就起身盘起腿运起体内澎湃的内劲,任内劲流经四肢百骸,探察着身体各处是否不适,可结果却与以往千百次并无不同。
身子并未不适,可那种自灵魂深处升腾而起的缺失感是为何?
那种明明就似经历过的刻骨铭心自己为何就是想不起来?!
幽冥赤雪曾作过各种设想,却从未得到一个合理的解释,没有谁可以确切的告诉他,他是否曾经丢失了记忆,当然,他也无人可以倾诉,倾诉这已然折磨了他十余载的魂牵梦萦,到底是为何。
因为当年玄机堡与幽冥宫事出突然,能将发色遮染成墨色的乌麻苏叶药膏便被无痕遗忘在了幽冥宫,而圣莲伊月当时又已前往南疆,随着幽冥宫在幽冥赤雪手下付之一炬之后,乌麻苏叶药膏便也随之消失,所以这两年以来,幽冥赤雪头上曾经乌黑过的发,渐渐的重新蜕变成原本刺目的红。
一根紫莲琅寰簪将幽冥赤雪那头刺目的红发高高挽于脑后,发尾又自肩膀披散垂落到腰间,如瀑般泛着耀眼夺目的水光。
曾经被轻纱掩盖住的明珠,而今终是被世事揭开了他本来就有的光辉。
“叩——”
“叩—叩—”房门被轻轻叩响。
“尊主。”无痕在门外轻声道。
“进来。”幽冥赫雪淡淡道,他从软榻上站起身来,一边往书桌那边走,一边问道:“聚贤庄那边可有消息了?”
“回尊主,还没有。”无痕一边应道,一边将手中的信笺递给过,他道:“但是今年柳家又来信了。”
自玄机堡与幽冥宫出事以后,柳家年年在举办庐阳花芋之前,柳家主便会亲笔书一封亲信过来邀幽冥赤雪前去观赏,也不知柳家主此举是念及当年幽冥赤雪在书院修习过的情份,还是...单纯的因为幽冥赤雪很得柳家老先生的喜欢。
幽冥赫雪接过信,他面色清浅的淡淡问道:“哦?今年柳先生又是如何说的?”
“回尊主,那柳先生说,倘若尊主今年愿意赏脸前往庐阳花芋,那么待花芋结束之后,柳先生愿将那‘凤凰六弦琴’赠予尊主。”对于柳家主对幽冥赤雪每年的盛情相邀,无痕早已习惯,当年幽冥赤雪在柳家书院修习之时,无痕也是跟在幽冥赤雪身边的,所以这么多年过去,柳家老先生还一直对幽冥赤雪这个...学子惦念不忘,无痕也是心有预料的,毕竟...无痕抬眸偷偷看了一眼幽冥赤雪,毕竟他们的尊主在讨喜这一事上,无人可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