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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第 1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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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柳坐在书房里，修长的手指飞快地敲击着电脑键盘，像跳舞似地噼啪响，他看向挂在墙上的八个电子屏幕，刚刚调出来的几个画面在不同的屏幕上显现出来，杨柳起身去厨房拿喝的，边走边说：“这就是你无知了吧，这些杀手之所以会成为杀手，可不就是异于常人的变态么，他要是轻易被你看明白了，你和他又有什么区别？”
陈嘉树自动忽略“无知”两个字：“你查到他的身份了么？”
杨柳拿出来的红酒瓶晃荡了一下：“大哥，这人一看就是个黑户啊，什么线索都没有，我这伤口还在渗血呢，你总得给我一点时间吧？”
陈嘉树眼睛微眯了一下，嘲笑道：“哦，黑客？”
杨柳：“……”
杨柳酒杯也不拿，对着酒瓶灌了一口酒，才抹了抹嘴，正要反击，忽然一个画面一闪而过：“等等！”
他回到书房，调出了“假陈嘉树”出门的监控画面，只见他走进电梯，按了负一楼的按键，然后便是一副深沉地静止不动。电梯运行得很顺利，中间楼层都没有停过，直达负一层，电梯门缓缓打开，“假陈嘉树”却一动不动，过了一会儿，电梯门要自动关上了，“假陈嘉树”才伸出腿，挡住关门的电梯，大步跨了出去。
杨柳盯着电梯监控看了一会儿，这个“假陈嘉树”没有直接下电梯，是在等什么呢？还是……在看什么？
杨柳将屏幕放大，“假陈嘉树”的整个视线范围都在屏幕上显示出来。杨柳突然笑了：“我知道他去哪里了，别再在这里浪费时间，你快进电梯！”
陈嘉树头也不回地走出这个空荡荡的屋子，按下了电梯。这栋楼按四户两梯的规划，杨柳提醒他要进右边的电梯，陈嘉树盯着楼层显示屏，下来的正是右边那一个。
电梯门徐徐打开，一个烫着大波浪的年轻女子盯着手机头也不抬地往外走，陈嘉树提醒道：“还没到一楼。”
那女子闻言才抬头了一眼，发现电梯在24楼停下，又退了回去，看到进来的是个大帅哥，画着精致妆容的脸冲他笑了笑，娇声说道：“谢谢你。”
陈嘉树正往电梯里走，耳机不安分地声音又传了过来：“哇撒，大胸妹耶，超短裙，哥你桃花运不错啊！”
陈嘉树：“……”
陈嘉树拧着眉头按下了负一层。
那年轻女子在一楼下了电梯，陈嘉树等电梯门关上，狠狠地回头瞪了一眼摄像头：“你再啰嗦，等着我回去收拾你！”
杨柳有恃无恐：“我可是伤员！”
“没事，”陈嘉树眼皮一抬，耍起流氓来轻车熟路：“我有的是办法不碰到你的伤，你喜欢绳子还是手铐？手铐咱们今天吃过它的亏，不要然还是绳子吧，我看到你家就有现成的，试试？”
杨柳战战兢兢地喝了一口红酒压压惊：“哥，你不是要找那个冒充你的人么？我发现他走的时候盯着小广告看了好久，肯定是找女人去了！”
陈嘉树扫了一眼电梯里贴着的各种美女卡片：“哪一个？”
杨柳本想说“你挨个打电话问问”，想了想刚被他“威胁”完，还是先不要惹他：“我查过了，这些人都是同一个酒店的，你知道‘花仙子’吗？”
“花仙子”位于城南的郊区，号称是全市最豪华舒适的酒店，可陈嘉树知道，那地儿提供的特殊服务才是酒店真正的营利来源，他之前的委托人一半以上都为“花仙子”的业绩收入做过贡献。
可是那个人怎么敢顶着他的脸去酒店，不怕被群众举报吗？
杨柳在那边给了他答案：“这种地方，有钱就是爹，不管你是什么人，只要消费得起，那是来者不拒！而且他们要是报警，警察一查，通缉犯过来找女人，女人是酒店提供的，那不是组织卖/淫么，不是把自己也搭进去了么！”
陈嘉树已经出了电梯，杨柳听见汽车发动的声音，问他：“你要去？”
陈嘉树：“去看看。”
杨柳说道：“我对比过他家和警局监控的时间线，他应该是直接去的警局，闹了一场之后跑了，交管局的‘天眼’拍到他的车往郊外的方向去，那个方向也可以去‘花仙子’，可是这家伙鬼精鬼精的，中途插到一条没有‘天眼’的小路上，追踪不到了。”
陈嘉树车子已经开了出去：“你告诉我他走的哪条小路，我试试看能不能找到他。”
“这都过了一整天了！”杨柳惊讶于他的执着，“要不你先回来，我再找找，看他究竟躲哪儿去了？”
……
陈嘉树到底还是没有回去，他顺着杨柳给的信息拐进了那条没有“天眼”的小路，发现了“浪客俱乐部”。
浪得名副其实。
陈嘉树坐在车里，看着车外一群顶着五颜六色头发的年轻男女推搡着通过了俱乐部的入口，叹了一口气。这些人看起来最多二十岁，顶着脏兮兮的烟熏妆不知所谓地笑着，那个冒名的变态真的会混在这些人里面吗？
正思忖着，有人敲了他的车窗。
是烟熏妆的一员，女孩子脸上还有点婴儿肥，打再多侧影也盖不住一脸稚气，她笑道：“小哥哥，第一次来玩吗？我带你进去啊！”
陈嘉树正要说话，耳机里传来杨柳阴阳怪气的声音：“小哥哥桃花运真好，怎么又被小姑娘盯上了？哎哟这无处安放的魅力哟……”
陈嘉树忍无可忍地打断他：“你闭嘴！”
化着烟熏妆的女孩子不知道他在跟别人说话，愣了愣，脸色一变，骂骂咧咧地走了。
陈嘉树也没有理会，警告了杨柳一句：“等着我回去收拾你！”
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杨柳心情愉悦，慢条斯理地抿了一口红酒，盯着墙上的显示屏说道：“警察拿到申请，正在追踪那个人，你小心一点，最多二十分钟就得离开那里！”
进入“浪客俱乐部”，陈嘉树立刻被噪杂的音乐和躁动的人潮淹没。
陈嘉树往黑乎乎的走廊里走去，一个喝得醉熏熏的小女孩突然扑到他身上，软得像没有骨头似的，陈嘉树怕她摔，伸手扶了她一下，小女孩顺势勾着他的脖子，踮起脚尖凑到他耳边说：“小哥哥，想要我吗？”
那小女孩闭着眼睛，根本没看到陈嘉树带着耳机，这一句本应是两个人亲密的耳语，就这样毫无遮拦地钻进了杨柳的耳朵里。
杨柳手一滑，红酒溅了几滴落在浴袍上。
陈嘉树面无表情地推开那小女孩：“这么晚了跑出来玩，你妈妈知道么？”
小女孩也就十六七岁，一看就是未成年，画着大浓妆，穿着一件吊带小背心，看了看一本正经教育她的“大叔”，歪头笑道：“跑俱乐部来装什么正经人？还是你在演‘爸爸’的角色？你要是能给我买包，我可以管你叫爸爸！”
陈嘉树觉得自己脸皮够厚了，跟这没节操的小女孩比起来还是甘拜下风，正要走，小女孩拉住他，故意激道：“你该不会‘不行’吧？”
陈嘉树毫不在意地笑了笑：“小妹妹，我对你真没兴趣，你爱管谁叫爸爸管谁叫爸爸吧！”陈嘉树压低了声音说道：“我这忙完了，家里还有个小兔崽子等着收拾！”
小兔崽子：“……”
陈嘉树往里走着，看到四周的墙上都刷着水泥似的墙漆，挂着不同的惊悚骷颅物件，到处散发着酒精和臭汗混合的味道，甚至还夹杂着呕吐物的味道。
这些人在原始山洞一样的屋子里左右摇摆，舞池中央的人跳得更疯狂，头顶上面，闪光灯挑/逗地眨巴着在年轻的身体上忽明忽暗，远处的墙上，扬声器放出极为震撼的音乐，震得人脚底下都能发麻。这些十几二十岁的年轻人在这里疯狂地舞动着用不完的精力，在酒精或其他非法药物的作用下一步步忘了自己。
陈嘉树在人群中不停地搜索，也没看到那张和他长得一模一样的脸。他沿着一个墙上喷着各种图案的走廊继续往里走，走廊后面连着一条两边挂有镜子的狭窄隧道，隧道通向一个露天院子，院子里零星地摆着一些桌椅。
他没有理会四周打量过来的目光——毕竟帅哥到哪都是焦点，尤其是他这种周正锐气的。陈嘉树自恋地松了松外套拉链，一屁股坐在离他最近的空桌边的椅子上，从昨晚到现在，他好像终于逮着机会喘了口气。
服务员热情地过来点单，陈嘉树要了一瓶啤酒，又悄悄递了张百元大钞塞到服务员手里，用只有他们两个人听得见的声音问：“你见过……和我长得一样的人吗？”
服务员十分迅速地把钱塞进围裙里，训练有素地答道：“没有。您要的啤酒马上到。”
陈嘉树望着他的背影，估计这俱乐部里的服务员小小年纪就出来混社会，一定知道怎么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就算他见过，他也不会随便承认的。
这里鱼龙混杂，服务员的嘴严实得很，不会轻易吐露客人的信息给自己招惹麻烦，陈嘉树觉得再在这里待下去也没有意义，正好听见杨柳提醒他警察要来了，便也不等服务员送酒过来，起身离开了俱乐部。
……
桦城警局。
苏小洁将技术部门恢复的视频看了二十多遍，仍没有理清头绪。
“师姐，你再薅下去就真要秃头了！”
苏小洁抬起头，看到笑意盈盈的陈澜星站在面前，他歪头看了一眼屏幕，继续笑道：“还在研究这个视频？杀人凶手都这么明显了，你还用得着把时间浪费在这个视频上面么？就算把电脑屏幕看穿了，凶手还是那个凶手。”
苏小洁愁眉不展：“我真是想不通啊，陈嘉树明明都拿了资料跑了，怎么过了没多久又跑回来补那几枪呢？”苏小洁长叹一声，又摇了摇头：“到底是为什么呢？”
陈澜星撇嘴道：“杀人犯如果都需要正经原因才犯罪，那就不会有人被杀了，也就没我们什么事了。”
苏小洁：“可是这也太奇怪了，他藏在警局里拿资料已经够冒险的了，好不容易悄无声息的逃之夭夭，为什么要回来补这一枪呢？他如果想杀王队……虽然这样说不太好，可是他如果存着要杀王队的心思，一次解决不是更好吗？而且他虽然开了好几枪，却都没有打中要害，且不说他在部队是神枪手，这么近的距离射击，即便毫无经验的人都有机会打中心脏，所以根本不存在失手一说，只能说明他没想杀死王队，可既然没想杀人，又为什么要多此一举冒险呢？这不合理啊！”
“我看挺合理，人在极度紧张的状态下是很容易失手的，他身手再好，毕竟是在警局里袭警，多少都会有点心理负担吧？你看啊，他先从王队手里抢了资料，后来一想不对，王队看见了他的脸，于是跑回来朝王队开了几枪，但是因为过于紧张，于是枪法有失水准，打偏了……”
“他的心态要是这么容易崩的话，七年特种兵的经历都是胡闹了？”
“师姐，你站在通缉犯的立场思考得很周到嘛。”陈澜星略微促狭地笑了笑：“该不会看见通缉犯长得帅，犯花痴了吧？”
苏小洁瞪道：“你胡说什么？分析案子呢，你专业一点。”
陈澜星随口胡诌又顺口认错：“开玩笑！开玩笑！不过这案子不是已经板上钉钉了么，证据确凿了啊！”
苏小洁神情凝重地看着他，一时没有反驳。他说的似乎没错，一切的证据都指向陈嘉树，可是她就是觉得不合理、不正常、不符合逻辑。
陈澜星见她默不作声，嘴角一扬，得意地说：“我早说开枪的人一定是陈嘉树，李队非说不是，怎么着，啪啪打脸了吧？呵，江城来的‘小阎王’也不过如此嘛，是不是到了桦城有点水土不服了？”
“李队是前辈，你别这么说。”
陈澜星身上的年少轻狂还很浓重，很不服气地说：“前辈怎么了？后辈又怎么了？倚老卖老算怎么回事？我觉得他还欠我一个道歉！”
苏小洁：“……”
陈澜星一吐为快，满意地走了，苏小洁却越发愁肠百结，她想起周思源一脸笃定地说陈嘉树绝对不会是凶手时的样子，极其认真而且信任。
苏小洁低下头去，视线落在脚边柜子的一节抽屉上，又叹了口气，抽屉是关着的，里面放着一枚李子予给她的小型报警器。
桌上的对讲机突然响了，“——叽”地一声连上信号：“城南发生一起命案，准备出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