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融化一座冰山》闻梓

36、第 36 章

　　三月份的天气烦人的很，一会儿下雨一会儿天晴，医院里流感病人便多了起来。

　　门诊大厅里闹哄哄的，林予泽带着口罩，拎着资料袋往里挤。陈载阳最近不来医院了，在家里面准备考试。这是林老师和老陈共同的意思。

　　自此，人民医院四楼的心外科办公室变得冷冷清清，大办公室也空荡荡的。

　　林予泽坐下之后习惯性的往办公桌的左边看，结果只看见一张空桌子。于是林大夫低头笑笑——又不是没了陈载阳就不能工作了。

　　生活还在继续，上午的查房，病情讨论会议照常开。

　　于是忙着忙着就忘了吃午饭。等肚子疼起来的时候，林予泽才意识到现在已经是傍晚。

　　手机上一堆短信不记得看，他整理了一会儿资料，拿起手机来回信息。

　　字还没打出去呢，办公室门便被轻轻敲了敲，陈载阳捧着束花走进来。

　　林予泽抬眼的第一秒钟就笑，嘴角勾起来，漂亮的眼睛。

　　“吃了饭没有？”陈载阳熟练的拿起桌上的玻璃瓶，去卫生间里换水。林予泽刚要摇头，顿了顿又道：“…吃了。”

　　审视的目光。陈载阳狐疑的看了他一眼，拆开包装，把花儿给放进去问：“真的？”

　　“真……嘶！”胃部一阵绞痛，林予泽抽了口冷气，捂着肚子弯下腰来。

　　陈载阳啧了好几声，走过去扶起林大夫，又到门口饮水机那儿接热水。抽屉里有治胃疼的药，翻出来给林老师喂下去。陈载阳蹲下去林予泽揉肚子，温暖的掌心热热的，软乎乎。

　　“骗我有用吗？”陈载阳有些不高兴，他抬起头来皱眉，“怎么又忘了吃饭？是不是我不来看你，你就准备饿到下班？”

　　“忙。”一连串的问题，问的林予泽有些窘迫。

　　陈载阳轻轻冷哼一声，对这个答案十分不满意，但也没问更多，毕竟林老师还难受着。

　　揉了一会儿舒服了许多，林予泽推了推他的手，“好多了。”

　　这种胃药吃完总是容易犯困，陈载阳去柜子里给他拿了毯子，“睡一会儿吧，我帮你整理。”

　　吻了吻眼睛，陈载阳把椅子移过来，让林大夫靠着自己肩膀睡觉。

　　反正下午没有挂号的病人，也没有手术，于是林予泽一觉睡到了快要下班的时候。

　　醒来面前一碗热气腾腾的粥，陈载阳拿着勺子走过来，“吃点儿东西。”他说：“资料给你弄好了，发现一个数据出错，已经跟化验科的主任汇报了。”

　　完全不用担心任何的东西。

　　林予泽发现自己和陈载阳谈恋爱以来变懒了不少，居然敢在上班时间睡觉。他偷偷反省了一会儿，却又自觉的拿起勺子来喝粥。

　　可能骨子里就是属于那种需要人照顾的类型吧，林予泽几乎都想不起来自己之前那两年是怎么过来的了。只觉得现在的生活特别美好。

　　那种患得患失的感觉倒是没有，他们都恨不得这样的日子能循环到世界尽头去。

　　之后的收尾工作还是要亲自来做。林予泽休息好后再往各个病房走了一遍，确定没有异常之后才敢回家。晚上排了下半夜的班，得回家洗个澡然后过来。

　　屋里的灯柔和的亮着，陈载阳刷完一本习题集之后，抬头看了一眼在床上坐着看书的林予泽。

　　想起今天下午林大夫靠着自己睡觉。陈载阳揉了揉还有些酸的肩膀，心里却是欢喜。

　　想要站的更高些，肩膀就能让林大夫靠一辈子。

　　时空像回到集体抢救的那天晚上。同样温柔的注视，却是不一样的心愿。

　　因为爱你，所以一点儿都不希望你难过。因为爱你，所以希望你能安心。

　　“笑什么？”林予泽从书里抬起头来，一眼看见了盯着他笑的陈载阳——像条傻狗一样。

　　陈载阳摆摆手，推开椅子往这边走，捏着林老师的下巴说：“没什么。笑你为什么不知道，自己长得有多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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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到值夜班的时候，林予泽从未感觉自己能这么精神。满脑子都是陈载阳叼着自己裤子拉链时候的邪笑。

　　——小混蛋。把林大夫从身到心都吃的死死的。

　　夜还深，不知哪儿的鸣虫窸窸窣窣，月光投下的树影斑驳。

　　肖文晚坐在看守所的角落里面，拳头捏得咔咔作响。坐他对面的是一群打架斗殴的小年轻，身上伤口有些还在流血，面色不愉。狭窄的空间有股汗味，很难闻。

　　目光往外看，能看见长廊的白炽灯。几只飞蛾往上扑，撞的灯光发出“砰砰”的响声。

　　警局外面种了很多的迎春花，金黄的一片，还带着蝴蝶。

　　依依很喜欢这样的春天。

　　肖文晚把手松了松，盯着监牢外面的走廊天花板，无可抑制的想起萧依。

　　如果不是林予泽，如果没有那场手术，萧依或许能享受最后的春天。肖文晚眼睛像是要滴出血来。

　　凭什么带着罪的人可以成双成对，凭什么林予泽能过上好的生活？

　　他本来应该带着对萧依的愧疚过完这一生，这辈子都别想好过……

　　因为太深爱，所以失去的时候痛的连筋带骨，从此没了理智。

　　肖文晚把错误全都归咎到林予泽身上，只是为了给萧依的死找出一个发泄的理由。

　　念头重复千百遍就变成了执念，成了肖文晚心里无可争辩的事实——是林予泽害死了萧依。害死了那本可以幸福的最后两个月。

　　肖文晚的唇沿苍白，靠近牙齿的部分却透着诡异的紫红色，看着有些病态。

　　他想起那天在寝园牵着林予泽手的青年，心里泛出一阵又一阵的恶心。嫉妒的让人发疯。

　　双手又逐渐握紧，肖文晚的眼神变得凌厉起来。

　　口头威胁？

　　对面的几个小年轻往这边望了一眼。为首的那个使个眼神，便全躲角落里去了。

　　指甲陷入手掌里，丝丝鲜血渗出来。肖文晚吸了吸鼻子，低下头去把目光深藏。

　　咱们谁也别想让谁好过。

　　五天……那就再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