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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1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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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
最后看了一眼那栋蓝白相间的别墅,陆东植转头对张七星道:“走吧。”
张七星一边开车一边拿眼角余光偷瞄副驾驶上的大哥。
大哥神色疲惫,但是眼神晶亮,缩在袖口里的双手紧握成拳,微微发抖——他在兴奋。
什么样的兴奋可以维持这么久?直到他把人送到密室逃脱店,被再次失忆的大哥用礼貌但疏离的态度送走,都没想明白。
陆东植将徐仁美买的新手机从卫衣口袋里掏出来,线上发布了闭店的消息后,随手扔到了收银台桌上,从后门离开。
巷子窄小到照不进阳光,野猫在垃圾桶里翻食,听见人的脚步声后机警地借着窗户上的铁栅栏几个跳跃上了屋顶。
陆东植沿着巷子走了十几米,看见了第一个门户,崭新的防盗门和两边的墙面上都已经被贴满了牛皮鲜广告,主人却没有去撕。
这种情况,很难保证没有被小偷闯空门。
他伸出手掌,露出已经被他的体温沾染的大门钥匙,朝门上的钥匙孔怼了进去,转了几圈。
“嗑哒。”他拉开了门。
玄关的感应灯亮了。
门内的一应生活用品和家具摆设都显示出这是一个普通单身男子的住处,陆东植把手指往玻璃茶几上一划,留下了短短的指痕。有积灰,起码几个月没人来过。
他走向卧室门,掀开密码锁罩,输入了自己的生日,滴滴声后,门开了。
陆东植有点想笑。他想起昨晚跟徐志勋一起掉进了泳池,对方还坚持在他背上写字,在写到密码是自己生日的时候,可能是被自己那种看傻子的眼神刺激到了,居然气到出了声:“是啦!我就是头脑简单!有什么问题吗!”说完就一脸惊恐地捂住了嘴。
而自己伸手去揉了揉对方卷发湿成一绺一绺的头顶:“哎哟,我们志勋,头脑简单,四肢也不发达,以后可怎么办哦。”
徐志勋气得拿手指夹住了他两片嘴唇,看他没办法说话,两颊鼓得像河豚,又笑了起来。长长的眼尾,一笑勾起,像白面狐狸。
卧室里有一张两米多的大床,陆东植把床垫挪开,床板掀起,露出下面的码得整整齐齐的十几个密码箱。
他打开了其中一个,取出一叠旧钞,拿在手中拨动。
不太响亮但连续的“pupupupupu……”声听在耳中很美妙。五万,五万,又五万……
晚上十一点,又是月黑风高,适合做一些见不得人的事情。
张七星将车停在拆迁区外的十字路口,松了松领带,看向陆东植,仿佛从来没认识过他。
刘海和卷发被剪短到几乎贴服头皮,染回黑色,露出大半额头后,那两条浓黑又尖锐的眉毛以及狭长的丹凤眼、过于挺拔的鼻梁是如此引人注目,再加上瘦长的下颚角……这人一看就是做大恶的好材料。
大恶人还披了一身好皮——立领深灰色半长款大衣包裹着深蓝色西装外套、擦得能照出人影的黑色尖头皮鞋。
衣冠禽兽大概就是这样?张七星不合时宜地想。
大哥说要重操旧业。他信了。
外表稳如老狗,内心慌得一笔,就是陆东植的现状。他穿的,是徐志勋早早搭好备在衣橱里的,现在要去见的,是徐志勋描述的杀人不眨眼的狠角色,狠角色身后还有无数爪牙,他怀疑今晚能不能带着张七星活着回去。
深吸一口气,他推开车门,踏上那条铺着细碎小石子的路。路的两边原本是田地,秋收早就过去,现在都是枯黄的乱草。希望我和张七星别被埋在下面,变成下一批农作物的肥料。
张七星紧紧抱着两个沉甸甸的密码箱,跟在他身后,左顾右盼,神情紧张,生怕从暗处窜出几条大汉,夺走箱子。
大哥说了,这里面是全家人——包括他张七星在内的保命钱。
再往前走一点,进了巷子就没有路灯了,陆东植放缓脚步。他清了清喉咙,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七星,别抱着,拎着吧,很沉。”要不是为了在黑医面前装大哥,他其实很过意不去,想自己也拎一个的。
“啊,哦,好的。”张七星早就手酸了,闻言将两只箱子放到地上,甩了甩手。
就在此时,巷子里的一户人家忽然亮起了灯。这唯一的光源把两人吓了一跳,张七星连忙把两只箱子又拎了起来,陆东植把手伸进怀里——那里有一把枪。
这户人家的灯像是一个信号,整条巷子里的住户都亮起了灯,无数颗脑袋探出来——窗户缝里、门缝里、屋塔房天台后……
在看到来者拎着的箱子后,有人嘴里喃喃着“这么晚了还有生意”把头缩了回去。
巷子里的灯一户接一户地灭了,最后只剩下最初亮起的那一户。这是黑暗里唯一的指引。
陆东植松开掏枪的手,看着那处光,站了大概有一分钟,才又迈开了步伐。
他推开那扇铁门,沿着架在墙上的生锈楼梯一步步往上走,看到了天台上的风景。
无数玻璃鱼缸,大的小的、高的矮的、方的圆的……
数不清的鱼,纯色的、花色的、透明的……
这里像是个小型迷宫。水与光的折射、夹在两人之间无数游动的鱼、水的阻力对于弹道的影响……陆东植知道就算自己开了枪,也绝对无法射中黑医。
黑医像是刚醒,睡眼惺忪,站在一个比他还高的圆缸后踮着脚撒鱼食,抢食的鱼掀起的水波扭曲了他的面容。
“新客,欢迎欢迎,谁介绍的?”
“徐志勋。”
“确定?他自己都不是我们的客人,提他不打折啊。”
“生意嘛,跟谁做不是做?”陆东植勉强扯出个笑脸,接过张七星手上的两个箱子,放到地面,打开,露出那一摞摞纸币,往前方一推,“我钱都带来了。”
下一秒,两只箱子就被不知道从哪个鱼缸后伸出的手拖进了暗处。
头皮发麻。陆东植把手揣进大衣口袋,故作镇定。
那边有一会儿没有动静,大概是在确定纸币的真伪。
“客人有什么要求?”黑医再度出声。
“保护我的家人。”陆东植心中大石落地。
送走了今天最后的客人,黑医坐在阁楼里记账。
【2019.10.28】
【姓名:陆东植】
【业务:最高级别安保】
【时限:半年】
【目标:陆钟哲、罗仁慧、陆东灿、陆志研夫妇及幼子、张七星】
【入账:定金预付2亿韩元(客人对业务不了解,剩余的4亿在三日内转账)】
他又翻到前面,看了看“徐仁美”所在的那一页,对比了一下业务内容,确认没有什么冲突,又在陆东植姓名旁边写上了“徐志勋(介绍人)”,用笔把两个名字框在了一起。
“果然比起杀人业务,安保业务更持续和稳定啊。”
“不过,只保家人不保自己是什么操作?”想不通,合上账本,放入保险箱,睡觉去也。
MR.肉共和国今晚没有对外营业,专为中年创业成功的陆东植开了个庆祝会。
“从今往后我们东植也是会长了!”爸爸喝得满脸通红,想往陆东植背上拍几下,但又克制地把手掌收了回去。这身衣服一看就不便宜!别弄脏了。况且,今时不同往日,自己儿子如今是会长了!再拍他,有损威严。他兴奋地拿起玻璃杯再次一饮而尽。
对着满脸自豪的父亲,陆东植心生愧疚。那是为了掩盖自己真正目的而开设的一个皮包基金公司,让业内投资公司代理注册的,注册资本才1亿韩元,理事和监护都是找猎头公司挖的,为了体面和取信于人,办公地址才选在市中心某办公大楼。
只花了半个月时间,手续办理得非常齐全和迅速。
其实开公司的主意还是徐志勋出的,他怕保护陆家一大家子人,50亿韩元不够花,竟然想到了要可持续发展,所有注册公司的一应注意事项都打印成文档,跟钱一起放在床板底下。
这样一位朋友,实在难得。陆东植倒满一杯酒,仰头一口喝光,然后抿紧嘴唇,想感受那种苦中带甘,却被冲得鼻子疼。
以诚待我,何以报君?
我怎么可能不去找你。
“叮铃铃”,有人推开店门进来,“哎呀,对不起大家,我来晚了。”
那是一个笑得很可爱的漂亮女人,她一手拎着礼物袋子,一手挽着一位羞怯的男子。
妈妈迎了上去:“哎哟,我们宝景和泽秀来啦!”
“沈宝景,你的好朋友,因为和你一起破了连环杀人魔大案,破例提拔到重案组去了,旁边是她男友。大哥,你有印象吗?”张七星凑到他耳边问。
被一口酒气熏到,陆东植嫌弃地撇开头,借着桌布的遮挡,给黑医发了条消息。
【保护目标再加一个,沈宝景。】
【黑医:加钱!】
【好。】
酒足饭饱后,各自回家。陆东植慢悠悠落在后面,看着互相搀扶着还走得歪歪扭扭的家人们,发现弟弟陆东灿也走得慢,一直回头看他,直到他们两个并行。
“你有话要对我说?”陆东植问。
陆东灿吞吞吐吐:“哥……你……你是不是被徐志勋甩了?”
“……你脑子是怎么想的?就没开始过。”陆东植轻轻朝陆东灿小腿踢了一脚。
别瞒我了。我有眼睛。陆东灿拍了拍哥哥的肩膀:“从半年前你们关系好转后就一次都没落下跟我们的家庭聚会,因为爱屋及乌隔三差五就送我礼物,你一个小说作家,居然跑去创业,难道不是因为家境悬殊受了刺激?我就说那个狐狸犬靠不住。才追了没多长时间就失去了耐心!哼!”
固有印象难以扭转,不想解释了,陆东植岔开话题:“啊,东灿,我现在是会长了,你要好好练习知道吗?经营顺利的话,等你出道,我花钱给你做最好的应援。”
这么生硬。陆东灿也怕再刺激到他脆弱的心灵,挂在他身上撒娇,开始磨目前根本就没影儿的应援项目。
晚上跟东灿睡一间房,入睡前,陆东植在门缝里发现了爸爸偷偷塞的存折和写着密码的纸条。
【创业艰难,要加油啊!】
他咬住下唇,却无法忍住眼泪。
如何在杀人犯手底下苟且偷生?
讨好他人的手段有哪些?
杀人犯到底有没有感情?
自杀好还是被杀好?
自杀的方法有哪些?哪种方法比较不疼还体面?
人死了是会失禁的吗?
……
“啊哈哈哈哈哈哈……”
看着这些搜索记录,从中窥见徐志勋的情绪转变,金光日又开始大笑。
被抢走还没捂热的新手机的徐志勋在浴缸里缩成一团。他刚才趁着洗澡想拿这个新号搜点东西,没想过金光日会因为他长时间不出来拿枪崩了浴室门锁,现在浑身赤裸,不缩不行。
“你都想到死了,不如死之前大家开心一下?”金光日收起笑容,“起来。”
徐志勋脚踩着滑溜溜的浴缸底部,扶着边缘弯着腰,含着胸驮着背。有一句话说得好,女人在受到惊吓时护胸,男人护鸡。他现在就是不想让金光日看见那个地方。
“站直了,手拿开。我只说一次。”
枪管出现在低垂的视线里,伸向了两腿中间。
那枪还是热的啊!别给我烫萎了!徐志勋条件反射地往后退,结果脚一滑,挥动着双手整个人向后倒进浴缸。
“哗啦啦……”浴缸的水漫了出来,将金光日的小腿和双脚溅湿。
呛咳着的徐志勋从浴缸里爬出来,做的第一件事竟然是取了毛巾蹲在金光日脚下给他擦干水分,嘴里还不停说着“对不起”、“饶了我”之类的话。
被这样伺候的金光日并不高兴。徐志勋这个样子,分明是被徐仁美调/教得太好了!
他的视线扫上徐志勋细瘦的脊背。
白,非常白,跟脚边的浴缸一样白。
他的手摸了上去,惊得徐志勋浑身一抖。
嫩,非常嫩,跟香港的肠粉一样嫩。
“除我之外,你跟男人上过床吗?”金光日抓住徐志勋的头发,逼他仰视自己。
“没有。”说得又快又急。因为现在金光日的眼神告诉他,迟疑就会死。
很好。金光日把手里的枪插到后腰,眼见徐志勋很明显地松了口气。“上次见面,你不太清醒,我帮你回忆一下我们之间的对话。”
“你说男人那方面可以治,我信了,首尔的唐人街中药店和理疗店我也去光顾了,这么些年,我不该讳疾忌医,你也应该庆幸确实有效,否则,”金光日把抚摸的部位换成了纤细的脖颈,“我早就捏断了你的脖子。”
徐志勋的脸上身上都是水珠,因为紧张,吞咽了好几次口水,喉结滚动,呼吸急促,胸膛起伏。
“啊!”
金光日捏了一把他的胸:“粉色的。浑身上下就胸前和屁股上肉多,所以上次亲热我对这两个地方多有照顾,马上就可以重温旧梦了,开心吗?”
“开心。”
“违心之言。”金光日一把将他拉起,走进卧室,推倒在床。
“我……我身上还是湿的……”徐志勋快速坐起、双手夹裆。
“反正等会一样要弄湿。你本钱不小啊,干嘛一副拿不出手的样子不给人看?”
你要是女的我就给你看。看多久都行!被你们这群精神病搞得我都变成脑内吐槽役了!徐志勋紧紧捂着。
“每次都要我拔枪你才会变乖是吗?”金光日一边不耐烦地说话,一边把自己松垮垮的衬衣扯开,动作有点急,扣子崩落好几颗。要不是遵从医嘱,来的第一天就吃到嘴里了,何必等到现在。
从徐仁宇那里得到的信息明明是说他喜欢女人的啊!徐志勋还想坚持一下:“那个……我认识好些女明星,又漂亮身材又好……要不,我介绍给你?”
金光日脱掉衬衣,伸手强硬地把徐志勋两只爪子扯离了鸟窝:“这是变相地拒绝我?我觉得我的魅力受到了质疑。另外,我现在很急!”他把那两只爪子放到自己下面,“感受到了吗?真的很急!”
浑身的鸡皮疙瘩!汗毛直竖!张嘴刚要说什么,就被金光日堵住了。
“呜呜呜……”
堵上来的嘴唇是很软的,但是它的主人吻技非常差劲,磨磨蹭蹭、啃啃咬咬,胡乱在嘴里扫荡。
手也没闲着,用脱掉的衬衣把徐志勋两手绑住,压在床头,拉开了他的腿,把自己隔着裤子的需求贴身展示。
压制住人之后,长臂一伸,将床头柜子上的润滑用品抓过来,毫不吝惜地全往徐志勋鸟窝里倒。
完了完了完了,要痛死!徐志勋闭上了眼睛,不想看自己受刑时的凄惨模样,嘴却被人撬开,灌了些不明液体,逼着仰起脖子咽了下去。
“你给我喝了什么?”毒药?还是助性药物?
“什么感觉?”
“现在没感觉。”他老老实实地回答。
金光日从他身上起来,脱掉长裤,站在床前,叉着腰等他。
几分钟后,又问:“有感觉了吗?”
“大概……有点热?”徐志勋犹豫地回答道。
又过了几分钟,“说话。”
徐志勋悄悄地把两条腿往回缩。
金光日上前一把拉开,然后笑着扑了上去。
也许是润滑倒得多,也许是助性药物很管用,也许是怕死的徐志勋配合得好,总之金光日觉得吃得很饱。
他把徐志勋像烙煎饼一样翻来覆去欺负了好几次,给人弄哭了,求饶了,把之前小旅馆的账要了回来。
事后徐志勋完全动弹不得,觉得胸和屁股都不是自己的了。初上位的金光日只顾自己舒服,出于那点可怜的自尊心,徐志勋又不可能去提醒他,只能咬牙受着,那点鼻音的哼哼,金光日根本无法判断是舒服的还是痛的。
经过这件事,徐志勋开始有点佩服起金光日来。你说同样是人,怎么人家被自己上了几次还能跟保镖打斗甚至跳窗逃跑,自己连抬个腿都觉得要断了?
他带着疑惑昏睡了过去,却不知道金光日靠坐在床头,点燃一根烟,狠狠吸了一口,对着卧室顶灯得意洋洋地笑着招了招手,吐出一个完美的烟圈。
这是一间近乎纯白的、极其简约的卧室,只有衣柜、浴缸、床和一张小几。
手机被按灭,“啪”的一声扔到小几上。
“该说你是放荡不羁,还是不知廉耻呢?”毛泰久斜靠在白色浴缸里,闭上双眼,将自己全身沉入浴缸的水中。
头发向上飘起,身体无限下坠。
一片黑暗中,他又一次看到了那两条纠缠在一起的细长白蛇,最开始它们跟床单一样白,但是在纠缠了没一会儿之后,白蛇开始泛出粉色,其中一条比较强势,咬住另一条的七寸,使之不得不任由它摆布。
以前他沉入水中,只会看见向他求饶的浑身是血的死人,近三年里,渐渐变成不断追逐自己、焦急和愤怒的姜权酒和武镇赫,近期又变成举着枪射中自己的“徐仁美”,然后在今天,又出现了金光日和徐志勋。
在窒息的前一刻,毛泰久双臂撑住浴缸边缘,将自己的头从水里抬了起来,贪婪地呼吸。
如往日一样,水中飘着的那些粘稠的□□正溶入水中。
徐仁宇如果看到这一幕,也许就会明白为什么他什么绯闻都查不到。
因为毛泰久觉得肉/欲低等,跟别人肌肤相亲,交换唾液,只是想一想就觉得恶心。是人就有肉/欲,他也是人,自然也有,但是他可以用别的方式发/泄。
能让他兴奋的只有强大而美丽的人,不分男女。
玩弄他们的命运,在他们变得无趣之后杀死,这才是应有的结局。
可是为什么,金光日和徐志勋会出现?
强大?他们沾不上边。
美丽?就金光日那懒得全睁开的眼睛和徐志勋凶恶的三白眼?
“哈!”毛泰久一声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