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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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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倚南并非瑞贤皇贵妃的亲生儿子。
他的母妃是当年安王府上的元安郡主,皇上儿时便心悦元安,终于等到元安十七岁时不顾一切要将元安强行纳入后宫,哪怕元安当时心系他人——虞蔚寒。
但圣旨一下,谁都无法违抗皇命。元安说她入宫可以,但是不要位分名号,依然保留她郡主身份,不然以死相逼。皇上无奈,只好应下。
入宫后皇上独宠郡主一人,太后也一直喜欢元安郡主,便也未加干涉。后来元安郡主有孕,皇帝大喜,甚至动过废后念头,被元安郡主劝下。
但就在这时,朝臣纷纷上奏安王造反蓄谋已久,皇帝不相信,大臣们便将铁证摆在面前。
并劝皇帝将元安郡主这妖妃一并处死。皇帝面对严密且真实的罪证,也由不得他不信。于是将安王一族处死,但不顾朝臣反对,留下了元安郡主。
元安郡主闻言便晕了过去,且有小产的迹象,太医只能为她提前引产。元安拼下所有力气诞下一名男婴,自己却撒手人寰。因元安入宫后给皇帝看到的总是倚着南窗的背影,故给他取名萧倚南。
皇帝悲痛欲绝,看着怀里的小婴儿,若有所思,将他放进承乾宫,不问不闻不管不顾。
宫人们对他爱搭不理,只要有一口气在便无所谓他怎么样。甚至宫中总有一些闲言碎语,说他母亲连个封号都没有,定是不受宠;说他母亲有旧相好,说不准他是谁的种;说他母亲家是一家叛贼,他就是叛徒之后,说不准会祸乱江山......
后来兰昭仪用她的善解人意带皇帝走出了元安离去的阴影。不但两年从昭仪升为皇贵妃,还获得了二字封号:瑞贤。
萧倚南六岁那年瑞贤皇贵妃的加封典礼响彻后宫,他感觉这是他的机会。他用冷水一遍一遍浇打自己的身体,直到浑身都颤抖着,如陷冰窖。穿着湿漉漉的衣服睡觉,都没有人管他,终于让他从来不怎么生病的身体倒下。
宫人们发现他的时候他高烧昏迷不醒,吓得赶紧跑去禀告皇上。皇上看到他这个无人管束的儿子已经六岁,小小的身体在床榻上颤抖着,一下子发了好大的怒火训斥下人们的伺候不周,杀了好几个伺候四皇子的宫女太监。
并将四皇子寄在瑞贤皇贵妃膝下养育,瑞贤皇贵妃给他安排了伴读虞玄奕,让他跟众皇子一起在上书房读书,他的目的算是达成了。
他也想六岁时可以无脑的跟额娘讨一根糖葫芦吃,但是是现实却逼得他不得不为自己绸缪。
他从来不知道自己的生日,也从来没有人告诉过他。直到给他准备二十岁行加冠礼时,瑞贤皇贵妃去帮他询问史官,才知道他是十月二十四日的生日。
在举行完加冠礼之后的那天夜晚,他叫来虞玄奕,偷拿了几坛酒,让虞玄奕陪他喝酒赏月。虞玄奕起初不同意,说深夜在这喝酒不合规矩。他就装作深情地看着他,也不多予言语,虞玄奕就软下来了,二人一起喝了许多。
虞玄奕永远忘不了,萧倚南那时举起坛子往嘴里一灌,然后注视远方,幽幽地说道:“自己想要什么,就要自己去争取,不是吗?”然后嘴角微微上扬。
萧倚南这一生没交过什么朋友,他的皇兄都有些看不起他的成份。唯有虞玄奕正直善良,仿佛就是他的另外一面。所以当他拿起酒坛时,他叫来的人,只有虞玄奕了。
大婚前几日,虞玄奕让他的贴身侍从羿津跑到萧倚南居住的王府,面色焦急地说:“四皇子不好了,我们家少爷在北郊失踪了,能否劳烦您带人去搜寻他一番。”
萧倚南一听说微微震惊地抬眼看向羿津,然后想了想,便低头笑了一下,然后说:“我等会要去给母后请安,我会多派些人手,去助你们寻找。”
“谢四皇子。”
羿津将这对话原封不动地转告给虞玄奕,虞玄奕生气地拍了一下手,自己还是高估了自己在萧倚南心里的地位了。另一边他又跟薏儿说好了,他帮她约了四皇子,二人婚前见一面,好了解一下彼此不至于婚后才得以见面。
薏儿本来并不想来的,他好说歹说她才终于点头。
“薏儿这可是一辈子的大事,你不先行看看合不合你的意?”
“不去,合不合我的意又能如何。”
“薏儿,你不去和旧时女子未曾见过男方就要结婚的包办婚姻有什么不同?”
“我这本就是包办婚姻啊,哥哥你在想什么呢。”
“薏儿,我可都和四皇子说好了,你若是不去,哥哥岂不是放了皇子的鸽子?哥哥说不准还有性命之忧。”
虞扶薏看着虞玄奕,心想本来就不那么在意这个男人什么样的,自己的哥哥非要瞎操心,如果她现在不去,就置他于不义之地,这才点头答应了。
虞玄奕自知是劝说不动萧倚南的,于是想出这么一出苦肉计,结果他萧倚南真是铁石心肠啊,一点没把他当回事。但现如今四皇子又派了人来寻他,如果他突然出现又是欺君之罪。
他主动设计的这出计,却如今变得如此被动,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只能藏在南郊,回去好好弥补哄哄自己的妹妹了。
虞玄奕派去接虞扶薏的马车已经到达虞府,只有一个小厮驾着一辆马车在府外候着。
虞扶薏穿了一袭白色纱裙,站在微风中,淡扫娥眉眼含春,三千青丝被挽成一个简单的碧落髻,将一支清雅的梅花簪子戴上她的贴身丫鬟念初小跑着将一件红色挂子披在虞扶薏身上。
“小姐这初春的季节你要小心湿气重,可别病了才好。”念初帮她轻轻系了个蝴蝶结,才满意一笑。
“还是你仔细。我们快走吧,别让别人候我们。”
说罢便扶着念初的手上了马车。
“小姐,奴才奉四皇子之命来接您,主子吩咐了只让您一个人前去赴会,说少爷也在那边,让您别担心”小厮低着头作揖道。
“那怎么行,我们家小姐一个人去万一有个好歹你担待的起吗。”念初着急地拦住。
“还望小姐不要难为我们这些奉命办事的下人。”
“罢了念初,我就一个人去就好了,哥哥也在那里我不会有事。”然后转向小厮说“我们走吧。”
念初还想说什么,奈何他们已经出发了。她想:还好小姐自己会功夫,不然她无论如何都是会死皮赖脸跟上去的。
虞玄奕从大将军府中归来后,身子就健壮了不少。小时候妹妹虽然年纪比他小,但却比他机灵。什么东西一学就会,若是先一步在他面前学会的话,就爱在他面前卖弄显摆。武术是妹妹未曾接触的,所以他回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把她抓来练武术。
虞扶薏抵触的很,可偏偏在这件事上,就连对她百依百顺的爹爹娘亲都站在哥哥那边,说女孩子要有最起码的自保能力,才能尽可能万无一失。所以在他们三个人的逼迫下,虞扶薏也学会了一些功夫。没想到在今天却有可能派上用场。
到了北郊的凉亭后,却空无一人。她看向小厮说道;“是我们来的太早了吗?怎么哥哥也不在这。你可是在诓本小姐?”
“奴才不敢,奴才真的是奉命办事,主子上面许是有什么事,耽搁了一会,小姐稍安勿躁。”
虞扶薏无语,无聊地坐在凉亭中,打量周遭的环境。竹影窸窣,清幽静谧,倒是一个幽会的好去处。她将目光落到那小厮,她这才看到他的面容。
脸如雕刻般五官分明,有棱有角的脸俊美异常,身长八尺左右,风姿挺拔,回想他的声音似是透露着一丝清冷。她怔了一下。
又等了一会,仍然没有人来,她微微有些怒意,对那小厮道:“你家主子是故意耍我玩吗,哪有人第一次见面就迟到这么久的。”
“奴才也不知道。”
她笑了一下,走到他身边,挑起这小厮的下巴,说道;“本小姐看你还不错,不如你陪本小姐去打发这漫长时光,也算不辜负哥哥挑选的这个好地方了。”
小厮沉静的面庞上闪过一丝笑意,但很快就被惊慌代替。“小姐若与我同游,将置你未来的夫君于何地。”
“本小姐这不是还未出嫁么,那我与谁同游便是我的自由,谁都无权干涉。”她撅了下嘴,不屑道,“再说,是他爽约在先,本小姐不与他计较也就罢了,还能是我的不是了?”
小厮轻笑道:“小姐说的有理,奴才倒是知道一个好去处,但奴才不敢带您去,怕被主子发现了怪罪下来,脑袋不保。”
“你怕什么,如果东窗事发,本小姐给你担着。”然后便拉起小厮的手示意让他带路。
小厮反握住她的手腕,将她带上一条山路,一路上崎岖难行。
“这么难走的路都能被你发现,你平日里很闲吧。”
“小姐可别打趣奴才,是主子爱来此处,我与来了几次便轻车熟路了。”
他们相互搀依到达一个高处的平原,风阵阵袭来,小草和他们的衣袖同样律动着,远眺便能看到很远的地方,天也不再是四四方方一小块,空旷的让人心情大好。
虞扶薏看到眼前这一切心情真的舒爽了不少。她之前心中其实一直如有一块大石压在她的心口,就这样嫁给一个她不认识的男人,哪能真正那样释怀呢?她向来无拘无束,父亲母亲从来不会对她严加管束。难道是那时就想好了会有今天这样的结果而感到愧疚来弥补她?
风吹散了几缕她的青丝,从侧面看她头发轻轻飘散在她额头上方,眼神有点淡淡的忧伤。小厮在一旁看的微微有点出神。
过了一会,虞扶薏仰头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睁开眼对小厮说:“多谢你带我来这,我心情好多了。”
小厮回过神来:“主子心情不好时就爱来这,他说站在这俯瞰下去,有种万物都在脚下的感觉,就没有自己那种渺小无力的感觉了。”
虞扶薏笑着挑了下眉,“他说的有理。你怎么总是那么严肃啊,笑一笑不是更好看吗”
“奴才不爱笑。”
“你若是不笑,那我也不笑。我若是不笑,我就不开心。我若是不开心,万一日后我成了你主子的宠妃,我定不让他放过你。”
小厮失笑道:“小姐之前还说会为奴才保密,现在又说要去告发奴才,叫奴才好惶恐。”
虞扶薏也笑了:“我后悔啦!”
他们又在原上走了一会,太阳就溜到了他们脚边。
“时候不早了奴才送小姐回府。”
到了虞府门口,小厮过去伸手帮扶虞扶薏下马车,虞扶薏握住他的手臂,借着他的力下来,朝府内走去。
突然她回过头,走到小厮身边,附到他耳边,呼吸打在萧倚南的耳边,说:“想不到堂堂四皇子还有装扮作下人的嗜好来打趣小女子 ,若此行是来试探我的心思,小女子自知无旷世之才、绝世之貌,但也必是行的端做得正、识大体的洒脱女子,还望以后夫君能够坦诚相待,免得徒增莫须有的误会。”
说罢虞扶薏狭长的眼睛慵懒地睁开,看向他的眼睛,不知为何,平日里可爱的脸蛋竟有几分娇媚之感,然后头也不回地回府了。
萧倚南冷峻的脸上更加阴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