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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 3 章 ...

  •   大婚前一天,天气闷的就连皮肤都不想呼吸。

      而这天一早宫里也并没有派宫女姑姑前来接亲,亦没有灯笼爆竹红绸带。甚至就连虞扶薏的爹爹娘亲,都不在。

      哥哥告诉她,宫里出事了。让她待在府里别走动,乖乖在家里等他们回来。

      皇宫中,瑞贤皇贵妃端着一小碗药走进养心殿内殿,一口一口地喂着皇帝喝完。皇帝朦胧的双眼和他的嘴唇一样微微睁开。

      一碗药下去后,皇贵妃对皇上说:“陛下您睡吧,睡一觉就好了。”然后将皇帝的头放到枕头上,转身出了宫殿。

      殿外,朝臣宫妃跪了一地。皇贵妃留下了几滴眼泪,宣告大家:“陛下病重,不知何时才能醒来。”说着便动情地哭了起来。

      “放肆!皇帝还没死,你在这哭哭啼啼成何体统!再者,本宫身为皇后,皇帝生病,本宫理应进去侍疾,都这么多天了,你凭什么阻拦本宫!”皇后生气地质问。

      “皇后娘娘,不是臣妾不让你进去,是陛下,陛下他说不想见到任何人,只勉强让臣妾进去送个药。还望娘娘体谅臣妾的难处。”

      “兰懿宁,你简直嚣张太甚!难道我们这么多人跪在这,就光听你的一面之词吗!”

      听到这个,皇贵妃的泪更是簌簌落下,“皇后娘娘怎么可以这生咄咄逼人?陛下本来就快不行了,难道皇后娘娘连最后一丝平静都不肯予他吗!”

      “你说什么?陛下快不行了?”

      皇贵妃惊讶悔恨地捂住了嘴巴,随后小声跟皇后说:“皇后娘娘切勿说出去,不然定将人心惶惶朝堂混乱。陛下尚未立太子,皇后娘娘还是早做准备的好。”

      皇后看着眼前的皇贵妃,眼窝深陷眼睛通红,憔悴清减了不少,她别有深意地看了皇贵妃一眼,一甩袖子转身离开了。

      随后,皇后回到宫中,拿起毛笔沾了沾墨水,奋笔疾书,又停顿下来。

      深夜,皇贵妃并未入眠,而是坐在永寿宫正殿内摆弄桌上的盆景。过了一会,一个娇小的身影轻轻地来到正殿,跪在皇贵妃面前,双手奉上一个信封。

      皇贵妃拆开来看了之后,抬了一下眉毛,又将信装了进去。眼睛里似一片大海,能吞没所有东西,平静的没有人能琢磨透。转身进了内殿。

      第二日,皇贵妃在皇上耳边低低地唤道:“皇上,皇上。您该睡醒了。”

      皇上缓慢地睁开他的眼睛,“可有什么收获?”

      皇贵妃将信封放到他身边 ,他坐起身将信拆开,拿纸的手渐渐颤抖,眉毛也慢慢拧成一团,直到最后,目光浏览完最后一张纸的左下角,皇后自己的贴身私印。

      他起身,皇贵妃帮他更换好龙袍,带上帝冕,缓慢且沉重的一步一步走向殿外。

      殿外的臣子妃嫔看到他神态各异,齐齐跪下:“臣(臣妾)给皇上请安,皇上千岁千千岁!”

      皇后请完安后,立刻走到皇帝身边,对皇帝说:“臣妾就知道皇上乃九五至尊,定能好起来。”

      “皇后确实是挂念朕哪,挂念朕早点死是不是!”皇上大吼一声,将信摔到地上,皇后吓得赶紧跪到地上。

      她拿起信封,看完内容,颤抖着声音说:“陛下,陛下你要相信臣妾,这字虽然像臣妾的,但绝不是臣妾所为啊陛下!”

      “你不要告诉朕,你天下独一无二的私印也是他人仿造你的所为之!天下谁人不知,这私印是你蔡家独传,是万万不可能落入他人之手的,你还要狡辩!”

      皇上捡起地上的信,念了起来:“‘今帝所剩无几时日,望父知会众臣,立吾儿二皇子为帝...皇帝此生罪孽深重,这便死了反倒便宜了他...’这是一国之母说的出来的话吗!你眼里还有朕这个皇上吗!”

      “来人!将这罪妇带下去,将左相及其党羽全部抓捕下狱!给我仔细彻查他们!”

      皇后,哦不,是罪妇蔡莫妤呆坐在地上,好像被抽空了身上所有力气,甚至连一句辩言一生冤枉都喊不出来。她仿佛感受到自己即将走向完结的一生,和即将陨落的蔡氏大族。

      并非一声巨响,只是一声闷哼。

      一个下午,慎行司都哀叫不断。最后内务府总管拿着长长的一张纸:“陛下这是微臣汇总下来的罪状书,请您过目。”

      “据罪妇蔡氏的宫女招供,当年元安郡主难产,并非受到刺激,而是蔡氏给她下了催产药,加上当时郡主身体不好体力不支,所以郡主拼力诞下男婴撒手人寰……”

      “当年安王的谋逆之事,是蔡氏一族联合其党羽伪造证据,联合对安王进行的诬告。”

      皇上跌坐到皇椅上,只觉得这皇椅冰冷坚硬难耐。

      他慢慢将双手捂住额头,他觉得这一瞬间好长,无论是下狱安王还是元安离去,都没有让他此时这样无力过。他一下子苍老了许多。回忆就像一只手撕开了皇帝的伤疤,也抹白了他的头发,更撕碎了他的心,这几十年,他都在被这冰冷的认知折磨。

      他想,他这一生,终是亏欠了元安太多太多。而他在位的三十多年,除了在喜欢上元安那一刻,他能感受到属于他自己的选择而不受他人左右,剩下的时光都饱含太多无奈,太多伪装,太多身不由己。

      随后,他叫人找来了笔墨,写下了退位诏书:因朕重病缠身无力执政,故将皇位传给四皇子萧倚南,并携皇贵妃去承德养病,钦此。

      众臣听了,皆跪下曰:“陛下三思啊,陛下!”

      皇上有如未听到一般,离开了大殿。所有人都觉得皇上太糊涂了,皇上只适合当一个丈夫,而不配做一个君王。

      第二日,太上皇和皇贵妃启程前往承德。路上太上皇与皇贵妃同乘一辆马车,他两腿叉开,双手抚膝,闭着眼睛头靠马车。皇贵妃端坐在一旁。

      “爱妃的目的既已达成,就没有留在皇宫的必要了。”

      皇贵妃嘴微微张开,惊奇地说:“太上皇在说什么,臣妾有何目的啊。”

      “现在就你我二人,爱妃还有什么好隐瞒的呢。从你当初为朕献计,让朕装病引出心思不轨之人,朕就知道,”皇帝睁开眼睛,盯着皇贵妃,“爱妃才是那心思不轨之人啊。”

      皇贵妃微微一笑,“那太上皇还配合臣妾演这一出戏,说明这个结果,也是太上皇所想要的不是吗?”

      “朕当年被伤痛冲昏了头脑,才会真的相信元安是受刺激难产所死,朕怪倚南害死了他,其实朕怪的是自己,只是朕不敢承认罢了,所以早几年都不敢看到倚南。”

      “后来朕渐渐感到不对,那一切怎么会这么巧合全都赶到一块发生,许是有人背后操控。朕虽猜到是蔡家所为,但真相揭露摆在朕眼前的时候,朕还是心如刀割。”

      兰懿宁玩弄着她的甲套,有点不耐烦的听着太上皇用沙哑的喉咙讲述她不想听的东西。

      “爱妃利用朕之手搬倒了蔡氏,心中可还畅快?”

      “臣妾一直有一事不明白,为何臣妾这么多年伴在太上皇身边,却还只是她元安郡主的替身?!”

      “放肆!元安郡主蕙质兰心,是你们这些乌合之众所能相提并论的?”

      “呵...呵,好一个蕙质兰心,好一个乌合之众。”兰懿宁缓缓低下头,带有怒意地说道,“臣妾的夫君心中一直是其他女人,臣妾的夫君还将其他女人的孩子交由臣妾抚养,太上皇可曾考虑过臣妾的心也是有血有肉呢?”

      兰懿宁停顿了一下,拂去眼角的泪水,“不过还好,臣妾早已想通,人生在世一回,还是要尽量为自己筹谋对吗?”

      太上皇额头上不知什么时候布满了细细的汗珠,身体也渐渐开始无力,他似是料到此事一番,虚弱地笑了笑:“懿宁,现在宫中倚南已经登基,你已经来不及了。朕若告诉你,朕从未将你当作元安的替身,你信吗?”

      “元安在朕心中,就像仙女可望而不可即,而你,朕是真正触在手边的妻子。朕对你的爱,从来都不是对元安的爱。朕的一生都在碎裂,是你将朕愈合。”

      “萧豫和,你现在跟我说这个干什么?你以为你说了我就会把解药给你吗!告诉你毒已进入你的骨髓,没有人可以救你!你还是省省吧!”兰懿宁怒吼着。

      “朕早就知道了,在你拿着第一个药碗来到朕身边的时候,朕就已经知道了。只是朕没想到这毒发的这么快,朕本来想带你去承德过一段只属于我们二人的生活。”

      “朕想带你去登山,想亲自扶着你上到最高处。朕想带你去看落花流水,顺便折一只为你戴上。朕...咳咳...朕想自然醒来就看到你在身边,有足够的时间看着你熟睡的面庞,而不用被催促着去上朝,去面对那些朝臣的尔虞我诈。朕本想欠你的用余生还的,只可惜,朕没有余生了。”

      兰懿宁早已泪流满面,她抱着萧因身体不支而缓缓下滑的头泣不成声,“你不要说了你不要说了,你现在肯定好痛,你干吗要告诉我,你想让我痛苦让我自责一辈子是不是?”,她自己都记不清她有多久没有出于本心而落泪了。

      “朕怕朕不说,就永远没机会亲口告诉你这些了。倚南他还是个孩子,他有很多不懂的地方,希望你能帮助...他。”说完就停止了呼吸。

      “知道了知道了,我从未讨厌过记恨过他,你到底为什么不早告诉我啊,你为什么要现在才说啊。你为什么有时候对我那么好就像对元安一样,让我以为自己一直只是她的替代品而已……”她伏在萧豫和的身体上呜咽地啜泣。

      良久,她擦拭去泪水,整理好衣容,走出马车:“太上皇驾崩!”

      一行人转头向皇宫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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