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蜜之天降侧妃》凉夜萤

20、冬月番外

　　【孤寂幼年】

　　冬月虽然名字指的冬天，但她其实出生在夏天。夏天的水波最是温柔，身为鲛人，生在夏天，该是个好命之人。只可惜，冬月从未感受过那般温柔之水。
　　她生下便没见过父亲，不论是名义上的妖王，还是血脉上的人族父亲。妖王在母亲生下她五百年以前就去世了。化形之前离不得内宫，她化形就花了一百年，人族父亲早就转生了。她找母亲问过父亲，母亲只说不必知道，她只有母亲就够了。冬月确实只有母亲，名义上有两个哥哥，但他们从来不认她。大皇子言庆，喜好美色，身边宫女轮换不断。二皇子言竟，喜爱浮华，重身份地位，金银珠玉。二人性格不同，对她的态度倒是一样的视而不见。
　　堪堪满三百岁的时候，母亲下旨封了她做巫女。从此她便守着妖皇殿，一守便是几千年...
　　妖皇殿除了黑一些，见不得外界，日子还算好过。而且，母亲告诉她，她叫冬月，是‘冬月已至，万物不生’之意，她只有母亲，要听话，不该有任何旁的念头，就像冬月一样，一片素白，万物不生。冬月想，妖皇殿挺好的，自己一个人，也能达到母亲的要求了，而且母亲也是爱她，也是为了保护她。在内宫生活，那些白眼鄙弃，她虽不在乎，却也没法平静接受。而且她在宫中，也会有人以此为把柄攻击母亲。她搬出来，对大家都好。搬出来，母亲的爱又不会少，母亲还是会来探望她，虽然只是用暗沉沉的目光看着她。不过冬月明白，母亲朝政繁重，已然很累了，能抽出时间就不容易，她很满足。
　　后来，母亲就再也不来了。但是给她封了公主，给她南疆作为封地。母亲还是爱她的，不来看她也是因为她长大了呀。
　　冬月不愿意给母亲添麻烦，她已经知道自己的身世不招人待见的。即使封了公主，也从不应承，只自称巫女冬月。至于二位兄长对她的无视和鄙弃，她也从不反驳，安之若素。直至天界归来，被关入寒冰狱... [承接第二章内容]

　　【杀戮权谋】

　　被母亲赶出皇城，冬月在外游荡了八百年，见过很多人，听见很多事，虽身处世俗却如游魂一般飘荡，居无定所，无有牵绊。直到因过往执念觉醒，没人爱她，她便要爱自己...[承接第七章内容]
　　冬月看透了人心，当然也明白了母亲前后矛盾的说法，前是‘一片素白，不生旁念’，后来却是‘不要累赘，只要臂膀’。既要她万念不生，又要她帮助掌政的母亲，怎么可能呢。
　　她的母亲应该早就疯癫了，母亲对她，该是一半爱一半恨，只是无论爱恨，都有一半应在了她的父亲身上。冬月猜想，她的父亲该是个纯粹之人，要么身心纯净，白如稚子，要么身怀谋算，阴诡险恶。所以她的母亲才会想把她变成与她父亲相同或相反之人，是爱或是恨。后来让她做臂膀，是不爱她想把她当工具，亦或是从恨意中清醒让她过正常的生活，是爱还是恨？
　　都不重要了..她对母亲的爱已经没有了，以后就抱着恨意走下去吧...
　　冬月已经变成了母亲想要的样子，但她并没有回皇城去，而是去了封地南疆。总得有立身之基，才能长久的走下去。冬月在南疆呆了两百年，直到把所有掌事之人全都换掉，将封地牢牢掌控在自己手中。终于在离开皇城的一千年后，回去见母亲了....
　　母亲见到她很高兴，是真的高兴，封了监察百官的职责给她，还分了一半禁卫军归她统领。不过冬月并不在意了，母亲怎样想都没关系，她想要的，她会自己拿！
　　母亲即放了权柄，她也就不必客气了。御人之道，不外乎施恩，舍利，降威。施以恩惠、予以利诱、揪其痛处、笼络人心。借着替母亲监察百官，铲除异己的便利，仅仅威逼一招，朝臣就有五成尽归于她。都是些软骨头！不过，她也没指望这些哈巴狗能顶多大用，只要不对着她叫唤就够了...叫唤的都已被处理掉了，哪怕是二位皇子兄长的属官，留下的也都是识时务的人。

　　果然，这宫里的生活，没有心才会活的开心。心都没了，脸面又有什么要紧的呢？
　　被二皇子言竟兜头泼了一脸的酒水，冬月面上心里都毫无波动。面对他的鄙弃唾骂之言，仍可以恍若未闻，冷静的说，厉后传召，让他速去觐见。不然后果谁都担待不起。等人走了，她自顾自的擦脸，让星蓝去楼上言竟落脚的客栈搜查，果然拿到了北域外族的信物。冬月露出一个清浅的微笑，将言庆饮过的酒杯，还有她沾了北域酒水的帕子，并外族信物一同收了起来。然后慢慢的走回了宫里....

　　【厉后之死】

　　厉后已经缠绵病榻许久了，冬月也很久不叫她母亲了。因为厉后如今的下场，就是她做的。
　　所谓杀人诛心，她的母亲一生要强，执掌权柄，高高在上。那么冬月就要让她尝尝束手无策，仰人鼻息的滋味...
　　冬月给她配齐了宫人，每日衣食起居，全要假手他人。朝政之事，也日日念了折子给她听，却又不得让她动笔。言庆身为长子不言不语，那两成的属官也没有动静。二哥言竟倒是一直野心勃勃，估计是当年谋反全身而退，还想再来一把。没关系，冬月等着他呢...
　　冬月回来这七百年，妖界朝政就一直握在母女二人手里，当年硬气之人都被厉后杀光了。冬月回来又不是为了拯救苍生的，严格来说，整个皇城里的人都算的上与她有仇呢。此消彼长，官场更是一团污糟，即使后来厉后病倒，缠绵病榻两百余年，也无人敢提妖王登基之事。

　　这日，冬月收到厉后传召，她自己也心有所感，估计就是今天了...
　　冬月来到厉后寝殿，殿内宫人俱已摒退，一股腐朽颓败的气息盘旋其中。她走到床前，看着枯瘦如柴的女人，面无表情。厉后看着她，没有任何责骂痛恨的语气，反倒是一脸欣慰，“果然是我的女儿，你如今这样，已经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了。”冬月面色复杂，并未说话。厉后坦然一笑：“当年我是怎么想的，我也记不清了....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也都是我默许的。如今我大限将至，想来咱们之间，爱也磨干净了，恨也磨干净了，都可以放下了。唯余得生养之恩了...”厉后直起身体，正视着冬月，“我要你发誓，要保全你两个哥哥的性命，要保住妖界万年长存。如此，生养之恩就算了结，你我之间，再无因果。”冬月内心一片荒芜，她深深的看着眼前这个给她生命的女人，嘴角用力，扯出一个惨白的笑容。她伸出三指，对天起誓，“我，无论何种境地，都会保全二位兄长的性命。会保妖界，万年长存。”厉后听她说完，便泄了力气，魂归天际了。

　　冬月觉得脸上湿湿的，好像有什么东西，她伸出手指尖点了点脸颊，原来是泪水....

　　【言庆梦魇】

　　厉后去世不出七日，二皇子言竟就在大朝会逼宫，欲登王位。他指责冬月，出身卑贱，贪恋权势，谋害生母，大逆不道。如此罪人，按律当斩。言竟确实有些人手，他自己的势力属官加上一些想要从龙之功的墙头草，也是不小的阵仗了。不过，冬月也从来都没想要放过他。大义名声，军队士兵，都为他备好了，就等着送他上路！
　　冬月拿出之前留下北域证据，扬声说道：“二皇子言竟，勾结外族，气死母亲，篡夺王位，其罪当诛。”然后亲自动手，将人拿下。其他在场所有人，也都被她的禁卫控制着。冬月蹲下来，对着言竟轻声说道：“若论你我恩怨，我恨不得将你千刀万剐。可是我答应了母亲，无论何种境地，不伤你性命。你最爱浮华，我会给你个好下场....”冬月起身，不理言竟的唾骂，笑容清浅，如冬日飞雪，柔弱而彻骨，吐出的话语，更是让人浑身一寒：“罪人言竟，废除修为，刻封灵印，禁于北海海眼，非死不得出。”

　　言庆在一旁瑟瑟发抖，不敢出声，他很害怕跟他弟弟一个下场。他看到冬月偏过头看他，脸上仍是一片清浅的温柔笑容，那神态和他们的母亲厉后一模一样。当初厉后就是这般模样，轻飘飘下令：“拖下去，留个全尸吧。”如今，他的妹妹，他母亲养大的冬月，终于也成长为母亲的模样...不，她比母亲还可怕！她是恶鬼！母亲一生要强，却缠绵病榻，仰人鼻息。二弟喜浮华，却囚于北海海眼，无声无光之地。那他自己呢？会是什么下场？在他想到这里的时候，旁边传来了冬月的声音，“你应该，不会喜欢，我给你准备的下场吧？”言庆顿时吓得呜了一声，抖成一团，心里只有一个想法，“完了，她连我想什么都知道...我完了！呜呜呜...”言庆哭了好一会，发现没有什么动静，悄悄抬头一看，言竟余党已经被肃清，冬月甩了甩手上的血，已经走远了。他顿时瘫倒在地，深感逃过一劫。

　　再后来就是言庆被众臣推举，登基为王。只是皇城内外都知道，真正的妖界隐主，是冬月。没人再敢说她的出身，皆恭敬称公主。冬月也认下了，再没有自称巫女冬月。

　　后记：

　　一切尘埃落定，冬月便不愿意呆在妖界，常常四处游历。总会去翼渺洲小住，穗禾不在翼渺洲，两人就会约在天界天河。
　　穗禾看着冬月随着时间流逝，渐渐的褪掉了阴郁暗沉气息，重新变回像原来一样。心中宽慰，却也觉得别扭。冬月一身孤寂清冷的气质，又总是穿一身白衣，有时候离得远，特别像润玉那条黑心龙，也不知两人是不是有什么因缘，真是....

　　有一天，又险些把润玉看成冬月，布星台离天河还近，顺路走过去，穗禾差点就张口叫人了。她终于忍不住问了冬月：“以你现在地位，妖界对你公主之位该是心服口服，你不是也认下了吗。怎么不穿公主的制服和礼服，反而天天一身素白衣裳到处跑？”
　　冬月一愣，沉默了一会才回答她：“因为孤寂，所以拼命抓住母亲，想要她爱我；因为卑贱，所以要爬上高位，让人不敢轻视；因为肮脏，所以喜欢穿白色，觉得自己干净些。”
　　穗禾听到此，抱住了冬月，再没有提及这个话题了。

　　PS：我觉得我之前提到的线都有收回来，开心。
　　明天应该就一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