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跑妖王》安南以南

8、双生8

　　林沫去星耀之前，先约了慧姐见面。
　　华京报推行透明化办公，赵嵩坐在工位上，看得到慧姐办公室里，两人一站一坐一脸严肃地攀谈着，却不知道她们在说什么，于是心中焦急，频频张望。
　　关子月端着咖啡慢慢吮了一口，“好好干你手里的活，自己的任务都快完不成了还瞎操心别人。”
　　赵嵩叹了一口气，“子月姐，你说她们在谈什么？那么久还不出来。”

　　关子月往慧姐办公室瞥了一眼，从她这个方向刚好能够看到慧姐的表情，这位平时风风火火的女强人此刻嘴角紧抿，手指在办公桌上无意识地敲击着。
　　看来是小丫头给她出了什么难题。
　　关子月突然有点好奇，她微微往赵嵩那边挪了挪，“等她出来你问问。”

　　林沫从慧姐办公室出来的时候，赵嵩装作接水，从她工位旁走过去，低声问，“慧姐是给你什么任务了吗？”
　　林沫朝他笑笑，“我家里有点事，会请几天假。”
　　赵嵩讶异抬眉，随即问，“需要我帮忙吗？”
　　林沫摇摇头正要开口，却看到慧姐踩着高跟鞋走过来，“赵嵩，你来我办公室一趟。”
　　赵嵩手里端着的杯子差点没被她吓飞。

　　星耀大厦算得上是这一带的地标性建筑了。
　　林沫仰头看着楼顶被阳光照得闪闪发亮的“星耀娱乐”几个大字，在蓝天之下夺目耀眼。
　　她抬手，隔空触了触，那么近，又那么远。

　　有人走了过来。“请问是林沫小姐吗？我是来接你的。”
　　林沫回头，是一个眼睛圆圆，白皙微胖的女孩，看到她的时候眼睛一亮。
　　林沫笑笑，“你好呀，我叫林沫，麻烦你来接我啦。”
　　女孩有点害羞地摆摆手，“我叫宋甜，只是个实习生，不用那么客气的。”
　　林沫抿嘴笑笑。

　　星耀下面仍然围着大批记者，宋甜带她走的是一个不起眼的侧门。
　　一楼大厅里张贴着大大小小女团的宣传海报，SK女团在最显眼的位置，海报上是六个肤白貌美，笑容明媚的女孩，原本站在C位的孙诗妍了无痕迹。
　　星耀动作够快的。

　　公司里冷气开得很足，林沫双手环抱，暖了暖自己起了鸡皮疙瘩的手臂，装作漫不经心地问：“诶？SK这张宣传照怎么没有孙诗妍啊？”
　　宋甜看了她一眼，结结巴巴说：“我也不知道，可能公司，公司安排吧……”
　　林沫又试探了两次，宋甜都是讳莫如深。林沫心下叹息，也是，现在消息封锁得这么严实，她就算知道些什么，应该也不会四处宣扬，于是不再说话。

　　电梯迟迟不来，一时安静得尴尬，宋甜没忍住开了口，“林沫姐，你之前是素人吗？”
　　林沫点点头。
　　“你不玩直播或者短视频那些吗？”
　　林沫有点奇怪，不过还是很有礼貌地回答，“不玩，怎么啦？”
　　宋甜短促地哇了一声，“那微姐是怎么看上你的呀？”
　　话一出口，她才发现自己问得有些冒昧，于是立马局促地补话，“那个，我的意思是，林沫姐那么漂亮，我还以为微姐是在网上看见你……好可惜呀，你那么漂亮，要是早点在网上露个脸，哪怕直播跳个舞说说话，现在应该都有很多粉丝了。”

　　林沫笑得一脸无害，“我不玩那些，至于微姐怎么发现我的……”她朝宋甜眨了眨眼，“待会儿你就知道啦。”她当然不能说自己是来采访碰巧撞上了陈微。
　　宋甜被眼前这个漂亮女孩子一脸神秘的模样勾得心痒痒，毕竟也只是年轻人，宋甜还不太能像公司那些老狐狸前辈一样喜怒不形于色，她立马探过头去，笑嘻嘻道：“林沫姐透露透露嘛。”

　　电梯叮的一声开了。
　　林沫嘿嘿一笑，“走，咱们上去就知道啦。”
　　宋甜只好按捺住好奇点点头。
　　星耀毕竟是一家娱乐公司，装修得富丽堂皇，电梯内壁是浮夸的水晶墙，映得人脸上波光粼粼。
　　宋甜悄悄打量着她，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这个林沫看起来很眼熟。

　　电梯缓缓打开，宋甜上前一步，领着林沫走。
　　“微姐，林沫来了。”
　　陈微正在打电话，她抬起手稍稍示意了一下，两人坐到一旁的沙发上，有人端来咖啡。
　　陈微很快结束了电话，她走过来，心情很好的样子，“让你久等了。”
　　“您太客气了，我刚到。”
　　“对了，小宋，给你介绍下，林沫是诗妍的表妹。”
　　宋甜惊讶地瞪圆了眼睛，然后她结结巴巴说，“难怪，难怪我觉得林沫姐有点眼熟。”

　　林沫没有说话，依然带着客气的微笑，但她敏锐地注意到，宋甜在看向她的那一瞬间，眼底闪过一丝怜悯。
　　“之后就由小宋跟你对接，等你正式签约之后，公司会给你安排经纪人。”
　　宋甜忙掏出手机，“林沫姐，麻烦你先加下我微信吧。”

　　***
　　林沫从星耀出来的时候，手里多了一叠厚厚的资料。阳光刺眼，白色的打印纸晃得人眼花。
　　“大家好，我是SK成员林沫，请大家多多关照哦！”
　　林沫想象自己站在舞台上，穿着超短裙，戴着夸张的美瞳，朝着台下观众wink比心，忍不住笑出声来。
　　还好自己并不是真打算签约。

　　手机突然振动，她扫了一眼，“您尾号7566的储蓄卡账户收到一笔转账，金额20000.00。”
　　随即微信弹出一条消息，“收到了没？回去好好休息，明天不用紧张。”
　　她注视着那串数字。
　　点到微信对话框，“收到了，今天辛苦微姐，明天见。”她按下发送键。

　　“林沫！”突然有人朝她冲过来。
　　她眯着眼睛看向来人，赵嵩？
　　他显然已经在外面等了很久，这个漫长的夏季还未过去，太阳炙烤着大地，赵嵩脸颊上全是汗。
　　“赵嵩？你怎么在这儿？”
　　“林沫，你这也太不仗义了，丢下我自己一个人就跑过来了。”赵嵩有点兴奋，语气中又夹杂着几分埋怨。
　　林沫回头看了看星耀大厦，第六感告诉她，陈微很有可能正站在落地窗前。
　　她一把拉住赵嵩往地铁站走，“先离开这儿，再跟你细说。”

　　正是上班时间，冷饮店里人不多，两人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
　　赵嵩端起桌上的冷饮喝了一大口，又擦掉脸上的汗，胸口微微起伏，眼神晶亮，“林沫，你胆子怎么那么大。”
　　林沫也端起那杯颜色好看的冷饮，用吸管将奶盖搅匀，吸了一口。
　　“你就不怕星耀那边发现你的真实意图？”
　　“虽然孙诗妍这事儿确实有料可以挖，但你这样以身犯险……”
　　他越说越担忧，突然一把抓住林沫放在桌子上的手，“要不然你别去了？”

　　林沫一愣，然后假装自然地反手拍了拍他的手背，“你不记得之前老师们讲过的案例了？”她吸着饮料看向窗外，“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你不怕吗？”
　　林沫没说话，点点头，又摇摇头。
　　窗外车水马龙，赵嵩怔怔看着她映在玻璃上的侧脸，连同鼻尖上的那颗小痣。

　　从慧姐那里知道林沫的打算之后，赵嵩先是被她荒唐的想法吓了一跳，然后一种足以沸腾血液的兴奋逐渐涌上来。
　　林沫做了他想做却不敢做的事情——当卧底，直接潜入那一团混杂的水底，寻找真相。
　　众声喧哗，信息爆炸的时代，赵嵩自己都开始质疑起当初为何要选择这个专业。
　　新闻理想？这四个字已经离他们这一代新闻人太远了。
　　在这个流量至上的社会，写字楼里捕捉热点，用震惊体包装新闻的人，也曾有过一腔热血，怀抱理想的时候。
　　只是最后，或迫于生计，或迫于形势，那些漂浮的理想统统在为流量让道的过程中消失殆尽。

　　林沫看赵嵩出神，伸手在他面前一晃，“行了，又不是去赴死，搞得那么紧张。倒是你，慧姐应该有给你安排任务吧？”
　　赵嵩回过神来，眼神炽热地看向林沫：“我的任务就是保护你的安全。”
　　林沫差点把嘴里的饮料一口喷在桌子上。
　　她努力抑制住自己的笑意，“慧姐真这么吩咐你的？”
　　赵嵩面上云淡风轻，耳根却慢慢红了，“还有就是接应你。”
　　林沫点点头，“这还差不多。”

　　赵嵩努力使自己的语气听起来严肃，“你要意识到，这件事情非同小可，即使功成身退，这段时间如果频频暴露在大众面前，对你未来的生活是会有影响的。”
　　林沫咬着吸管，“群众的精力是有限的，现在满大街网红，过段时间谁还会记得我呀。”
　　赵嵩竟然无言以对。

　　“还有……”她放下吸管，定定看向赵嵩，“我去星耀这事儿吧……其实是掺杂着私心的。”
　　她似乎轻轻叹了一口气，“不光是为了孙诗妍……没有谁那么伟大。”
　　赵嵩突然在她平静无澜的眼眸中看到了一丝哀痛，转瞬即逝。

　　气氛安静下来，冷饮店的空调似乎有点接触不良，发出呼呼的声音。
　　林沫突然拿起手机，假装手里握着一个话筒，“我一路走到今天，要感谢我的团队，感谢我的粉丝，谢谢你们，给了我一个机会，让我能够站在这个舞台上闪闪发光！我爱你们！”
　　赵嵩立马配合地挥舞双手，“沫沫！沫沫！沫沫！”

　　“两个神经病。”
　　一股淡淡的香水味萦绕而来，林沫嗅了嗅，回头，有些讶异：“子月姐？你怎么来了？”
　　“赵嵩给我发了定位。”
　　她拉开椅子坐下，揽了揽头发，“还有直接叫我关子月就行，没比你大多少。”
　　林沫笑起来，“行行行，你也是慧姐派来照顾我这个小菜鸡的？”
　　关子月点了一杯冰摩卡，“光有你这个胆子都已经跨越菜鸡的境界了。”

　　林沫自动禁声，关子月可不是赵嵩，没那么好糊弄。
　　关子月反而笑了，“怎么？又害怕啦？”
　　“虽说初生牛犊不怕虎，不过我可不想不明不白死在沙场上，慧姐既然把你都给派来了，说明这事儿可真是有点棘手。”
　　关子月和赵嵩都没接话。

　　林沫率先把手放到桌上，“来吧，敢死三人组，预祝我们旗开得胜！”
　　赵嵩很给面子地把手搭上去。关子月却没动，两人同时扭头看她。
　　她冷冷瞥了他们两人一眼，最后懒洋洋地把手往上一搭。
　　林沫笑得眼睛都看不见了，赵嵩也满脸兴奋，关子月突然觉得，这种感觉好像还不错。

　　关子月率先把手拿开，从包里掏出一张纸，放到桌上展开，“直到今天我才知道这件事背后另有隐情。”
　　“林沫，不过我倒想问问你，这属于机密内容，你是在哪里看见的？”
　　“互联网是个好地方。”林沫眯眼笑着。

　　桌面上那张被对折的纸，印着副照片。
　　照片上是一副巨大的墙体画——爱德华蒙克的《呐喊》。
　　只是画面中心原本扭曲着的人，成了一具浑身赤.裸，血迹斑斑的女尸，那张漂亮的脸却面目平静。
　　正是孙诗妍。

作者有话说

　　林沫盯着银行卡余额：我……我竟然暴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