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是个戏精（女尊）》猫南北

19、有个病去如抽丝

　　秦宵冷冷瞥了那女掌柜一眼，又看向咳嗽不止的成澈，唯有无奈答允了。

　　屋外风高露重，冷风习习，秦宵将屋内所剩不多的行李收拾一番，便将自己的外衣脱下，罩在成澈的后脑上，将她背起，一手挎着包袱，一手抓着剑出了客栈。秦宵背着她连夜跑了好几家医馆，大夫们只瞧了成澈的脸色，便连带着秦宵一起赶出门外，待到天亮，秦宵又背着成澈找了好几家客栈，却都被谢绝在了门外，吃闭门羹。

　　至到黄昏之时，秦宵才在将近城门的附近，寻到了一间被大水冲垮了一半的破旧染坊。他将成澈小心翼翼地放在一堆破布临时卷成的铺盖上，生好火堆，将城里打来的井水仔细烧开了，才用烧好的水打湿了帕子，替昏迷不醒的成澈拭去额上的冷汗。

　　“别…别点火…”成澈口中呢喃着，火云似的脸庞上显现出一丝惊慌。

　　秦宵忙搂着她，让她的脑袋倚在自己的胸膛前。他看了一眼身旁的火堆，柔声安慰道：“陛下不用担心，我们现在是在城里，不在山上，不会吸引来野兽。”

　　“母妃…母妃…不要烧母妃…母妃会痛……”

　　秦宵怔住，看向铁釜下的熊熊火光，从手边捡起一颗小石子，朝那盛满沸水的铁釜上一掷，顿时将铁釜打翻在地，火堆也瞬间被翻飞出来的沸水浇灭。

　　“陛下别怕，微臣在这里……微臣会一直陪伴您，保护您，不会再让您经历那样的事了……”

　　他手臂一紧，更用力地将成澈抱在自己怀中。

　　也不知过去了多久，成澈突然在他怀里醒来，用手轻轻推了推抱着自己睡着的秦宵。秦宵一睁开眼，见她目光清亮，两颊上的红色已退去了大半，便欣喜不已的笑了起来：“ 陛下，您痊愈了！”

　　成澈却摇了摇头：“什么痊愈，朕这是回光返照。”她见秦宵一脸不可置信的表情，苦涩地一笑：“朕的身体自己最清楚，这一回怕是真要熬不过去了……你也别继续在朕的身上浪费时间，赶紧回宫去找太妃祖母和你爹，大景的江山绝对不能落到容王和苏如敬那样的人手里……”

　　“不……”秦宵目光渐黯，低声道，“臣要留在陛下身边，哪里也不去……”

　　“秦宵，你要违抗圣旨？”成澈眉心因身上的痛苦而微微蹙起，连说话也带着气音。

　　成澈见他只是木头似的紧紧搂着自己，双眼出神地盯着熄灭的火堆，便心想秦宵为人过于忠直，定然不会眼睁睁地抛下这样病怏怏的自己，不若先寻个由头将他调开，自己再去一个偏僻无人的地方，秦宵回来若见不到自己，大概就会乖乖听话自行回宫去了。于是她就故意咳嗽了几声，说道：“朕有些渴了，你去替朕再寻些干净的水来吧。”

　　熟料秦宵却只是低头将她看了一眼，便突然拔出手边的剑，在自己的手腕上一抹。

　　“陛下若是口渴，便饮微臣的血吧，微臣哪里也不去。”

　　成澈忙推开他送到嘴边的手腕，一脸惊讶地望着他：“你这是在做什么？朕患了时疫，你以血喂朕，自己又怎能安然无恙？”

　　秦宵听她说话间已气若游丝，无论如何也不肯饮自己的血，便索性将手臂收回自己面前，嘴唇覆盖在伤口处用力地吮了一口，埋下头扶起成澈的后脑勺，将口中鲜血以自己的唇强行渡入她的唇中。

　　“唔……咳，秦宵，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成澈拼尽全力挣扎，也无法将秦宵推开，唯有任由他的舌推着甜腥腥的血进来，逼迫她将血尽数咽入喉中，又与她的舌尖不经意相触，便如野火燎原一般缠吻在一起。

　　“那陛下又记不记得，自己昏迷前曾经说过什么？”

　　秦宵慢慢放开了她，唇边牵扯出半截血丝，眸色深沉。

　　“朕……？”成澈用手背掩盖着自己染了血的唇，一脸不解地眨了眨眼睛。“朕说了什么？”

　　秦宵的眉尖微微一动。

　　成澈也跟着皱起眉来，手指掐着自己胸前的衣服，痛苦无比地挣扎道：“好痛……”

　　“陛下？”秦宵见她神色不对，忙将她抱紧在怀里。

　　怎么会这么痛，全身上下好像被烈火烧，又像被无数根密密麻麻的小针扎进皮肤里一样，痛的她肺腑间仿佛要裂开一般……

　　但见成澈面容扭曲地呻/吟了一阵，身子一软，手臂一垂，再也没有了动静。

　　*

　　成澈再次睁开眼时，已是曦光初照的清晨时分。她从铺盖上坐起，先是呆愣愣地看了一眼打翻在地的铁釜，随后又环顾了一遍四周，望了望瓦缝里射进来的阳光，窗边新结的露水，确认自己不是在阴曹地府后，才用手臂撑在地上，慢慢地站起身向外走去。

　　院子外是一座又一座晾晒染布的竹骨架子，有的已经倒塌，有的仍旧悬挂着尚未染色的布条。一阵清风吹过，布条翻飞，犹如白浪一般，其中恍然还有一道人影。成澈站在架子外面定睛一看，便见那人影果然正是秦宵。

　　秦宵手里提着剑，仰头看着天，背对着成澈而立。他眼下乌青，脸色憔悴，两缕额头上散落下来的发丝在两颊旁晃悠悠地飘舞着，两只瞳孔竟如枯井一般绝望无光。“秦宵！”成澈在他身后兴高采烈地喊了一声，他神情一滞，慢慢地转过身来，恍如隔世一一般。

　　“陛下……”

　　他用手掀开了遮挡视野的布条，见成澈神色如初，面带笑意，正好端端地向自己走来，脸上渐渐由哀变喜，一把将成澈抱在了怀里。

　　“秦宵……秦侍卫？”成澈有些惊讶于秦宵的反应，猛然间被他拥入怀中，便也不由得两颊一红。

　　“陛下，微臣方才见您咽了气，还以为……”

　　她此刻的姿势并看不见秦宵脸上是怎样的表情，却可以从他微微颤抖的语句中听出一丝哽咽。

　　“还以为终于不用伺候这个女昏君了，所以欣喜若狂？”成澈嘴上如是说着，心里却像吃了蜂蜜一样，泛起一阵小甜蜜，“真是不好意思，朕的命太硬，连阎王爷见了也不肯收，只好劳烦爱卿再多加照顾几日。”

　　大约十万年过去了，秦宵仍旧紧紧地抱着她。成澈便用小手轻轻敲了敲他的脊背：“那个……你就不担心与朕有了肌肤之亲，便不能再实现你当大将军的志愿了？”

　　秦宵将下巴靠在她的肩上，轻轻叹了口气：“看来陛下是真的把自己说过的话，全都忘记了。”

　　自己说过的话？成澈皱起了眉。她依稀记得，昨夜秦宵以嘴为她喂血的时候，似乎也问过类似的话，可自己究竟说了什么，她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了。

　　等等，用嘴喂血……

　　列祖列宗在上，她怎么险些连这一茬也给忘了？她不应该担心与秦宵有肌肤之亲，而是早已与秦宵有了肌肤之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