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终点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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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阿意盘算着江石这个人。
看不出来，这个人倒还有些黑暗的气质，无论是谁，和这种颜色沾了边，多少会有趣些，江石也不例外。
只是他不再是包子警察，软的，任你捏来捏去，现在的他估计正合了他的名字，是一块硬石头，捏不动更咬不了，时不时还得提防他，以免被他砸了脚。
想着，筷子就变地有一筷没一筷，东啄一下西啄一下，不防，被舒雅的筷子夹住。
“菜在这里。”她依旧是莞尔一笑。
“啊！谢谢。”
阿意抿了抿嘴，忽然放下了筷子。
“你把我当什么了？”阿意忽然用手捂住了脸，嘤嘤哭泣起来。
“怎么？”舒雅无措，连忙放下了碗筷。
“你只是想赎罪嘛，但是……”她更加的悲伤，抽动着双肩几乎不知所措。
“舒……”那半句话被吞回了肚子。
事态在突然之间竟然不可收拾，在她完全没有预料的时刻发生，该如何？承认或是不承认？
她停止了哭泣，声音却哀怨，“可是……可是你知道，他们不会放过我的。”
“他们？”
阿意的声音似乎有些改变，带着颤音，更像是恐惧，低沉地，“你不会不知道他们是谁，他们找到了我，他们要我回去，他们不会放过我的。”
“不，我……”舒雅颓然坐在地上，“不可能，锡恩和我有过约定，他们绝对……”
“啧啧！”阿意忽然抬头，脸上竟是滴泪未沾，嘴角犹带一抹恶作剧的坏笑，“约定？什么约定？好姐姐，你能告诉我吗？”
舒雅半张着嘴，惊地不能自已，一个小小圈套而已。
半晌，都是安静的，阿意不哭不笑，只是盯着舒雅，无形中给了她一种难以言语的压力。
沈舒雅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并不敢真正靠近阿意，只得绞着手，唇都咬出了血印。
“阿意，这……这不好吗？你没有父母我没有家人，我们可以互相照应。”
“好！”阿意环顾了一圈，“漂亮温柔的姐姐，不愁吃穿的生活，我想怎么过就怎么过，怎么会不好，不过……”
舒雅殷切地望着她，即使揭穿了……揭穿了也好，大可以将话说开，说开了生活依旧可以过下去，只要她愿意。
“你把我当什么了？”阿意的脸沉了下来，“我不是沈舒文，你把我当她的影子吗？”
“不……我只是……”
“沈舒雅，你欺骗了我。求锡恩替我催眠，让我以为自己就是沈舒文，不是吗？”
舒雅大惊，楞了半秒，眉才逐渐展开，有些无奈，“你都知道了。”她望了望阿意，竟是满腔哭笑不得的感觉，“既然你知道了，那你不是一样欺骗了我吗？”
“我？”阿意挑着眉，一脸无辜的样子，“我有吗？”
舒雅搓了搓手，“总是有感觉这样做不对，也不妥，但还是那么做了，现在才知道原来是你利用了我。”
“好姐姐，那么说太难听了，到底是谁利用谁，谁欺骗了谁，这可说不清楚。”
舒雅在一旁苦笑，“到底，你不是舒文，你还是你。”
阿意眼里却含着笑，隐隐荡漾着恶毒的光芒，“现在才知道我们的不同吗？很怀念舒文吧，她很坏，放荡任性，但从不会骗你，反倒是你，经常地欺骗她。你是不是在想若我是真的是她那就好了？”
舒雅只是低头不语，似乎在忍耐着什么。
“可惜，就算我真的是她，就算她再次复活，你们的关系依旧好不了。”
舒雅一震，颤抖的手握紧了拳。
“所以我就教她，我说，‘舒文，你恨你姐姐，恨到骨子里去了，那么你知道报复自己的亲人最好的办法是什么吗？’”阿意咯咯笑，笑声尖利刺耳，好象森林的里巫婆，披着黑色的长袍，一伸手将天空都遮蔽，见不到阳光。
“你…….”舒雅眼里跳动着星光，有些恐惧，但逃避不了。
“于是我告诉她，死，自己的死就是最好的报复方法。”阿意的唇抿成一条线，笑容止不住地涌了出来。
“你…….”
那是一种几近绝望的感觉，就好象一个曾经救过你的人在某一天却告诉你他是你的杀父仇人一般。爱不是恨亦不是，剩下的只有绝望。
“真正杀她的人是我，是我杀了你的妹妹。”
“为什么？”
“你们总是喜欢问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好象错都在我们身上，怎么不问问你们自己为什么？”
“不，既然你早知道一切，为什么还要留在这里。”
阿意定了定，似乎在思考。
“我啊，因为我也想过过这样的生活。”
“那不是很好，你也想过，我也想过，我们……”
“好姐姐，你以为我在骗你吗？最初说的话，都是实话。他们找到了我，就注定我不可能再过以往的生活。”
“我们可以避开。”
“避开？避地开吗？即使避开了，那要避到几时？舒雅你太天真的，我们这几个人和你不同。”
阿意向门口走了过去，“你太理想化，生活却不会任着你的想象发展。更何况……”
“怎么样？”
“何况，我不能当一辈子的沈舒文，你，沈舒雅不过是一己之私，你所做所想不过是为了抚平自己的创伤，就这样竟然不顾我的想法，任意改变我的记忆，这不可恨吗？舒文最恨的就是你那种好象很仁慈很善良，其实却是为自己的自私披了件光鲜的衣服罢了。”她恶毒地笑，眼神飞了过去，“难道你想我和舒文一样的下场吗？”
舒雅半跪在地上，望着阿意的背影，终于明白，她不是舒文，甚至不是过去的阿意，现在的她冷酷而清醒，好象她身上带着的六棱，散发着蓝色的寒光，终成一把杀人的利器。一眼便看穿别人的弱点，攻其不备，见血封喉。
午夜的班车走过街市最繁华的地段，霓虹未退，纸醉金迷依旧。
那点点的灯光好象把天上的繁星摘下了，种在了人间，为这原本就奢华的凡尘锦上添花。
痛苦也可以锦上添花。
“所以，你真是个恶毒的女人。”
“是吗？”阿意的身体随着公车左右摇晃，几乎让她昏昏欲睡。
“这样攻击她，她不疯也会五内俱焚。”
“因为我讨厌她。”
“是嫉妒吧。”
“你也是个恶毒的男人。”
“比起你的嫉妒我可好得多。”
阿意笑而不答，可怜的舒雅，她并不是真心要那么对她，不过是她始终看不清阿意或许自以为完全了解了阿意，所以才会给她带来莫大的痛苦。
一个人何必要那么亲近另一个人，保持距离不是很好，她觉得她好她也觉得她不错，于是身上的优点被无限放大，但偏偏有些人要逾越这条界限，非要亲近了看个究竟，于是看到了她撕下画皮的鬼脸，惊地魂飞魄散。何必，何必。
现在她自己撕了画皮，告诉她，她最讨厌的就是她，那个总是柔情似水的女人，她见不得她的风貌见不得她的健全见不得她的一帆风顺。
上帝剥夺了某些人的幸福却没有割去她们的嫉妒之心，舒文如此，阿意亦然。
“怎么，想和我对着干，需不需要我们来互揭伤疤？尤达伯爵。”
“你叫我，就不要在带上后面那个称谓了，毕竟那是早就被削去的爵位。”
阿意轻轻微笑，“不过是说惯了顺着口就这样了。”
“顺着你就欺骗了两个男人。”
“怎么能说欺骗呢？欺骗只是针对于，我的谎言会伤害到的人，他们与我有关吗？他们会受伤害吗？”
“你是机灵过头呢还是胆小怕事，这么快就要与他们两个撇清关系。”
“不，在我们的世界里欺骗是本能，怨恨是天生。这是锡恩教我的。”
“他？别跟他学，他可是……”尤达露出一口白牙，忽然缄默。
车缓缓停了下来，尤达向她招招手，“我到站了，先下了。你呢？你要不要和我同一站下，还是自己一个人坐车到终点？”
阿意沉默，看着他数秒之后将眼光移开，望向了车窗之外。
尤达转身下车，嘴里喃喃，“真是个固执的人。”
作者有话说
第38章 终点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