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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醒来 ...

  •   一个月前,陈国兵部尚书秋振海因犯贪墨军费之罪,大理寺会同御史台以及刑部,三司会审,证据确凿,判决秋振海一家:
      成年男丁全部流放边疆,未满十四的男丁和所有女眷皆打入奴籍,成为奴籍中最为低贱的罪奴。
      罪奴是乾坤大地这个世界最最底层的人。
      按陈国律法,罪奴皆由官府判决后方可定性。罪奴的后代,非经特赦,生生世世依然为罪奴。
      一旦被官府判定为罪奴,通常会由官府直接低价贩卖给官营罪奴所,官营罪奴所则将这些低价买来的罪奴,拉到集市上贩卖给民众。
      遇上姿色出众或身份特别的女罪奴,官府偶尔也会将之直接卖出。
      秋振海之孙女即前兵部侍郎秋仲昆的女儿秋子悦,就被官府直接卖入陈国第一青楼——风月楼。
      风月楼在陈国是一个非常奇特的存在。
      众所周知,乾坤大地诸国所有的烟花之地都是贱业之所,可陈国的风月楼却屹立在陈国京城乌江边的悬崖之上。
      那里地势险要,它身后就是防备异常森严的乌江江防。在风月楼正前方大约五里路外,就是大陈京城——上京城,最为繁华热闹的烟花集中之地。
      自从大陈立国以来,风月楼从未向大陈缴纳过一个铜板的税赋,也没有任何官方人员在不经过风月楼同意的前提下,就敢径直进入风月楼搜查。
      凡是试图挑战这个惯例,妄想获取大陈最高统治者陈帝旨意的人,不是黯然离开朝堂,就是消失无踪。
      陈国帝王,在大陈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力。可令人匪夷所思的是,陈国的历代帝王们却对此视而不见,保持着他们本不该保持的缄默,奇怪地默许着风月楼几百年来一直屹立在原地。
      世人眼中至高无上的大陈皇权,面对风月楼,嘎然而止。
      乾坤大地诸国,无不肆意地将风月楼当成攻讦陈国皇室的永恒笑话。
      不管你默或不默,笑或不笑,风月楼它就在哪里,始终屹立不倒。
      痛,好痛!饿,好饿!
      浑身像彻底散了架一样,几乎连翻身的力气都没有。
      豆豆整个儿昏昏沉沉,好容易挣扎着有了点意识,脑袋却条件反射地呜呼起来:完了,崔姨妈,要催命了……
      身为恒诚律师事务所合伙人的豆豆,最近两个月内早已请过三次病假,二次事假。她此刻仿佛看到另一合伙人崔姨妈那令人发怵的假笑……
      那个老男人,铜豌豆一颗,咬不动煮不烂,前几天还装好人提醒她,“豆豆小姐,再请假一次,再撂一次案子,小心年底的分红,统统变成我的……”
      一想到年底的分红,豆豆顿时痛不欲生。最近也不知怎的,特别倒霉。每每准备好的案子,明明看上去万事俱备,只欠开庭审理,偏偏一到开庭前一天,自己就像中了邪似的,立马病倒。
      也许是她大脑皮层的兴奋度太高,豆豆的思维很跳跃,一想到生病,思维顷刻拐弯,马上跳想到医院穿白大褂的扒皮们。他们不扒人皮,专门活活地扒人的钱皮。扒一层算亲情,扒二层算友情,扒三层才算基本正常。
      以前是周扒皮,现在是医扒皮。除非你家堆成金山银山,得了癌症、尿毒症等重大疾病,就算你买了医保,想得到最有疗效的治疗,恐怕也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呼啦啦一夜回到解放前。
      可人家周扒皮不同,听说网上有人给平反了。有人发帖说“半夜鸡叫”是经过文学艺术加工,杜撰而成。
      说到周扒皮,豆豆的铁杆死党潇潇,不久前告诉过她关于周扒皮平反的新鲜事时,豆豆刚开始还不太敢相信,等她亲自到农村的亲戚家里,不嫌鸡屎臭味进行客观试验后,才真正相信了。
      她回来后,冲着潇潇就是一番悔不当初。我忒么脑袋秀逗,发神经才会干这种傻事。小鸡们没叫,老娘却差点被鸡屎熏死。
      话是这样说,豆豆对周扒皮这事倒还上了点心。打开电脑,点开了不少与此事有关的帖子。后来再从网络上搜索了不少有关那个年代的帖子。
      从帖子里面透露出来的某些事情,让身为现代优秀白骨精的豆豆实在胆寒。她不知道帖子的真实性是不是确凿无疑,犯职业病的她什么都要求证据。
      但无论如何,她还是万分庆幸她亲亲的外婆一家,当时幸好不是地主富农那啥的。老天开眼。
      潇潇家可就没豆豆外婆家那么好运了。潇潇的老家在农村,她的曾祖爷爷就是当时的中国乡村非常有代表性的小地主,和周扒皮家里的田产差不了多少。
      她曾祖爷爷家当时有什么,吃的是什么,又做过什么,潇潇从她爷爷和爸爸,还有其他的亲戚那里听说了不少。
      其他不说,单说在农忙时,地主敢亏待长工,长工稍一耽误农活,倒霉的还是地主。所以,不会有哪个地主蠢的这么干,除非他是个白痴。
      潇潇的爷爷和爸爸讲起这些事时,还一本正经地告诉潇潇:“我们这里的地主,绝对不像书本上写的那样残暴狠毒。那些丧尽天良的缺德事,只有北方的地主才干的出来。”
      等潇潇有机会向北方的同学或同事求证此事时,人家两眼一瞪,怒火万丈,那些断子绝孙的缺德事,只有你们南方的地主干的出来。
      潇潇那个晕哦。等她告诉了豆豆,豆豆又较真“周扒皮”的事情后,她们俩扒拉着计算器算了算。
      一算之下,两人顿时肃然起敬。“周扒皮”真的很厉害哦。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白天不补眠,还能日日精神抖擞,从早到晚亲自监督长工干农活干到天黑。
      属于行动验证派的豆豆,雷厉风行,强拉着潇潇按照周扒皮的作息时间工作,两人严格地坚持了不到一个星期,就无法再继续坚持下去。潇潇觉得豆豆就是神经病。
      试验失败,豆豆对潇潇哀叹,“想我们生在红旗下,长在新中国,身体健康无灾无病,还有唯物主义武装头脑,为啥我们按周扒皮残酷剥削长工的作息时间坚持了几天,就再也无法坚持下去了呢?像我们这种积极向上的有为青年,身体与毅力,居然连万恶的周扒皮都比不上,真令人悲哀。”
      豆豆的感叹,实在让潇潇无语。潇潇认为自己才是真正的傻瓜,居然陪着豆豆这个神经病,去证明她认为早有结论的事实。
      晕乎、晕乎……豆豆努力挣扎起身,试图让自己清醒。她凭着习惯,从被窝里探出手,摸索着床头台灯的开关。
      不对,开关呢?台灯呢?
      豆豆睁开眼睛,差点没把她吓死。一定是我睁开眼睛的方式不对,闭眼,再睁开,再闭眼,再睁开……神兽羊驼,她脑里瞬间闪过七八种猜测,认为最靠谱的,99%应该是绑架。
      她又急又慌,还要让自己尽快镇定下来。这倒霉催的,到底是哪件民事案子,给自己惹了强人?
      随着时间过去,勉强镇定下来的她,很快发现了异常。她的身体并没有被困绑,四肢完全可以自由活动。
      豆豆的心依然在怦怦直跳,她努力压下内心的恐慌,强自镇定,仔细观察周围的情况。
      房间里的光线非常黯淡,她看见不远处有一张桌子,恍惚中还看到门边还搁着一个木架子。
      她觉得体力不支,低下头,猛然发现,自己身上的衣物很奇怪。仿佛内衣一样的东西贴身粘连在她身上,让她感觉很不舒服。再一闻,一股子发馊的异味,令她差点没把隔夜饭吐出来。
      豆豆心里发毛,手下意识放在头上,妈呀,我的头发怎么变得这么长,这不是我的头发。用力一扯,好痛。
      她连滚带爬下了床,带着残存的理智,跌跌跄跄,将屋子勘察了个遍。
      干脆打个雷劈死我好了。豆豆仿若石化了的雕像,坐在地上,面目呆滞,本就勉强的镇定顷刻坍塌。惊、惧、恐、惶,纷至沓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只知道当她再也无法放任自己继续恐惧震惊,她努力从地上站了起来。不能再继续空等下去。
      她摇摇晃晃,支撑着来到门口,拼尽全力打开房门,门居然没有锁。
      跨出门槛,脚下污水横流,不远处有人声传来。她靠着墙,一步一步,挣扎着移过去,把几个正在洗衣服的少女吓了一大跳。
      眼前的这几位洗衣少女,穿着古装影视剧一样类似的装束,却远没有影视剧里的那样漂亮招摇。她们的衣服,色泽旧暗,有点像小时候自己老家曾太祖婆曾染过的自制土布料。
      豆豆披头散发,几乎整张脸都藏在里面,仿若女鬼一般,几个少女,惊恐地尖叫起来,四散而逃。
      很快,不知从哪里突然冒出一个中年女人,她蛮横地扬起粗实的胳膊,大力挥舞着手中的细棍子,狠狠地敲打在那些恐慌而逃的少女们身上,指挥着闻声跑来的几个大汉,把少女们驱赶到一起。
      这恶毒的中年女人,一边打还一边骂:“你们这些骚蹄子,叫什么叫,叫春呐。惊扰了楼里姑娘们的好梦,老娘让你们一个个吃不了兜着走……”
      中年女人继续骂骂咧咧,豆豆大脑一片空白。她恍惚,呆滞,最后捂脸,蹲下。
      仿佛只有蹲在地上,她才能正常思考。我的天呐,求你连劈九道天雷,让我从哪里来回哪里去吧。
      她不停地喃喃自语:“我在做梦,我在做梦,我在……”
      蛮横的中年女人,被人唤作李婆子。
      李婆子,抽打完那这几个小丫头后,朝豆豆走来。
      她一把拽起地上正捂脸的豆豆,也不管她是否站稳,朝豆豆刻薄地讥讽,“大小姐醒了?”嘴里涌上一口痰,朝对方吐去,吐到豆豆的脚上,“大小姐,我呸!你还真当你还是秋家的大小姐。早迟扒了你的衣裳,活该操皮肉活。”
      呸,李婆子继续往豆豆身下吐口水,豆豆开始躲闪,李婆子却不放过她,闪避间,李婆子猛地一松手,豆豆像失了魂一样,失去支撑,啪一声,跌坐到地上,身体摔得精痛。
      李婆子用脚去碰豆豆,豆豆好像突然间有了力气,扑过去,抱住对方的小腿,狠狠咬上一大口,痛不痛,不痛就是在做梦。
      李婆子痛嚎起来,用力踢开豆豆,抱着右小腿,把眼泪都疼出来了。
      她挥起细棍子,就要上前去把豆豆好好教训一顿,却被几个大汉拦下。领头模样的人对她说:“不能打。打坏了,秦妈妈那里饶不了你。”
      李婆子铁青着脸,狠狠地瞪了豆豆一眼,几步走到那几个少女面前,胳膊一伸,直接掐住其中一个少女的胳膊,再用力一扭,少女疼得眼泪直流,却不敢发出一丁点声音。
      李婆子挨个儿掐过去,看见少女们痛苦又不敢叫出声的模样,她得意极了。
      指着地上的豆豆,她对第一个被掐的少女,厉声吩咐道:“把她给我带下去。”
      豆豆被带回房间不久,一身中衣的秦晚香,走在李婆子前面,打着哈欠,跨入房中。
      屋子里味道太难闻了,秦晚香用手巾捂着鼻子,对豆豆冷酷道:“想死,老娘花银子买你回来,哪是那么容易让你死的。再跟我寻死觅活,不肯接达官贵人是吧,把老娘逼急了,把你扔出去,让你日日被浑身臭汗的贩夫走卒压在身下,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居然是青楼,果然是青楼,带着一万头神兽,豆豆把诸天神佛骂了个遍。
      啊……嚏,秦晚香打一个喷嚏,“老娘真正折腾人的手段,你还没见过。不管你是秋家大小姐还是哪国落难的公主,到了风月楼秦妈妈我这儿,都得给老娘乖乖的听话。”
      一声又一声的老娘砸过来,砸得豆豆昏头转向。她隐隐知道,情况非常不妙。
      全身防卫自动开启,好汉不吃眼前亏,先暂且不管是现实生活还是虚拟世界,过了眼前这关再说。
      情急之下,豆豆强打精神,软声低语,哀求对方,“这位大婶,我生病了,身体好难受。能不能麻烦你请人给我看看?你说的再多,我只晓得身体垮了,怎么听话也不行呐。”
      放了一番狠话,秦晚香正准备再说点软和话,劝秋子悦认命。她万万没想到,从来不屈的秋子悦,居然低声下气对她说出这番话来。她身旁的李婆子,眼珠子瞪成了金鱼眼。
      勉强说完,豆豆实在撑不住了,向后一倒,倒在床上,两耳轰鸣,头昏脑涨。
      秦晚香晃着肥臀硕腰,一步一扭,疑惑地走近秋子悦,盯着她良久。
      见秋子悦无力地躺在床上,奄奄一息,确实没有同以往一样,哪怕有一分力气也要激烈地反抗,秦晚香这才换上笑脸,温言道:“这就对了,早听妈妈的话,用得着受这份苦吗。你既懂事,妈妈这就让人去请大夫。”
      秦晚香吩咐李婆子:“去把柳郎中请来。”
      李婆子离开,秦晚香垮下脸,警告秋子悦:“不要再给我耍什么花招。把妈妈我惹急了,将你扔给几个汉子,轮死了,让全楼的姑娘们都出来看看,就当妈妈我花钱看场大戏。”
      说到这里,秦晚香仿佛才看见之前扶豆豆回来的少女,她问对方:“你叫什么?”
      “回妈妈的话,婢子叫小青。”少女朝秦晚香行礼。
      秦晚香盯了她一会儿,沉声道:“你留下,好好服侍秋姑娘。她要出了事儿,我扒了你的皮。”
      “是,妈妈。”小青惶惶不安。
      眼看秦晚香就要离开,豆豆实在受不了这个肮脏的房间,与自己身上的馊臭味儿。
      天大地大,此时洗澡吃饭最大。要死,也要吃饱饭,洗完热水澡干干净净地去死。
      “秦妈妈是吧。”豆豆有气无力道:“我身上脏死了,简直受不了这个房间,你能不能给我换个干净点的房间,让我洗个澡吃点东西。我快饿晕了。”
      秦晚香愣住了,过了好一会儿,才真正喜笑颜开,“妈妈的乖女儿,你总算懂事了,没有浪费妈妈的一番苦心。”
      她一点不嫌脏,上前拉住秋子悦的手,“女儿,你受委屈了,妈妈我这就吩咐人给你收拾屋子去。你的房间,我一直都给你留着呐。”
      豆豆气若游丝,“太饿了,我实在走不动,先给我点吃的,把热水端这儿来,等我先洗洗再离开。还有干净衣服,千万别忘了。”
      秦晚香又惊又喜,两只金鱼眼几乎笑眯成一条缝,欢喜地拍打自己的双手,“乖女儿,这才是妈妈真真的乖女儿。”哎呦,终于能暂时松口气,希望秋子悦最好真的老实了。
      她吩咐小青:“由你来服侍秋姑娘沐浴,我会让人送洗漱器具过来。”说完又对豆豆温柔道:“乖女儿,等你身子好了,妈妈带你去云绣坊做几套合身的衣服。”
      秦晚香摇着肥臀,一摇一摆地走了,豆豆长舒一口气,无语问苍天,这忒么究竟是怎么回事。
      小青带来了吃食,豆豆跟饿死鬼一样,狼吞虎咽,将她带来的小点心一扫而光。哎呦,娘呀,吃急了,胃痛。
      热水来了,不管怎么说,有人伺候洗头,还是极好的。豆豆待在浴桶里往死里搓污垢,一边搓,一边想,越想头越晕,越想越想睡觉,她居然在浴桶里睡着了。
      睡得正香,哪里来的狗爪子,再推,我发火了。
      “小姐,醒醒,醒醒。”小青轻轻推豆豆。
      豆豆睁开一丝缝,依然不是我的家,她有气无力道:“让我再睡会儿。”
      睡了一觉醒来,还是在浴桶里,皮肤已经泡出皱折,水依然温热。
      少女满头大汗,正往浴桶里缓缓注入热水,她身旁边有一个几乎快装满水的水桶,豆豆看一眼就明白,那百分百是自己泡过的洗澡水。
      精神恢复了一点,她问少女:“你叫什么?”
      “回姑娘的话,婢子叫小青。”倒完热水,少女放下水桶。
      “小青。”豆豆的眼圈红了,泪珠儿不要钱似的往外冒,“我的命好苦呐。我尊老爱幼,友善四邻,惠及八方,究竟做了什么孽,为什么会落到这种肮脏的地方?”
      嗷嗷嗷,我错了,不该为了多赚钱,拆散了本来可以勉强搭伙过日子的夫妻,反正老公经常出轨,大把的女人忍气吞声,我却因此让一家上市公司的股价大跌,被股民唾骂,所以这便是我的报应么?
      汪汪汪,我错了,不该为了胜诉,教唆当事人去违法跟踪,私下偷拍偷录,然后帮当事人洗白证据的非法性,然后让当地最有前途的一位公务员,前程就此完蛋鸟,所以这便是我的报应么?
      还有N多我错了。
      早知如此,呃,早知如此我还是会这么干。
      豆豆越想越伤心,她不明白,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为什么是我,为什么不是崔姨妈那个混蛋?
      小青劝她:“秋小姐,不要哭了。到了这里,都是命。”她微微红了眼眶,“小青也是命不好,被爹爹卖进这里……”
      豆豆停不下来,“呜呜呜,我的父母,家人……”还有我刚存够的首付和已经付费预定好的北美旅行套餐。
      小青继续耐心苦劝:“秋小姐,自个儿的身子要自个儿顾惜,千万不要再犯傻去寻短见,惹恼了秦妈妈,不是好事。”提起秦晚香,小青不由打了个寒噤。
      “我可怜的爹娘,我的家人,我要与你们在一起,我不要一个人活在这里。”豆豆痛不欲生,爹啊娘啊,我还没有给你们尽孝,将来谁来给你们养老?你们为毛不多生一个,独生子女风险大好不好。
      小青闻言,脸色大变,扑通一声,跪在豆豆面前,磕头求饶:“小姐开恩,秋小姐开恩。”
      小青磕头磕得头都快破了,豆豆傻了眼,她在干什么?
      豆豆扒在浴桶边缘,抓住小青,惊慌道:“你在干什么,别磕了,先起来。”
      小青哭泣道:“秦妈妈命小青服侍小姐,若有什么差错,定饶不过小青的。小姐倘若再自杀,秦妈妈会要了小青的命。”
      自杀,那是懦者的行为,我怎么会当一个懦夫。豆豆一抹眼泪,对小青道:“我既然死过一回,自杀什么的,也想通了,都是命。放心吧,我不会自杀的,就是想哭,你倒是让我痛痛快快地哭个够呐。”
      “小姐,那你哭吧,都哭出来,就好了。”
      豆豆与小青,一人哭,一人劝,两人轮番交换哭与劝的角色。
      就在彼此的哭诉中,豆豆终于知道自己这具身体的主人,是陈国昔日兵部秋尚书的长子秋仲昆之女,秋子悦。
      秋子悦的祖父、父亲和母亲皆在狱中自杀身亡。她的弟兄们都被判为流放之刑,而她自己则被卖到风月楼。还真是个悲哀女人。
      穿越,穿越,谁再给老娘讲穿越好,老娘一刀砍死他。
      豆豆认命地低头,问小青:“只有我被卖进风月楼吗,我家中其他的女性呢?”
      “我家中其他的女性”小青觉得秋子悦这话说的有点奇怪,聪慧的她大概明白了秋子悦的意思,她道:“别的女眷,小青不晓。跟小姐一起被卖进来的昭姑娘,不是小姐以前的贴身丫鬟吗?”
      贴身丫鬟,昭姑娘,这都是些什么破事呐。
      小青透露道:“昭姑娘也在打听小姐,不过……”
      “不过什么?”豆豆问。
      “昭姑娘半月前就在一楼开始挂牌接客。”
      “啊!”豆豆惊呆了。
      仿佛这一刻,豆豆才真正明白,青楼是要挂牌的,姑娘们是要真枪实弹接客的。
      她强忍着内心深处滔天的惊疑和恐惧,像个木头人一样,呆呆地让小青服侍她穿上衣裳。
      衣裳长裙及地,轻纱笼罩,飘飘如仙。
      小青扶着豆豆刚出来,就发现李婆子站在外面,小青很害怕。
      哪知道,李婆子根本没理她,她径直朝秋子悦迎上去,露出谄媚的笑容,一路陪着小心,领着豆豆和小青到前院楼上去。
      就是死衰人把我扔到地上,还吐我口水,你化成灰老娘都认识你。豆豆头昏脑胀,越发地没力,摇摇欲坠,往李婆子倒去。
      李婆子连忙扶住她,豆豆一脚踩到了她的脚上。
      李婆子被豆豆接连踩了好几脚,尤其是上楼的时候,豆豆单脚踩在李婆子的脚背上,硬生生踩上楼梯两次,李婆子疼得直喊痛,后面算她躲得快。
      李婆子想将秋子悦推开,可一想到秦晚香,就啥脾气也不敢有了,反倒怕豆豆哪儿被磕着碰着。
      秦晚香早已等在屋里。见秋子悦进门,见沐浴后那如花似玉的一张大美人脸,她脸上的浓粉激动得扑扑往下掉。
      秦晚香笑容满面,迎上去,亲自扶着豆豆穿过厅堂,来到内室,扶她上床躺好,心疼万分,道:“乖女儿,快到床上去躺着,让柳郎中仔细瞧瞧。”
      摆好大的谱,让老娘等这么久。算了,看你这凶神如今也算开了窍,省得老娘我再费力气。总算,哼哼。另外,王公子那里终于可以交待了。
      这秋水芙蓉一般的脸,往后银子还不得滚滚来。瞧瞧,还知道沐浴,自个儿上楼。想来身子应该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想秦晚香心中欢喜极了,同时也大大地松了口气。
      柳郎中让豆豆伸出右手,他细细把脉,然后对秦晚香道:“这位姑娘的身子没有什么大碍。伤心过度,以致心情郁结,脾胃有些虚弱。我开张补血气的药方,调养一段时间,不出意外,就会复原。”
      秦晚香一听,便放心了。方子开好,她打发人随柳郎中去医馆取药。
      豆豆还是觉得饿,感觉到自己身体的虚弱,她对秦晚香轻声道:“妈妈,我饿了,感觉身体连一点力气也没有。”
      不能饿坏了摇钱树,秦晚香急忙吩咐给豆豆拿吃食来。
      秦晚香拉过豆豆的手,万分心疼道:“乖女儿,都怪妈妈不好,忘了女儿已有两三天未曾进食。”
      豆豆很讨厌这肥女人的狗爪子,却又不敢造次扔开,只得在肚里腹诽,呸!逼良为娼的老妖婆。敢把人饿两三天,死了下地狱去吧!
      豆豆压下心中的厌烦,想了想,抓住秦晚香的手,小声道:“我知道妈妈为我好。之前遭逢家境突变,我实在是暂时转不过来。” 她本就有些红肿的眼圈,更红了,“如今我也想通了。都是命,都是命呐,”豆豆伤伤心心哭出声。
      秦晚香见她哭得伤心,也变得悲伤起来,掏出手帕,装模作样,抹了抹干干的眼角,“妈妈也知道姑娘你命苦,可谁说不是命呐。你想通了就好。放心,妈妈会一直照看你,有妈妈在,你在这楼里,任谁都不能欺了去。”
      豆豆垂下头,暗自翻了个白眼。艾玛,老妖婆,你怎么不演戏去。拿不到奥斯卡奖也能拿个金酸梅奖。“任谁都不能欺了去”难不成你是做慈善的。你怕是巴不得全世界有钱的人都欺到我身上,死妖婆。
      豆豆似是想起了什么,突然拉住秦晚香的手,苦苦哀求起来:“秦妈妈,呜呜,昭……一直都是由她服侍我的……呜呜,你可怜可怜女儿,让她回到我身边来,女儿不能没有她,呜呜……”
      秦晚香见豆豆哭得梨花带雨,别有一番风情,心想是个男人还有跑掉的?
      之前寻短见不成,这性子转得还真大。得,就冲这脸,罢、罢、罢。那小丫头也赚不了几个钱,还尽得罪客人,反正这人,本来也是要送回她的身边。
      秦晚香面露难色,犹豫不决。豆豆反复地哀求又哀求,秦晚香最后才松了口,仿佛卖了天大的人情给豆豆。
      “乖女儿,小昭如今在一楼接客。既然女儿你开口要人,我就把小昭调到你身边服侍,也没什么大不了,虽说妈妈我要损失不少银子,不过……”秦晚香突然一反手,双手用力握住豆豆的两只手腕,双眼灼灼,一眨不眨,直盯着豆豆。
      豆豆止泣,赶快送上自己的一颗红心,哽咽着保证,“秦妈妈放心,只要小昭回到我身边,女儿以后一定好生听妈妈的话。”
      秦晚香闻言笑得花枝招展,手上的力道却没松一分。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放开豆豆,轻言细语道:“乖女儿,有你这份心,妈妈我也就知足了。得,你先休息,我这就让人将小昭给你带来。”
      秦晚香说完,起身准备离开。
      豆豆无意抬头,看见小青黯然低头的憔悴模样,心中一动,她唤住秦晚香:“秦妈妈,小青我也觉得很好,能留下给我吗?”
      秦晚香停下脚步,,回过头看了豆豆一眼,转而看向小青,上下仔细打量一番,盯得小青身子瑟瑟发抖起来,她才对豆豆笑道:“你既开口,妈妈还能不应了你?你要留下她,就一并留在你屋里好了。”
      秦晚香走后,豆豆愣愣地看着自己手腕上的两圈红印,偶尔回过神来,不由暗骂,死妖婆,敢把老娘的手腕捏红,早迟千刀万剑砍死你。
      饭菜送来了,非常丰盛,豆豆饥肠辘辘,那受得了美食的诱惑,扑上去,完全不顾形象,大吃大喝起来。看得一旁的小青目瞪口呆。
      职业天性使然,豆豆对周围的环境异常敏感,即使她还在拼命吃东西填肚子。瞥眼瞧见小青一旁吃惊的模样,她干咳两声,手上嘴上的动作,开始慢条斯理起来。
      也不知她哪根神经发了,思维一下子又走偏掉。老娘算起来,也是个无神论者。不会连做个梦也这么真实,好像太过了。想想又始终觉得哪里不对。
      小青见豆豆开始像饿死鬼投胎,忽又慢条斯理起来,心想这秋小姐性子可真奇怪。
      豆豆突然放下碗筷,用手指接近三百六十度的弧度,使劲掐了自己左臂一下,立刻惨叫出声:“唉哟!”
      痛死了,惨!不是梦。晕死,我倒。
      小青赶紧上前制止,豆豆已停止了自残行为。小青惊慌道:“秋小姐……”
      这时,门外传来阵阵急促的脚步声,似乎来了不少人。
      小青还没来得及反应,大门一下子就被推开了。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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