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酸啊》禾灯

5、穷举法问题

　　麒麟机甲不得不拆分成了两半，一部分以麒麟机甲的形状驶向矿场，由卫阳继续履行此行督查云石矿开采工作顺便看管林依北的任务，一部分以太空军舰形态赶往帝星。

　　这也是当前的军用机甲除了有驾驶员外必须另外配备一个机师的原因，如果确实有凶险的战斗，驾驶员负责驾驶机甲，而机师负责使用军舰在外接应，最坏的情况下，负责引爆和回收机甲残骸。军用机甲的驾驶员有很高的准入条件，往往是军队中最精英的那一批人，而机师的类型就多了不少，有大头医疗兵出身的，也有教授级别的。

　　明家掌握着云石矿的开采经营大权，拥有着帝国军中最强大的两只军用机甲，一名麒麟，一名重明。俞柠因为耳朵的原因早早放弃了成为一个机甲驾驶员的梦想，但是做一个机师，尤其是做一个和明燕离搭档的机师，他还是不止一次地想过的。

　　然而时迁事易，他跟明燕离一别四年，明燕离不但没成为驾驶员，而且成了别人的机师。俞柠想想就好笑，捏了捏鱼鱼的耳朵，让它放首歌来听听。

　　鱼鱼指甲没了，被卫阳少校折腾得蔫了吧唧，连吐槽的话都懒得说了，丧气地开始播放一首好几个世纪前的老歌。

　　“再过五十年我们来相会，送到火葬场全都烧成灰……”

　　俞柠手一抖，把它撸成了飞机耳。

　　明燕离在看路线的同时敏锐地感觉到了他的动作，看了他一眼，说：“军舰形态时风声会比较大，一会儿开启跳跃模式，噪音可能会更大。”

　　“哦。”俞柠无所谓地说，“还好吧，不至于。”

　　明燕离还将他当那个听到一点异常声响就难受的少年，但可能完全忘记了他一个人在矿星生活了四年多，矿星的各种声音……俞柠笑笑，就不说其他了，光是矿石开采引起的震动声音就足够要命了。

　　但是能怎样呢，人这种生物，有享不了的福，偏偏没有吃不了的苦。俞柠心想，原来我真的熬过来了。退学时以为自己会死，但我竟然混到了现在。

　　麒麟预警道：“跳跃模式即将开启。”

　　明燕离下意识地伸臂，双手捂住了俞柠的耳朵。

　　俞柠闭了一下眼睛。早在他幼年被收养时，公爵为了他公器私用，找帝星第一军工工坊定制了一副可以屏蔽大量声音的耳机，他一直用到现在。连耳机都屏蔽不了的声音，仅用两手能起到什么作用？但是他就是不想说破，就像他十八岁生日时，明燕离一边让他看自己暗地里准备的烟花，一边抬手捂住他的耳朵怕他被爆炸声吓到一样。

　　不知过了多久，明燕离放下了手，麒麟道：“准备降落到帝星，倒计时，十、九……”

　　明燕离飞快地说：“见到任青老元帅后，不要提你是鹰岚公爵的养子。”

　　俞柠愣了一下：“什么？”

　　明燕离知道他绝不会没听见的，低声道：“解锁可以，但是不要问太多。任青问你有什么条件的话，你就说你希望解锁后平安回到矿星继续生活。”他出于本能地去握俞柠的手，俞柠却无意识地把手缩回鱼鱼的脖子后面。

　　俞柠没有应声，明燕离也没有时间追问了，麒麟一落地，任青老元帅派来接他们的人便已经到达。军用机甲在帝星范围内只能降落在军方场地，没有特殊情由不能随意驾驶外出，因此他们还要乘坐任青的私人车辆前往老元帅的住所。

　　俞柠和鱼鱼一上一下趴在车窗玻璃上看外面的景色，浅褐色的眼睛和紫色的眼睛都睁得滴溜圆。街道都是熟悉而陌生的，有着四年前熟悉的样子，又带了太多没见过的陌生角落。四年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长得改变了很多东西，又短得像是什么都没变。

　　明燕离暗搓搓地伸手揉了揉俞柠的头发，俞柠把下巴抵在鱼鱼毛茸茸的头顶上，没有反抗。

　　矿星的工业和技术比重太大，普通居民也不算多，各类节日也都没什么气氛，俞柠看着满大街的红帽子彩条袜圣诞树，才想起已经临近圣诞了。俞柠耳朵动了动，看向蛋糕房旁边的几个孩子，店员小姐从橱窗里陈列的姜饼人队伍里拆下几个放到他们的小手里。车窗密闭，他闻不到香味，但是能听到松脆的，令人垂涎的声音。

　　明燕离忽然道：“陈伯，停一下车。”司机应了一声停车，明燕离快步下车又很快回来，丢给俞柠一个扎着丝带的精致纸盒，过了一会儿又丢给他一件浅灰色的大衣。矿星四季不分明，温度比帝星高很多，俞柠从出发开始就处于密闭空间，一直没发觉其实外面已经很冷。

　　俞柠低着头拆姜饼盒子，里面是一个盖着雪花的姜饼屋，门前有一个背着巨大礼物包裹的圣诞老人和一棵圣诞树，旁边两个孩子堆了一个雪人，脖子上戴着红色的围巾。刚烤好的新鲜姜饼散发着肉桂和姜粉温暖的香味，俞柠耸了耸鼻子，很久没有闻过这样的香气。

　　鱼鱼把下巴搁上来，示意它并不是很讨厌姜饼。机甲倒也不是不能吃东西，但是除了云核电池做成的食物可以当做能量吸收外，其他的也就是嚼一嚼然后吐出去。俞柠一巴掌把鱼鱼的脑袋推开，吃掉了一个雪人，盖上盒子。

　　任青如今已经卸任，但因早年威名赫赫，仍得明燕离等小辈们的敬重。车子驶进由小型机甲把守的任宅，霜发的老人胸口挂满了勋章，亲自在门口迎候。

　　明燕离凑到俞柠耳边，以极小的声音道：“记得我说的话。”给他披上大衣，搂着他的肩膀下车。

　　任青远远望见他们二人，略有些焦急的脸上露出一点喜色，拄着手杖快步前来。明燕离刚要打招呼，俞柠忽然抬头看了看，明燕离不得不也跟着看，又看了数秒，一台中型机甲忽然从天而降，悬停在任宅门口，激起巨大的气流。

　　明燕离双手环过俞柠的肩膀捂住他的耳朵，机甲的舱门打开，走下一个和他差不多年纪的青年，右手插在黑色的大衣口袋里，形成一个傲慢的姿势。

　　任青愣了一下，随即喜笑颜开：“景则！不是说工坊不放人吗？”

　　任景则向他恭敬地行了个礼，道：“爷爷。我看了你发给我的那个手机，可以解锁，正好今天是圣诞，陆教授说放我一晚上假。”

　　任青连连道“好”，任景则直起身来，随意地一瞥，眼神只在明燕离和俞柠身上停留了一瞬，随后道：“不过里面的软件都是加密的，可能不太好破解。”

　　任青连忙将明燕离两人介绍了一下，好让一堆人都进屋再说，任景则“嗯”了一声，不甚在意。

　　“锁屏密码只有四位纯数字，也就是一万种可能，穷举法都可以碰对，只不过现在的智能系统反而没这种低级的程序了，我临时编写了一个也就解出来了，2316，不难记。”任景则坐下，拿起任青递过来的手机，解完锁递回去。

　　任青惊喜地看着亮起来的手机屏幕，点了几下，类似记事本、日记本、信息的软件果然都是加了密的，他急忙问：“那这些密码能破解吗？”他原本把希望都放在俞柠身上，如今自己亲孙子归来还这么快速地解了锁，瞬间都有点不记得俞柠了。

　　任景则微微皱眉：“这些软件的密码，一是不确定位数，二是可能会是大小写字母、数字甚至符号的组合，即使用超级计算机穷举试错，都需要很久。”顿了顿，“爷爷，最好是有别的可推算线索。”

　　任青垂下眉毛认真思索，俞柠张口，闭口，张口，闭口，欲言又止了好几次，明燕离忍不住笑道：“你想说什么？”

　　任景则的眼睛也扫了过来，俞柠抱着猫，和鱼鱼一起：“嘿嘿……”任景则皱眉，当这个来路不明的小子有什么话要说，结果果然是屁话。俞柠说：“我当时一解锁就被抓了……”

　　任景则挑眉，小子，你胆子很大嘛，还敢无授权直接解锁这种一看就水很深的老古董？

　　俞柠继续：“虽然我的程序用穷举法的速度比这位……少爷的快了……那么一点点，但是刚解完锁就被锁定了地点抓到，说明这个手机肯定有一旦疑似被破解就自动发送报警信息的设置。”他看了一眼任青，“所以老元帅肯定有一个用来接收信息的设备，也因为收到了警报，才能通知明燕……明将军来抓我。”

　　“这只手机的锁屏密码这么简单，它本身却有很多奇异的设置，例如双系统加密，信息无痕发送和单向发送，隐蔽的针孔摄像头，种种设置加起来，我觉得主人很像一个……”俞柠顿了顿，看着任青道，“特情。”

　　特情，特殊情报人员。

　　任景则瞳孔微微收缩。他当然看得出这个手机是特情用的，但，那是因为爷爷之前透露过类似的信息，他看到1:1的手机电子模型后稍加推断不难得出结论，但是眼前这个平民，仅是看了几眼，就能知道这么多。

　　这样的人，如果不能收为己用，那就不能放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