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第 7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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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他挺身冲撞，目睹那双漂亮的红宝石般的眼睛布满水雾，眼眶微红，偏生神态妩媚，动人心弦。
他看在眼里，然后心跳一滞，心脏微微一紧。
紧接着胸膛中那颗脏器开始剧烈跳动。
他震惊于她在他身下所展露的风情，眼尾妩媚的红绯和涟涟的眼泪，那种楚楚动人的，独属于生命的有血有肉的鲜活，是亭亭绽放的优雅而坚韧的花。
那些埋藏在骨髓里的，无愧于血统的高华风雅，即便面露骄傲也冷静自持，从不割舍那份凛然的优雅。
在这一刻他不是把她当做一个封面女郎，没有把她当做交.欢的对象。
汗水淋漓间的匆匆一瞥，他怔住，从未如此深刻地意识到伊芙琳·阿列克谢是个美人。那美丽从骨血间延伸开来，一路披霜冲雪来往人间。
他被这惊鸿一眼所震撼，出于对美的欣赏，也出于对这个坚强姑娘的爱怜。
于是他知道，他确实爱上了她。
他在那一个夜晚爱上她。从此为之沉沦，甘之如饴，毒药也愿意吞下。
◇
伊芙琳发现，她那一副花花公子相的从者近日不大正常。
这位英俊潇洒的先生会在闲暇时光出门买一束玫瑰花，买完后只是搁在客厅的古董花瓶里，不加侍弄，说是要送人态度未免过于散漫，说是要插花未免又过于毫无门道。
于是她揣着满头问号，没放在心上，继续研究对敌战略。
一夜时间能改变很多。枪打出头鸟，Archer组队Saber组的进攻就是一个信号，余下的五组一看战争打响，便毫不犹豫地开始互相厮杀。
依她之所见，这届御主果然很莽。
日本这种远东岛国在历史悠久的欧洲名门眼中，其神秘造诣简直不值一提。粗陋的乡野之地而已，连此地的魔术师也不过是蛮人。
伊芙琳也打心眼里这么觉得，虽然她大概没什么资格——阿列克谢家族出身美国，而美利坚也没比日本好到哪去，魔力匮乏历史短浅，连魔道名门也只是零星几个。
阿列克谢不是名门。她的家族是仅有六代历史的暴发户，以人精钱多不务正业著称。
思及此处她就想叹气。如果阿列克谢的历史能再多个几百年……不，退一万步，如果她的天赋能再强点，她也就没必要拼死拼活地参加圣杯战争了。
在家数钱他不香吗？
香，好香啊，但也就梦里想想这样子。
她垂睫。
夕阳余晖透过明净窗口斜飞而来，金橙光晕服帖地点染上少女郁金的发梢。光影勾勒出发丝纤毫，金砂海岸被晚霞笼罩。
面容冷丽的美国姑娘没骨头似的倚靠着墙壁，冰堆雪砌的冷白指节按在太阳穴上，垂眸静思更别有一番风情。
托尼·斯塔克想，美人就是美人，无论什么角度都艳压群芳。
他原本正漫不经心地往花瓶里塞今日份的玫瑰，现下却被美人那艳溢香融的一双瑰红眼眸夺去目光。
该怎么形容那双眼睛。薄红色，冷淡又高傲的鸽血红宝石。
若有凝固的火焰能被封存进名贵的宝石，他想就该是这个样子。这双眼睛当得上这个形容。
是以他不自觉离她更近，想着再近一点，手中玫瑰的尖刺已被摘除干净，他想把这支花叼在嘴边，托尼·斯塔克一向雷厉风行，于是他就这么做了。
当伊芙琳回头时，就这样顺理成章地被托尼吓了一跳。
“……嘿？！”
她几乎跳脚，但眉眼间的凛然味道很好地掩饰住了神情的惊讶，女孩儿近乎控诉地看向他。
托尼神采飞扬地叼着那支娇艳欲滴的玫瑰，然后眨了眨眼睛，因为他清楚没有人——或者说，鲜有姑娘能拒绝他眼中那片溺人的焦糖海洋。
“我的曼哈顿美人，”他含糊不清地说，但嗓音中的低沉与性感并不会因此改变，“你不觉得玫瑰的颜色很配你的眼睛吗？”
伊芙琳平复心情，看了他一会儿。
半晌她笑起来，自然地接过那支娇花，又顺手摸了一把男人的侧脸，说：“我知道我的眼睛值得。”
“是的。”拥有漂亮的焦糖眼睛的男人笑起来，“你说对了，蜜糖。对得不能再对了。”
伊芙琳终于想起来这茬，因此挑眉问道，“……哦，所以你这几天放在我瓶子里的玫瑰花是为什么？”
眉宇间神色优雅，如同一朵不败的花。他想，确实很衬那朵玫瑰。
托尼也挑眉，而后满不在乎地耸肩，嘴角却渐渐浮出一个笑容来，“我只是觉得你这样的美人身边该有鲜花相伴。”
“还有呢？”伊芙琳问。她不相信只有这么一个无聊的理由。
但对方是个花花公子，也确实能做出来这种事。别说托尼，就算她自己也非常乐意这么干。
“还有？”这次托尼翘起嘴角，算是幅度很大地笑了一下，“不觉得你的房子太空吗，宝贝儿？相信我，多加点颜色会更好。”
——真相是，就像托尼说的那样，他觉得这花很配她的眼睛，也确实觉得她这样的美人就该以鲜花作为点缀。
但更深一层的意义是，他现在，非常尴尬地，没钱。
他当然可以花伊芙琳的钱。但送人礼物还花人家的钱就显得很奇怪，至少他死也不会这么干。
于是他让贾维斯联网寻找股票链接，以他多年当总裁的毒辣眼光买了几支稳赚不亏、势头很猛的股票，目前正以买下他买花的那家花店为目标奋斗，还差几万美元——这在以前的斯塔克总裁眼里简直、不，根本就不值一提。
伊芙琳没打算追究，鉴于这没有任何意义。
但托尼说的话确实提醒了她——房子太空了。
这套房子是随便买的，离学校很近，反正她只待三年。
人类佣人都在圣杯战争开始前送回老家了，但她身为魔术师不一定非得用人类啊！
灵光一闪的伊芙琳立即撂下托尼，在后者不解的眼神下跑进地下室，再出来时，姑娘手里已多了一管小小的不知名试剂。
“仿造埃尔梅罗家月灵髓液的设计……”她小声念叨着一些托尼听不懂的单词，指甲奋力扣开试管的塞子，将那泛着金属色泽的流体倾倒在地。
托尼简直目瞪口呆：“……大小姐，你有想过谁来扫地吗？你肯定知道羊毛地毯很难收拾，也肯定知道我不会做家务。”
伊芙琳瞪他一眼，没理他，只是自顾自地念起了一些德文咒语。
片刻后浸透地毯的流体蒸发般腾升而起，在半空中汇聚成一个纤瘦的人形。
“当它是水银成精就行。这东西没有生命，但是，”伊芙琳解释，她顿了顿，刻意咬紧字音说，“它会做饭。”
托尼：“……”
托尼：“…………”
托尼：“………………算了。我是说，算了，三明治挺好的，外卖也挺好的。”
水银成精恕他接受不能啊！！
伊芙琳表情奇异地看了他一眼：“既然你这么要求……”她念了截然不同的一段咒语，将水银精压缩回细长的试管里。
“洗洗睡吧。”她拍了拍托尼的肩膀，没有注意到男人深邃柔和的眼神，“冰箱里还有库存，或者你可以让我们之前买下的那家汉堡王给你送外卖，我有点累，想睡觉。”
托尼想起来初次见面时伊芙琳也这么说过。她说她很累。
有车有房父母双亡。他们的经历一样，失去双亲时他那么混账，但其实只是一个混账一生中最年轻最鲜衣怒马的时刻，可是伊芙琳比他更小，那时候她多少岁呢？其实只是十岁开头。
斯塔克夫妇去世时托尼已经是个青年了。他很年轻，也很悲怆。
可是伊芙琳比他更小。
他一遍遍地想，可是伊芙琳比他更小。
他想给她一个拥抱。
他想和她说睡吧，我就在你身边。
还是那句话，托尼·斯塔克一贯雷厉风行。
于是他抬起手臂拥抱她，把清瘦的姑娘圈进怀里，没有理会那张霜雪般的精致面容上的惊讶表情，他从背后抱住她，牙齿轻轻一咬舌尖，像是下定了很大的决心，话到嘴边却成了一句：“晚安，亲爱的，真的不要我陪你睡吗？”
女孩儿显得很无奈，却没有挣脱这个怀抱，“请记住你是个正经弓兵而不是个陪睡的，斯塔克先生。”
“叫我托尼，”他用调笑的话语掩饰自己如雷的心跳，这个姑娘离他那么近，他的胸膛贴着她单薄的背心，他的心跳得那么快，不知道她有没有听到，“我以为深入接触之后我们的感情会更加深厚？”
“是吗？”女孩儿做出夸张的讶异表情，“我以为我们的感情已经足够深厚。”
他笑了一下，目光在她白皙的颈侧流连，想落下一个吻。但他最终只是说：“晚安，做个好梦。梦里最好有我。”
◇
梦里确实有托尼·斯塔克。
英雄末路，伊人已逝，一个时代的完结。她看着他闭上眼睛，神采归于黑暗，她的心也为之一颤。
那个响指带来毁灭与新生。毁灭他自己的性命，以此交换宇宙的新生。
宝石色彩化作游雾，她想，真美啊，然后那双比起无限宝石也毫不逊色的焦糖眼睛就缓缓暗下去了。
梦境之外，躺在床上的少女无知觉地流下眼泪。泪水溢出眼眶，顺着柔白的脸庞蜿蜒而下，为的是一个英雄生命的终结。
而他走得问心无愧，尽管欠缺准备，但却确实视死如归。
她因为一个人的死亡爱上他，因为那场死亡过于盛大与悲怆，壮烈而静谧。以世界作为葬礼，从此世间英雄百二，再无钢铁侠。
心灵摇曳微微一动，只是一个顷刻，她在这一刻爱上他，从此一眼万年，不得更改，也不会再有更改的机会。
少女睁开眼睛，眼泪一下子就掉下来了。
她想，多么愚蠢啊。利己主义者一辈子都不会理解的牺牲，她不认同，但却不自觉流泪，因为那世界荒芜的场景足够震撼心灵。
但她比任何人都清楚自己不能爱上他。
一个英灵而已，一个从者而已……一个虚假的梦境而已。
梦醒了就什么都不会有了。
她感到害怕。
一个阿列克谢。她是一个阿列克谢。一个理性的阿列克谢。
伊芙琳远比父母冷静。她发自内心地认为这辈子自己不会再爱上谁了，因为爱是愚蠢的感情，对她而言是缺陷。激素只会扰乱大脑思考，这会阻碍她谋求更多的利益。
她要做到最好，可是做不到。
已经做不到了，都已经到这种地步了——如果再往下一点会变成什么样呢？
伊芙琳·阿列克谢该死的高傲不允许她爱上别人。她无法想象自己为任何人舍弃利益、丢盔卸甲。
“这是不可能的。”空旷寂静的房间里，她在黑暗中一遍又一遍地说，一遍又一遍地对自己重复，“这是不可能的。”
伊芙，这是不可能的。
你知道你自己想干什么，所以才不能这样做。
任何人都可以为了爱情赴汤蹈火，任何人都可以陷入爱河。
除了伊芙琳·阿列克谢。
伊芙琳·阿列克谢不行。只要她还姓阿列克谢——只要她还是个阿列克谢就不行。
多巴胺、去甲肾上腺素、内啡呔、苯基乙胺、脑下垂体后叶荷尔蒙。
五种激素就能让人念念不忘，多么愚蠢。这世上本不存在至死不渝的爱。
快点让圣杯战争结束吧，她在心里默默地说，快点结束吧，一切都快点结束好了。她要成为最后的赢家，这样一切就都会终结。
但她算错了一件事。
伊芙琳·阿列克谢，本质上来讲是缺爱的。
父母早亡，管家所知甚少，她没有亲朋好友，终日流连花丛，小小年纪已成一颗情种，还要在深夜里打理家族事物。
阿列克谢夫妇很忙，生前也没能对她露出几次微笑。她早已忘记父母怀抱的温度。
魔道即为异常。邪魔异道，她是异常的产物。
于是她想起花瓶中重叠饱满的花卉，想起那家被冠上斯塔克一名的汉堡王，想起冰箱里的三明治，想起那朵被递往她面前的娇艳欲滴的玫瑰。
它很配你的眼睛。
它很配我的眼睛。
她想起托尼·斯塔克。
她想起废墟之中男人不再年轻的覆满血污的脸。
想起那双焦糖眼睛，想起他微微翘起的精致胡须，想起那个夜里他柔软的嘴唇。
只因为是托尼·斯塔克，她想，爱上一个人好像也没那么不好。
为什么不呢？肉.体躯壳不是难事，圣杯剩下的魔力还有很多，足够打造一具肉身给他。
只要他愿意留下来，什么都是好的。
于是她轻声呼唤：“托尼。”
英灵不需要睡眠，因而她的骑士随叫速到。
“嗨，公主？”男人轻浮地笑着，“看起来你的美容觉睡得不怎么好？”
“我梦到你了。”
但伊芙琳只是说。
她直视他，唇角终于提起一抹笑，柔柔和和的，“现在陪我睡一觉好不好？”
托尼愣了一下，神色很快柔和下来。
“遵命，”他说，“都听你的，我的公主。”
-全文完-
作者有话说
第70章 第 70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