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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醉生梦死 ...

  •   接到消息,章邯便领着钟离昧去拜见上将军王离。

      王离虽言语上对赵高很是不满,状似不喜罗网,但是白屠所言让章邯充满了戒心,嘴上却也应和着。

      他们骑马一齐在山上观看了百战穿甲兵掳杀楚军的过程,然后回到了军帐。

      钟离昧请命去追楚军残部,王离便设了铃铛在英布背心,给他下了个绊子。

      结果他做到了,领了一小队人马去追。章邯眼皮一跳,顿感不妙,却没想到王离还给他留了个难题。

      “难得大驾光临,我知道东郡有个好去处。”
      “老弟可愿与我喝上几杯。”

      -

      王离说得好去处便是醉梦楼。

      百战穿甲兵将整座楼都围住了,进去之前还缴了兵器,让章邯不禁警觉。

      几杯酒酿下肚,醉梦楼的花影也来了,步履袅娜地走到王离身边,他也顺势揽住,向章邯介绍道。
      “她可是醉梦楼花丛里的头牌,不过这里除了美人,最销魂的却是一种酒。”

      “哦?”

      “这酒的名字叫做醉生梦死,就在老弟的杯中。”

      闻言章邯垂头看了看桌上的酒樽,眯了眯眼。

      王离与花影对视一眼后,她执起酒杯,对着章邯笑道。
      “花影敬将军一杯。”

      章邯拿起酒樽,凝视着醇厚的酒水片刻,稍顿,仰头便饮下。

      王离也一起饮尽,将酒杯放下,却又有了别的心思。
      “美酒销魂,只是座前无人起舞,未免可惜。”

      花影闻言便接到,“将军说的是,不如就由花影......”

      “哎,醉梦楼美女如云,我记得上次来的时候,见过一个女孩,是不是叫涟衣。”
      王离对着花影说道,花影装作不满地推了推他。

      “来人呐,将涟衣姑娘给请来。”

      ◎◎◎

      午时刚过,醉梦楼里却出奇安静,闫颂睁开眼,视线却一片黑暗,刘季用食指掩住唇告诫她噤声。
      她点了点头,外面传来了声音。

      “涟衣姑娘,上将军请你去献舞。”

      “两位稍待片刻,我这就梳妆。”

      她疑惑地用眼神询问朱家和刘季,刘季便凑到她耳边低语,也亏她耳力好。

      “这里是密室。今早突然来了军队封锁了整个醉梦楼,叫都叫不醒你,便把你给搬过来了。”

      闫颂点头示意听懂了,随后无奈地揉了揉头部的穴道。她最近咒印频发,多次使用内力镇压,导致精神萎靡,没想到竟在安神香中无意识睡了这么久。

      涟衣刚才估计在梳妆,衣裙都整理得崭新,却一脸担心地瞅着躺在床上的女孩。

      朱家通过缝隙与她对视了一眼,最后望向迷蒙中的闫颂。
      闫颂猜出了他的想法,摇了摇头,无声地拒绝了。

      然后,花影也来了,对着他们摇了摇头,似乎也没有办法。

      密室空间狭小,闫颂头疼得厉害,又被两股视线盯着,最终无奈地点了点头。
      不过趁机凑到朱家耳边捞了一笔,“那就算朱堂主欠我个人情好了,先记着。”

      朱家点头答应,她也舒展舒展身子,在涟衣花影走了以后,从密室里爬了出去。

      -

      白屠额头布满汗珠,害怕地伏首听着上将军和影密卫统领的唇枪舌剑,那种剑拔弩张的气氛差点将他撕碎。

      “妹妹要是再不到,这房子得着火了。”
      门外传来声音,花影和涟衣一齐走了进来,花影为王离斟了酒,顺势也抚慰了几句。

      涟衣善楚舞,单是起势便仪态生风,舞姿更是飘逸如游龙。
      王离欣赏着,时不时与章邯对视一下,两相厌弃。

      正待美妙处,他却望见白屠蹲在一旁,一脸怂样地偷看舞蹈,不禁怒从心起,将酒樽重重拍在矮桌上。
      “你还在这里丢人现眼!”

      “这个蠢货,吃了败仗,做了俘虏,还中了敌人的反间计,回来挑拨我和章邯老弟的关系。”
      “来人,把这个废物拖出去斩了。用他的人头给我们当酒壶。”

      听到命令,门外的两个士兵进来将白屠拖了起来。等到快要出门时,白屠突然灵机一动,叫喊出声。

      “上将军,卑职还......还有一个重要情报。”

      涟衣与花影皆一怔。

      王离抬手止退了他们的动作。

      -

      白屠领着他们去了涟衣房间。

      推开门,便见一人正在给一个小女孩喂食。

      “白屠,这是什么情况?”

      “属下......这!......”
      他看了看室内,居然多了一个陌生男人。众人都有些惊讶,醉梦楼里里外外都搜遍了,这男人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此女是何来历?”

      “她叫涟心,是我在路上捡的。”
      闫颂舀起一勺粥,吹了吹,之后才送到她嘴边。

      “你捡的?”

      白屠听着上将军语气古怪,不禁偷偷瞄了眼,没想到上将军脸色更是难看,仿佛下一秒就要喷出火来。
      “上将军,他是在胡说,那女孩......”

      “大胆!”
      “你以为你在跟谁说话。来人,把他拉出去砍了!”

      “上将军饶命啊,饶命!”
      白屠吓得立马跪下,伏在地上不停讨饶。

      “给个教训就成,这么多年,你这脾气还是没有什么长进。”
      闫颂给涟心喂完了一碗粥便站起了身,由涟衣接手用袖帕给她擦嘴。

      她衣袖宽大,便掖着负到身后,接着视线环顾,一眼便看到了章邯。
      “这位是?”

      “在下影密卫章邯。”

      章邯拱手行礼,闫颂也顺势拱手回道。
      “原来是章邯将军,幸会,在下闫颂。”

      “章邯见过义青侯,久仰大名。”

      白屠一听,吓得腿都软了,止不住发抖。
      王离见他这样子,气不打一出来,“来人,把这个废物拖出去。”

      “既然义青侯在此,不如一起用饭。”
      章邯提议道。
      闫颂虽肚里空空但还是保持着面上的矜持,微微点了点头。

      王离听完了赵部的军务汇报,转头却又看见了涟心,顿时生了不满。
      “章将军好提议。只是有些人,下次别再捡些来路不明的东西,碍眼睛。”

      闫颂本已饥肠辘辘,想着快些去吃饭,闻言却脚下一顿,饶有趣味地瞥他,“怎么,吃味了?”

      “你瞎说什么?!”
      王离瞪大眼睛,攥紧了拳头,只觉得面皮滚热,耳尖已经烫的生疼。

      屋里一群人目送着他愤恨而去,踩得地板咚咚作响。

      “让章将军笑话了,请。”
      闫颂直视着章邯,目光澄澈,似乎从未见过,却在他拱手垂眸之时,眨了眨右眼。

      “谢过义青侯。”
      章邯不曾想到他会在此,也不知他意欲何为。只是感叹,确实如韩信所说,他与王家关系匪浅。

      ◎◎◎

      珍馐入肠,杯盏交替。

      酒过半巡,闫颂微醺着被王离扶出了门。

      士兵前来禀告,却见着上将军扶着一个人,便停在了几步之外,被王离用眼神屏退了。

      “有要事?”

      闫颂伏在他肩头,吞吐的酒气熏到他脖颈上,一股麻意便升了起来。
      以前他比她矮了不少,还被她骗着卡在树叉中间,腿短得碰不到地。现在,他已经强壮到能把她整个揽在怀里了。

      白驹过隙,她却仿佛被光阴所禁锢,这么多年还是这副模样。

      “应该有军情,我先送你去房间。”

      闫颂本来闭着眼,闻言睁开了金瞳,半眯着看他。
      “离儿也长大了啊。”

      “不准那么叫我!”

      “行行行,王大将军。”
      她揉了揉眉心,随即探到他耳边低语。

      “罗网能在东郡横行,你说你不知道我可不相信。赵高应该事先与你通了气,你呀你,为了和蒙恬作对,肯定就同意了。”

      她声音飘忽,挠的王离耳朵直痒痒。
      可是,他还未有动作,闫颂就站直了身体,一双熠熠金瞳直直盯着他。

      “罗网是什么东西你应该清楚,若再有下次,就算当着贲兄的面,我也要打断你的腿。”

      她言辞冷酷,目光也如刀刃一样锐利,王离本能地低头移了移视线,仿佛回到了以前被祖父教训的时候。

      -

      “你,那天回来了是不是?”

      “王翦将军待我如至亲,我要是不回,也枉为人了。”

      “这块暖玉。”
      他从腰间卸下一串东西,放在掌心中,闫颂一怔。

      当年王翦突然生了一场重病,她得到消息带着楚留儿连夜赶往频阳,所幸无甚大事。
      那晚王离早就睡过去了,她不忍叫醒他,只留了一块暖玉给他,只是没想到他竟然将玉串成了玉佩。

      “送给你的东西,难不成还要让我收回来。”
      她接过了他手中的玉佩,坠到他的腰带上,捋顺红缨后满意地点了点头。

      “时候不早,我也该走了。”
      “父亲寄信与我,此次陛下东巡,他也会跟随。”

      “那真是有缘,陛下召我回来,也是为了东巡。”
      闫颂缓了缓酒劲,脑子清醒了不少。
      “楚军窝在大泽山,又有农家墨家纵横,此行慎重些。”
      “罗网可不能随意相信。”

      王离看她一脸严肃,点了点头,就要走,却又被拉着披风拽了回去。

      “勿伤平民,宽怀百家。”
      她温和地啰嗦了几句,而后声音又冷了下来。
      “但若是他们对你不利,也不用多想,格杀勿论。”

      ◎◎◎

      “章将军酒喝得如何?”

      章邯见她去而复返,便站起身迎接。

      “章将军不必客气,我来是给他道歉的。”
      “他虽官拜上将军,但到底还是稚儿心性,若是哪里惹了将军不快,可别放在心上。”

      “义青侯严重。”

      “将军不必担忧,若是他背叛陛下,我也不会手软。”
      她凑到章邯眼前,发冠上的两颗流珠晃荡着发出了脆响,章邯拱了拱手。

      闫颂却垂眸粗略浏览了下他在看的竹简,幽幽轻吟。
      “泛彼柏舟,亦泛其流。”
      “《柏舟》?将军好兴致啊。”

      “微我无酒,以敖以游。”
      章邯却没有接话,看着闭上了的门沉下眼瞳。

      “章将军不喜欢醉梦楼的酒?”
      “也是,哪个军人会喜欢‘醉生梦死’呢。”
      她没有丝毫顾忌,顺势就坐在了席上。

      -

      “我在炎帝六贤冢遇到了另一个越王八剑,掩日。他潜伏东郡已久,以我们都不知道的身份。”

      “掩日?我和他不太熟,不过,猜个惊鲵还是挺容易的。”
      门外的士兵为端来了茶水,闫颂小酌一口,散了些酒气。

      “义青侯有何高见?”

      “田言。”

      “大人是说,烈山堂大小姐田言?”

      “是。”

      “何出此言?”

      “一,她姓田。二,她与司徒会过面。三,四季镇那晚就她来得最晚。”
      “章将军得到朱家出发的消息之后应该就去炎帝六贤冢布局了吧,与此同时在四季镇,我围观了全场,只有田言是在天黑之后才到的。”
      闫颂眼梢上扬,嘴角含了抹笑,显得自信斐然。

      章邯接过了她为他倒的茶,看着浮起的茶叶,将一系列碎片串成了一场盛大的局。
      “看来,大泽山一场乱战不可避免。”

      “是,咸阳来了消息,陛下即将动身。”
      “本来今早我就该走的,不小心耽搁了,正好遇到这事,我就想着再观望一下。”

      “义青侯是在担心上将军?”

      “有部分原因。”
      “不过,军人嘛,死伤在所难免,就是怕他死脑筋。”
      “说了这么多,全是废话,不如陪将军聊聊天好了。”

      “那义青侯可否告知,深入农家所为何事?”
      章邯转了身,目视着她眉眼深邃。

      “不为何。”

      “所以那天与我说的躲避罗网追杀都是假的?”

      “何为真?何为假?我无事,将军调查也更进一步,这不就够了。”

      章邯缄默未语。
      许久,看她轻轻吹动杯口热气,才抬脚走到桌边,用手指扣着竹简慢慢卷起。

      突然耳边传来了熟悉的车轴声,似乎还有马的嘶鸣,他负手转到了窗边,醉梦楼下面已经有序地列好了车队。

      “车辇到了。”

      -

      章邯立在窗边,目送着她上了车。

      车辇规模不大,却一眼就能看出,驾车的是上等的马匹。
      影密卫扶着她上了马车,然后转到车辇后端站定。

      车内铺了软毛皮,闫颂将云羲搁到一旁,顺手翻了翻准备的竹简,而后吩咐道。

      “走吧。”

      车夫闻令起驾,马车便平稳地上了路。

      她喝了酒又饮了茶,脑袋难受得紧,服了一颗药缓了会儿,才后知后觉要是回去被医官检查,又少不了一顿数落了。

      车马颠簸了一下,几片花瓣从外面飘进来,闫颂弯腰伸手掸了掸,却不小心碰掉了怀中的绢帛。

      上列的小字“小友子和”让她忍不住嗤笑,这友字,她又怎当的起。
      她至今还没看内容,那绢帛滚到地上,竟慢慢在她的眼前展开。

      『苍龙乘风起兮,文鱼不待阙中。视诸国如袖土兮,欺君谋私纵故国。疏罗网断阴阳兮,乱之楮叶不可别。』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醉生梦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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