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城变》米拉莫拉

77、点头摇头

　　江小别不说话，先看向地上的老伯，老伯点了点头，然后无奈地摇摇头。
　　冷秋说：什么意思？到底是同意还是不同意？
　　江小别说：当然是同意。
　　冷秋说：他还摇头了。
　　江小别说：那是因为他想到了别的事情，心里难过。
　　冷秋说：这只是你的猜测，我还是不信。
　　江小别说：事实如此，老伯确实不会。
　　说完再次看向老者寻求印证。老者的头正准备表示，被冷秋一个箭步拦下。
　　冷秋说：等一下，这回您一个事情一个事情表达。
　　老者说：好。
　　冷秋郑重其事地问：您会把牛接过来吗？
　　这是他和江小别之间的又一次较量，输赢只在老者头活动的方向。他屏住呼吸，紧紧盯着老者的头，眼睛余光始终没放过江小别。
　　老者说：不会。
　　冷秋一个趔趄，说：您怎么不点头摇头了？
　　老头想了想，摇着头说：不会。
　　冷秋说：我都糊涂了。
　　老者指指江小别说：也就是说，我同意这位小哥的观点。
　　冷秋说：可是您刚才是点头，这回又摇头。
　　江小别说：刚才点头表示同意我说“他不会”的观点，这会儿摇头是配合自己说“不会”做出的肢体语言，其实是一回事。
　　冷秋闭起眼睛，顺着江小别这曲折的逻辑慢慢往过捋，期间有时会微微皱起眉头，那是他在理解上遇到了困难，但最后都一一舒展。
　　半柱香后，冷秋愉快地说：哦，原来是这样。
　　江小别叹口气，捂着脸摇摇头。
　　冷秋说：怎么又摇头，难道还不是？
　　江小别说：这个摇头是表示无奈，或者同情。
　　冷秋说：嗯，是啊，牛是挺可怜的。可是老伯为什么不愿意啊？
　　江小别说：老伯没有不愿意，即使是经历了被牛踢这一次误会也还是愿意，老伯心地善良，绝对不会与牛计较，但牛一时半会儿不会理解，或者想不通，老伯的身体无法承受再一次误会。
　　冷秋看一眼老伯，终于明白了他刚才为什么点头又摇头，原来内心藏着如此巨大的矛盾和纠结。于是率众衙役向老伯深鞠一躬，既表示误会老伯的歉意，更表示对老伯为人的敬佩。
　　老伯说：你们还不打算扶我起来吗？
　　江小别说：早就打算了，这不是一直在跟您说话怕您站着说话累吗。
　　冷秋说：我们以为您不愿意起来。
　　老伯说：我特别愿意，早就想起来了，你们光顾着说话也不扶。
　　冷秋说：我们看见刚才店小二您不让扶。
　　老伯说：我是担心他一个人扶不动我，扶到半截把我给扔了。
　　众人恍然大悟，纷纷觉得愧疚，七手八脚把老伯扶起来，每个人都尽心尽力，以至于老伯不但屁股离了地，连脚都离了地。店小二有眼力劲，早就冲进屋子拿一把凳子出来。把凳子塞进老伯正下方，等着他降落。江小别一看，店小二这么机灵，心想老伯一时半会儿不宜走动，他们赶路也累了饿了，正好坐在这里吃点饭休息休息，说不定还能打听到一些有价值的信息。
　　店小二端来上等酒菜，放在桌子上。除此之外，还拿来了简易的笔墨。江小别一行到此并未透漏半点意图，只顾询问老者故事，而店小二却能投其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