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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chapter.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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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虽说是同出身木叶忍村,现又在砂隐“共事”,但毕竟从未见过面,因此惺惺相惜之余,难免多了点尴尬。
不,也许只有今井满尴尬。
喜藏就如同早已与她熟识般,点头示意后该吃吃该喝喝。
片桐拓直临走把冰箱塞的满满当当,生怕他俩会饿着。早上今井满吃完,颇费了点力气才把门关上。
所以喜藏拿出冷藏牛奶,关冰箱门时大力一甩,发出“砰”一声闷响。
回到客厅,外套一脱围巾一摘,沙子铺啦啦就掉了满地,他自己像没事人似的横躺在一楼沙发上看书喝牛奶吃饼干。
这少年有张英气的脸,头发又硬又短。目若寒星,铁灰色的双瞳带着严冬肃杀气息。
不苟言笑,尚且算得上温和。
今井满知道先入为主不对,但她就觉得喜藏不好接近。
也许是做了情报忍者之后都学会了嘴上缝个拉链的缘故,知道多说多错,回到居所也照样沉默寡言。
不知道喜藏以前是什么样的人。
今井满喜欢干净,等喜藏去浴室洗澡,拿着工具清扫地上沙砾。扫完觉得地板污渍很碍眼,便取了抹布与水桶仔仔细细擦了擦地板。
擦完地板又想,反正衣服也脏了,干脆把其他地方顺带一同清理。
喜藏做完任务正累,一不留神在暖气氤氲的浴室里打了个瞌睡。等他披上浴袍走出去,怀疑自己进入了异次元。
看了好几眼,才确定这个地板澄亮、窗户反光、家具被擦拭得焕然一新的地方是自家客厅。
喜藏和片桐拓直,倒不是因为直男癌才对家务活撒手不管,仅是因每日绷着神经又东奔西跑,实在疲于打理。即使偶尔得了空,对着那日积月累的灰层看一眼都嫌累。
志村团藏神来之笔,竟给他们间接创造优质生活条件。
看情形,再沉默良心上就有点过不去。毕竟以后在这方面还得仰仗人家。
今井满挥汗如雨,按住一扇窗擦得正畅快,忽而听到身后有人说:“你……要不要喝杯水休息一下?”
今井满一只手抓着抹布,另一只手也黑白交错,喜藏递过来的茶杯就这样停在空中。
“抱歉……”
陶瓷杯亮面抵在嘴唇上,今井满惊住。
反观喜藏,倒是无波无澜。
她想,可能喜藏根本就没意识到这个动作不合适。
谁说能做情报忍者的都是人精?
今井满终于下定决心,用手握住茶杯。杯面毫无悬念留下一个脏兮兮的手印。
喜藏自然而然地松了手,拿起挂在脖颈的毛巾擦头发。还是若无其事。
有两滴水飞溅到今井满的鼻尖上,她皱了皱鼻子,忍住没打喷嚏。
“谢谢你帮忙打扫。”
今井满喝完水,杯子顺手搁在窗台上,“不客气,做家务也是减压的方式。”见喜藏疑惑,她不好意思地笑笑:“其实我蛮紧张的。”
“害怕还是尴尬?”
“都有。”
今井满心里直嘀咕,这不什么都知道吗。
喜藏一脸了然:“不用担心。除了留意着他们的动向、开口前先三思、传递消息别让人看见,其余时间把自己当作砂隐的人就成。”
说的倒是信心十足。
今井满问:“言之有理。喜藏君都能做到?”
喜藏说:“不能。”
今井满哑然失笑。
“别笑。莫说我才来一年,片桐先生在砂隐潜伏五年都未能完全做好。”
“那你一本正经地传授我?”
喜藏歪头:“是片桐先生这样教我,而他是从他的前辈那里学来。”
哦,今井满拉长一声,经验口耳相传。
喜藏取回茶杯,“还未说你姓名。”
“你也没问啊。”今井满有了心情开玩笑。
“我道歉,实在懒得开口。”
这句话搁在别人身上,今井满可能一拳头砸过去,但自忍者口中说出,却包含无限辛酸。
今井满整整衣服,九十度鞠躬:“我叫折原梅子。喜藏前辈,以后同处一屋檐请多关照。”
*
第二日今井满闹钟一响就自床上弹起,匆匆套上厚衣物冲下阁楼,在餐厅见到喜藏,正叼着一片吐司慢悠悠切着黄油。
“咦喜藏前辈这么早?”今井满瞟了眼钟表:“我只听到自己的闹钟夺命狂吠。”
喜藏幽默一句:“我也听到了,还有你被椅子绊倒的声音。”
“还有呵,不用叫我前辈,我大你仅两岁。”
今井满四下搜寻,喜藏直直递上一盒牛奶,加热后又已晾好,温度宜养肠胃。
“喜藏君和拓直叔叔一样,都很会照顾人。”说完咕咚咕咚喝牛奶,结束前还呛了两下。
“急匆匆去哪里?”
“和人约好见面。”不自觉隐去当事人姓名。
喜藏似有察觉,对她轻轻颔首:“万事小心,切勿丧失警觉。”
今井满哈哈笑:“十岁的喜藏君叮嘱起人,竟一副老气横秋的姿态。”
喜藏略有恼怒:“狗咬吕洞宾。”
她连忙道歉讨好:“我说喜藏君成熟啦,离开木叶前家母这样吩咐,前来砂隐野乃宇也如此叮咛。我看起来似乎总是很不让人放心。”
“大家关心你。”
“我知道,所以心怀感恩。”她摆摆手,提上忍靴离去:“午饭之前可以回来。”
只听见喜藏叹了口气。
烈日当头,风也不见停歇片刻,砂隐的气候之恶劣其他四国都闻之咋舌,是以少有冒着狂风热浪来骚扰风国边境。
今井满拼命眨眼,指望把吹进眼的沙子挤出来,结果只等来更多的沙粒。
她真怕自己会瞎掉。
“笨蛋!这种天气要进到屋子里,用清水洗眼睛才有效。”男童的声音是这遍天黄沙中唯一的分明色彩。
今井满被人扯进房子,推到卫生间洗手池前,她摸索着旋开龙头捧住哗哗水流,掬一把泼向面孔,登时浑身舒爽。
待视力恢复抬头一看,八目镰田正两手叉腰,气呼呼瞪着自己。
时针已指向八。
气势上先被比下去一截,今井满缩缩脖子:“我看不清路,绕了走错好几次才回到正途。”
“我还以为你迷路迷到异空间。”嘴巴不饶人的小鬼。“没见过求人帮忙还自己迟到。”
昨天你也让我站到腿软!
今井满忍了又忍,最终笑容满面:“抱歉抱歉,绝无下回。”
好话说尽才肯开门带路,今井满盯着他高傲的后脑勺,顿时颇感无语。
她比他高一点,因此轻易看清镰田头顶两个旋,一左一右反向延伸。小时候听邻居老人说起,两个发旋的孩子都聪明。虽然全无依据,与镰田重合却仿佛有宿命之感。
“不许俯视我。”
今井满后退两步争取平视。
八木镰田虽然非常刺头,但其实摸清脾气很好接近。也许自小父母双亡的人都这样,挂满倒刺的外表下有一颗脆弱容易受伤的心。
一座面目沧桑的学校呈现于眼前,今井满张大嘴,被风灌满一口沙子,镰田相当鄙视地看着她:“毫无长进。”
今井满说:“怎么这样破落?”
“风之国常造风暴侵袭,砂隐尤甚,”他说:“这学校其实很新,只不过半月前被摧残严重,看上去有如某历史遗迹。”
她不禁赞叹镰田措辞精准。砂隐村庄建筑向来厚实牢固,学校应是仓促盖成,禁不住长年累月消磨,这才衰老得如此之快。
“别灰心,令你绝望的还在后头呢,再过两日忍校将重新开课。”
今井满早忽略他夹枪带棒:“这有何不好?”
“观测站预报,将有龙卷风光临本村,余波也许会持续三天左右。”
她目瞪口呆:“这样还上课?”
八木镰田回答轻巧:“能应付。我们是沙漠的孩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