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剑／清安］樱落彼岸》兔九

16、失控

　　刚劈下一刀的安定似乎没有过多的犹豫，冷冷地斜了一旁的审神者一眼，紧接着又接二连三地向清光攻来。左右躲闪了几下，清光没有办法，只能从腰间拔出刀与安定打作一团。

　　担心安定昨晚才刚刚受过伤还未痊愈，清光不由得处处小心留手，生怕一不小心又让安定的伤加重几分，“安定你怎么了！是我啊！是清光啊！” 可安定却丝毫不理会清光的呼唤，招招狠戾决绝，似乎是要非致清光于死地不可。由于两方在对战态度上有着极大的差异，安定虽因为身上的伤导致实力完全不如平时那般，却始终占着上风，打得清光倒退连连，只有格挡和躲避的份。

　　终于，注意到手入室里声音不寻常的一期一振和长谷部合力踹开门闯了进来，战得正酣的二人直接映入眼帘。刚刚一直站在墙角眯着眼睛观战的审神者向二人使了个颜色，二人心领神会，双双执刀在手伺机而动。瞄到一期和长谷部的出现，清光不由得稍稍放松了些，动作也慢了下来。

　　“不好！” 眼见安定一刀向着自己手臂上斩下，清光一惊，心知这条手臂难保。但刀身在落到肌肤上的前一瞬间却硬生生地改变了方向，紧贴着手臂掠了下去，安定的动作也因此有了短暂的停顿。见状，另外二人分别从清光两边欺身而上，加入战斗与安定打在了一起，而清光连忙退出战场，气喘吁吁地盯着混战成一团的三个人。

　　就算安定失去了理智，身上带着的伤还是无法避免地对他造成了妨碍，又是以一敌二，安定很快便招架不住，一个不留神被一期一振打掉了手中的刀。一旁的长谷部趁此机会将安定的双手死死地反剪在了背后，摁着直接跪坐到了地上。把掉落在地上的打刀一脚踢飞，一期也上前从另一边制住了安定的动作，让他无法再做出任何有威胁性的行为。

　　“安定！”顾不得手臂上还在渗血的伤口，清光三步并作两步地跑到安定面前，却在看到安定眼睛的一瞬间愣住了，安定的双眼漆黑得就像看不到底部的深渊一般，没有一点眼白，就和自己之前做的那个梦中的“安定”的样子如出一辙。

　　“这…这是？”想到梦中的那些场景，清光条件反射般地后退了两步，刚刚好不容易才平复了一些的心脏又开始怦怦地跳个不停。

　　“原来是这样啊…” 就在清光不知所措，一时间僵在了原地之时，审神者的声音却从后面响起，“我原来还奇怪为什么安定的举动如此异常，看到他眼睛的样子，这一切也就能都解释通了。我想安定应该不是自愿去做那些事情的，相反，他应该是在别人的控制下违背了自己的意愿。”

　　“被控制您是指...？” 听到安定是因为身不由己才做了错事，清光心中又燃起了希望，回头看向说话的审神者。“严格来讲不算被控制，而应该是灵魂被压制了。” 审神者慢悠悠地道出了自己的推测，“琴丸的主公之前和我们讲过，黑瞳是一个灵魂侵入的特征，而且很明显这是一个类似于时间溯行军那样的灵魂。因为他不会思考太多东西，而只是拼了命地去达成自己的目的，我猜安定的灵魂应该还存在于他的身体里，只是被束缚住了而已。”

　　“是么…” 清光皱起眉头，盯着安定的脸看了好一会儿，之前对自己那么温柔的一个人，现在望着自己的神情充满了嗜血和杀戮，就好像是饥饿了多日的狼狗终于看到了带血的生肉却无法得到一般疯狂。

　　“主公…您刚刚说安定的灵魂只是被压制住了，应该是有办法只把那个占据他身体的灵魂消灭而不伤害到安定自己吧…？…您一定能救他的对吧？求求您了！” 清光望向审神者的目光中满是哀求，看得银发男婶无奈地叹了口气。

　　“清光，我知道你很在意安定，但你不需要这么低声下气地求我。虽然说你和安定那样的羁绊...我永远也不可能体会的到，但是你相信我，我想救安定的念头和决心不会比你弱。” 审神者走到手入室门口，回头看着屋子里的四个人，“既然知道了事情的缘由，解决的办法就不是很困难了，但是我得先去补充一下灵力，你们先看好他，等我回来就准备开始净化他体内的那个脏东西。”

　　审神者离开后，清光从柜子中又拿出了纱布和药品，蹲在安定面前细致地处理着安定脸上的一小道伤口，那应该是刚刚的混战造成的，伤口不深但仍然有些许殷红从中缓缓渗出。

　　“…….” 看着清光的动作，控制着安定的一期一振和长谷部脸上有些紧张，不由得加重手上的力气不让安定挣扎。“唔！”看着清光慢慢将纱布敷在安定的脸上，谁也没预料到，安定突然猛地歪下头一口咬在了清光的手腕处。

　　“加州！” 站着的两人大惊失色，刚想出手帮忙却被加州清光喝止了，“没事！你们不用动，他…没有用力…” 的确，刚刚安定的动作看似十分迅猛，如同片刻就能将自己的血肉直接撕扯来一般，可清光感觉到安定在咬到自己的手腕一瞬间硬是收了力，甚至都没有留下什么咬痕。

　　“安定…” 清光心中五味杂陈，眼眶一股酸涩涌上，伸手捧起安定的脸庞，尝试从那一双深渊般漆黑的眼瞳里找出那一丝熟悉而纯粹的蓝色，“就算你被控制了…也不舍得伤我么…”

　　“加州君…这是好事啊！” 一直目睹着一切的一期一振看着清光强忍泪水的神情，心下一阵不忍，开口劝慰出声，“这应该就代表大和守君的灵魂虽然被压制了，但还是能对这个身体的行为有十分重要的影响，那么到时候不就更容易让大和守君夺回这个身体的控制权了么？”

　　“啊…对啊，你说的没错，我怎么没想到呢...” 清光一直紧绷的内心陡然松弛了下来，一边笑着回应一期一振，一边手忙脚乱地擦去沾在自己睫毛上的液体，脑海中却一瞬间回想起了昨晚安定对自己说过的话。

　　“——所以如果有一天，有人伤害了你，如果有人想置你于死地，即使那人披着我的皮囊，我也希望…你能好好保护自己，一定不要手下留情。”

　　“笨蛋...” 清光轻轻把安定拥入怀中，一期一振和长谷部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放松了钳制，让清光把安定抱得更紧，“我怎么舍得下得去手啊…而且就算现在占据主导的灵魂不是你，你也尽力没有让这个身体伤到我...只要能有救你的一点希望，我也不会放弃的啊…” 清光喃喃着，在安定的耳尖上留下了一个轻轻的吻。

　　破天荒地，安定就这么乖乖任由清光抱着，没有半分挣扎。半晌，清光感到怀里的人动了动，似乎十分艰难地从喉咙深处挤出一个沙哑的声音，“清…光…” 清光一愣，松开手端详着安定的脸，“安定…你刚刚说什么？”

　　“清…光…” 这一次，三个人都听见了安定嘴里发出的那个略有些模糊不清的名字。清光甚至看到了安定眼中的黑色以十分缓慢的速度褪着，渐渐地露出了掩盖在黑色下面的那一抹湖蓝，心中一阵狂喜，“安定你认出我了对不对？我知道你的性子一直都很坚强，所以你这次一定要努力把身体夺回来…听到没有...你现在的眼睛...一点也不可爱...”

　　眼前神情仍有些呆滞的安定动了动嘴唇，似有轻微的低语声，但就算是离他距离如此近的清光也没有听清安定说了些什么。将耳朵凑到安定嘴边，尝试辨别着安定吐出的几个音节，费了好大力气，清光才听出安定是在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几个字，“…保护…清光…”

　　吱呀一声，手入室的门被审神者推开，看到眼前的情形，银发男人挑了挑眉，“啊…平静下来了啊…那就好办了，一期长谷部，你们两个把他带到那张床上去，我们可以开始净化了。”

　　刚想搀安定站起身，清光却感到身侧的温度一瞬间降至冰点，一阵令人腿软的杀气从那具身体里面爆发出来。铺天盖地的压力让清光一口气憋在了喉咙中，两边的长谷部和一期也惊骇于这滚滚而来的杀气，一时间大脑中一片空白，无法再思考其他，手上的力气也不由的放松了许多。

　　“糟糕！” 三人中清光对安定在战场上不时爆发的杀气比较熟悉，因而受影响最小，马上反应过来想帮忙控制住安定，可惜已经太迟了。“呃…”胸口一阵大力传来，清光只觉得自己向后倒飞了出去，又重重地摔在在手入室的地面上，骨碌碌地滚了好几圈，直到撞到桌角才停下。

　　“咳咳”顾不得肩臂一阵阵的钝痛，清光抬头望向安定，却看到了因杀气而分心的长谷部和一期一振也像断了线的风筝一样被安定甩了出去，在地上翻滚的圈数甚至比自己还多。下一秒，安定就像一道闪电一样顺手抄起地上的打刀，向着愣在门口的审神者冲去。“安定！等…” 清光的喊声并没能阻止安定的动作，随着一道银光闪过，那把清光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黑鞘打刀便直直贯穿了银发审神者的胸口。

　　“主公！！！” 一期一振，长谷部和清光三人同时嘶吼出声。“噗嗤” 安定将刀刃抽离审神者的身体，面无表情地盯着脸上还带着惊愕的表情的审神者。

　　白衣上沾满了自胸口汩汩而出的鲜血，颤颤巍巍地倒退了几步之后，审神者伸手想去扶一旁的门框，却失了支撑身体的力气，那个身影便在几人的眼前轰然倒地，及腰的银发被浸得殷红。

　　“主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