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快穿]》蓝紫菌

6、06

　　造成柯尔金精神如此混乱的源头是什么？一定有原因存在，可能还不止一个，只要找出来就能发现问题的关键。
　　只要找出来，就能轻而易举地摧毁这个可怜的男人。

　　一边咬着勺子一边思考着加快任务进度的方法，直到目标接近骆子辰才抬起头，“早上好，先生。”

　　“早上好，我的男孩。”柯尔金走上前亲吻了一下少年的额头，“在想什么呢？”

　　“嗯……在想你的作画方式。”随便编个话题好了。

　　“哎呀，还说什么仰慕我，你该不会是来偷师的吧？”男人笑了起来。

　　“没办法，当模特一动不动很无聊嘛。”骆子辰也开玩笑地耸耸肩。

　　要是让一个不知情的人来猜测，绝对想不到他们彼此仅仅才认识了不到一天而已。
　　两人之间的关系真是有着质的飞跃，当然，是拜那通感的能力所赐。

　　“不如你今天也给我看看你的画吧，正经画在布上的那种，窗户上的涂鸦不算。”柯尔金提议。

　　“我的基础不够好……”感受到男人对自己不自信的失望，骆子辰急忙改口，“不过如果先生你想看的话，我就献丑了。”

　　“太好啦！时间不是问题，你想画多久都可以，模特的事先往后推迟一下就行——我还没找好状态。”

　　于是在这么决定了后，骆子辰就坐在自己的房间里对着全套的画具发起了呆。
　　只能抓紧时间快点画完……这时候的画家是不是一幅画要花好几周甚至好几个月？他速度太快的话会是不尊重的表现吗？

　　昨天快速的糊刷还没怎么觉察，现在在白天的光线下看这时代的颜料真是简陋。
　　不去考虑那么多，少年认命地拿起软碳开始构图。

　　“果然是和你一样阴沉的画。”
　　这句不礼貌的开场白，来自门口的不速之客：一位金发碧眼的小天使，大概叫卡森的那个。

　　当然，卡森不是在说骆子辰手上连起型都没结束的那幅，而是窗户上黑红交织昨晚的涂鸦。
　　令人不适的妒意又以幻象的形式出现。这次具象化得更加明显，呈现绿色与紫色的火焰。

　　“有什么事吗？”不想和龙套计较，骆子辰眼都没抬。

　　“我说你也赶紧离柯尔金先生远点吧！”卡森的话已经说得不能更直接了，“明明什么都不知道还瞎凑合……有你这种古怪的家伙在，只会加重他的癔症而已。”

　　哪怕是靠着脸，好歹也是跟着柯尔金最受宠的孩子，他们应该也关系比较近。
　　想了想，骆子辰决定试试套话，“那你又知道什么？”

　　“柯尔金的事，我什么都知道。”金发少年的口气轻蔑中带着得意，“他的想法只有我能理解，比起来，对他过去一无所知的你懂什么啊！”

　　觉得什么都知道才是真正的无知好吗，自大的小鬼。
　　果然就只是个被宠坏了的小王子，对他还抱有什么期待不成，没劲。

　　对着扭头再次打算无视他的同龄人，卡森又不满了起来，“所以说你赶紧离开先生的身边吧！只会让他越来越消沉，你知道你们之间的相处对他的精神来说有多么糟糕吗？”

　　“是呀，我没法给他产生什么积极的影响。”

　　“……！”大概是没想到被抢白者会这么坦白地承认，卡森没反应过来地愣了愣。

　　“有什么不对？”骆子辰的表情理所当然，“正是他身上为他带来不幸与痛苦的特质，铸就了他现在的成就。这苦难，一定也是他所希望的。”

　　“什……”

　　“你不也是被这样的他独特的魅力所吸引着吗？”
　　少年漆黑的眼睛一眨不眨，看着这个卡森心中自欺欺人的薄雾，“如果柯尔金先生只不过是一个幸福的、满足于平常之美的普通艺术家，抬笔只会画些漂亮可爱的花花草草，难道你还会为他着迷？”

　　“我、我没……我……”
　　忍不住退后一步，卡森的声音支支吾吾起来。

　　“别再说什么所谓的爱了，明明连爱是什么都不知道，装模作样的家伙。”
　　满意地看到对方的情绪越来越动摇，骆子辰说出了最后一句，“真想为了柯尔金先生好的话，就停止你这种自我陶醉吧。”

　　照着正常的情景来说两人就这样分离，此次对话便能结束，但事情可没那么容易。
　　因为卡森作为一个被所有人宠着长大的男孩，明显不够理智。

　　“给我闭嘴！你这混蛋！”
　　终于那片雾气被迅猛地点燃，恼羞成怒的小王子扬起手臂。

　　于是不得已而出声制止，第三方终于在此刻现身——“住手，卡森！”

　　迟迟露面的，当然是话题中被围绕的主角，柯尔金。
　　故作吃惊地转过身，其实早就知道男人在那里听墙角的骆子辰暗暗松了一口气：真要动手的话他可打不过卡森。

　　“你都听到了，先生？”沉默了一小会儿，骆子辰开口。

　　“是的。”柯尔金点点头，“卡森，可以请你离开一小会儿吗？去冷静一下。”

　　满脸通红的金发小天使一言不发，强忍住眼眶里的泪水，转身收拾起最后一点无用的尊严走了。
　　就是那点无用的尊严，让他没有坚持掌握最后的权利，让他把柯尔金交给了骆子辰。

　　“你了解得很多，我的男孩。”
　　悲哀地叹出一口气，男人将手触碰上少年温度过低的脸颊，轻轻抚摸了一下，“我原以为，不会有人能够明白……连我自己都不明白……”

　　敏感脆弱也好，神经质也好，要是改掉这些毛病的话柯尔金就没法将细腻的情感真实表达在画面上。
　　变得粗糙迟钝的确可以令心情放松，但那样他就会沦为平庸之辈。落差之下对追求美的巨大不甘会比精神衰弱还要令他痛苦。

　　说到底性情也不可能那么容易就改变，已经定型了的东西是没法随意扭转的。
　　心结要是能被简单解开就不会被称为心结，事实就是如此——即便诱导的任务专员没有出现，柯尔金浑浑噩噩迎接悲剧的结局也只是时间问题。

　　抓住男人的手，骆子辰走近几步抱住了那幅瘦削的身体，“我很喜欢你呀，先生。”
　　这是真心实意的话，尽管他没有用“爱”这个字眼。

　　“没关系，你保持这样不要变就好。”
　　真真正正地比任何人都能清楚对方的情绪，少年用通感看到了柯尔金心底残存的温暖灰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