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神之百年》渊郁

14、一瞬

　　四枫院家的大小姐并没有从家人漫长的唠叨中学会远离没落贵族的志波家的女孩，除了避人耳目的技巧淬炼的越发精纯，本质上仍然我行我素。
　　这一次短暂的会面是赶不上花鹤大炮的试射了，志波岩鹫被姐姐放在摇摇欲坠的摇篮里，酒鬼两人正坐在鲤伏山山边的巨石上喝酒。
　　浦原喜助到了时间就来找人，尽职尽责，志波空鹤一手抱着弟弟跳下来，浦原喜助则负责喝醉闹事还想挠他的贵族大小姐。他吃不准夜一是不是真的喝醉了，总觉得是剥下了一层骄傲露出喜怒不定变化无端的内里，暗暗擦了把汗。
　　“下一次很久才能见面了吧。”
　　浦原喜助无法回答，在志波空鹤的面前委婉的沉默，然而志波空鹤笑起来，豪爽的说：“没关系，整天腻在一起唧唧歪歪的关系可不适合夜一，下次再见面一定让她好好见识我的手段。”
　　“夜一大人会很期待的。”

　　四枫院家的天赐兵装番各有奇妙，志波家的火炮也不乏威力，在志波空鹤所见的过去先人们的成就，足可以抵达灵王宫。她还没能走到这一步，然而她还有大把大把时间，总能再往前走一走的。
　　巨大的花炮发射装备拔地而起，在江上红叶到来的第五年，他第一次被拉扯着走到地下的发射室，金彦银彦捧着一应器具等着。
　　志波空鹤作为探索花炮威力和用法的主导人，俨然主持着整个过程，复杂艰涩的咏唱词和平衡灵压的技巧时机，为此江上红叶花了一个夏天的时间才获得被发射的资格。
　　志波岩鹫目瞪口呆的看着刚才还抱着他的江上红叶笑眯眯的消失在花炮的炮管之中。
　　接下来志波家的魔音嚎哭也冲破天际。

　　“三段咏唱？”筷子晃了晃，江上红叶的尾音微妙的提高了：“空中改变方向就算了，三段的话不好把握哦。”
　　空鹤烦躁的吐了口气：“还在试验嘛。”
　　这种一点就炸的状态，江上红叶视若无睹的咀嚼着米饭，又觉得好像哪里不对。只有海燕临时有事出门了，明明快到晚饭时间了，海燕却说了声抱歉就出去了。这种状况不是一次两次了，到底发生了什么……等他回来要抗议一下。
　　“对了，前几天美亚子小姐过来传话说，最近流魂街好像又有不明失踪的情况。”江上红叶生硬的顿了顿，道：“不要独身外出——这么说的。”
　　“嗯……又来？”
　　不知道是第几次了，搞得好像流魂街多不安定一样，江上红叶也深有同感。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就觉得，那位客人未免拜访的太频繁了。
　　——好像吃饱了。
　　江上红叶放下筷子，仍然沉思状态的空鹤愤愤不平的戳着米饭，大概什么也没有听进去吧，他这么想了想。倒不如趁着这个时候去找海燕，反正总是在那些地方吧。
　　“你去哪里？”
　　“散步。”江上红叶随口说道：“很快就回来的。”

　　流魂街的夜晚很安静，因为是夏天，夜晚要来的更晚一些。虽然偶尔能看到人影，大部分时候就只有他一个人游荡般的慢慢走过去。
　　江上红叶轻轻叹了口气。
　　……忘了佩刀。
　　虽说如此，警惕性也懒洋洋的不肯振奋似的，明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但是就这么忘了也没有负罪感。
　　他转过拐角，进入了一条热闹的街道。
　　被允许了晚上经营，时间不超过夜里零点。只有这条街格外热闹，如果想要和朋友一起逛一逛这里再合适不过了。
　　意外的看到了海燕。就在离他几十米的距离，那个发型从背后看也一样很显眼。
　　准确说是他的背影。

　　江上红叶僵硬的站在拐角，周围人从身边走过，热闹声音一下子遥远而飘渺。
　　海燕背对他站着，抬手拂过谁的头发，低下头仿佛正在说话。那个被他的身影笼罩的人踮起了脚尖。一张熟悉而陌生脸刻进了他的眼睛里。
　　那是kiss么？他迷惑望着这一幕。
　　未曾经历过一段完整的恋慕，对人与人之间的私密的爱情一无所知，至今为止仍然拥有青涩纯情的特权的少年所感受的困惑不解远远大过了别的什么。
　　只是海燕此时的样子太奇怪了。

　　这算什么啊——不是和骗我没什么两样吗！
　　席卷而来的怒火熏红了眼睛。
　　毫无逻辑的想法浮上来，比起困惑更为激烈的情绪让他后知后觉的惊呆了几秒，视线垂下，落在抬起的手上。
　　用手指轻轻碰了碰嘴唇，柔软，非常柔软，在目睹这一幕之前他是不会有探究的想法，现在却深深觉得哪里改变了，心脏扭紧，好像连呼吸都变得不同。

　　他下意识的退了一步，从拐角退到了另一边。
　　脑海里爆炸似的一幕幕重新播放，绝对是强迫性的，连想要无视都做不到。
　　明亮的，热闹的，海燕……还有他那么温柔的低下头。
　　为什么会觉得不舒服——为什么不是他呢？

　　玄关传来细微的声响，惊醒了还在打瞌睡的人。
　　脚步声从背后传来，海燕微不可见的叹了口气，转头时换上了习惯的笑容，视线的另一边却是妹妹狐疑的探究的眼神。
　　“欢迎回来。”空鹤居高临下抱着双手。
　　她决定暂且不去追究显而易见的异样，直到海燕准备告诉她，不过，她本以为兄长已经对瀞灵廷、贵族、护廷十三番和过去的一切避而远之，接受了现在的生活，没有什么怨言了。
　　“对了，刚才他回来了，吵架了？”
　　海燕摇了摇头，过了一会儿，道：“他没事吧？”
　　“去睡觉了。”
　　“那就好。”他松了口气。
　　自欺欺人的感觉并不好受，索性空鹤并不打算过多的干预这件事，她不是那种温柔化解他人心结的类型，因此也对这一类的问题明智的保持适可而止。如果能够和平的过度到无事状态就好了，怀着忧虑，空鹤忍不住想。

作者有话说

　　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