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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无价之书 ...

  •   安平兀自想着,不觉笑出声,将柜台前等着结账的少年惊了一跳,霎时面红耳赤,一下收紧手中的书。
      梁栖倒不慌,对于老板时不时傻笑这件事,他和方治已经免疫。只见他淡定的从少年手中拿过书,翻到后面看价格。
      奇怪的是,这本书后面没有价格。梁栖不禁抬头看了看少年。
      这少年头戴玉冠,面色偏白,脖子上带个翠绿翠绿的玉牌,着一身青衫,清俊异常。只是身形过于单薄,显得有些文弱。
      在梁栖的目光中,少年稍显局促。
      梁栖意识到了这一点,迅速收回目光,沉声道:“二十两银子。”
      “……那么贵?”少年仿若受惊,须知在大秦,寻常六口之家一年口粮也不过五十两银子。区区一本画本要价二十两银子,可谓狮子大开口。
      对此,梁栖自有解释,他道:“这书是画本,难以批量生产,都是一笔一笔描的,本就贵些,何况内容难得。”顿了顿,又说:“这是这个月最后一本,公子要买还得赶紧。”
      少年听得‘内容难得’四字,又一次涨红了脸,犹豫一番,终于开口:“我带的钱恐怕不够,能否容我明日再来买?”他担心这书被人抢先买走。
      梁栖最会把握客人心思,道:“这……,万一其他客人看上了,小店没有不卖的理,您说是吧。”
      少年为难,又是犹豫许久,终是咬牙解下脖间玉佩推给梁栖,道:“我今天出门没带够钱,这是我一直戴在身边的玉佩,我把它放在你这儿做抵押,可否先让我将书带走?”接着又说:“你放心,明日我必定来赎。”
      梁栖作皱眉状:“这……”
      少年见他半晌不答话,加之面带犹豫,就有些急了。
      “你是否不信我?只待明日……”
      梁栖笑了一下,一闪而逝的那种。他打断少年:“公子说笑了,我怎会不信你,只是――这事我做不得主,还得我们掌柜的同意才行。”
      这少年同梁栖纠缠许久,安平一早竖直了耳朵听梁栖忽悠,这会儿被点名,十分大方的同意了少年的请求,临了临了还嘱咐人家下次再来,她给打八折云云,羞得少年仓皇而逃。
      反正那画本也不是什么今月最后一本,毕竟每一本在梁栖口中都是今月‘最后一本’。
      人刚走,方治便十分利索的蹭过来,小声问:“又卖出去一本?”
      梁栖心情甚好,竟学安平时有的娇嗔模样,嘟嘴蹙眉,道:“明知故问。”
      乐得方治一番前仰后合。
      安平也不恼,摸着少年留下的玉佩,只觉入手温软,上面刻了个字,潦草非常,不知是个什么字。她觉得此人面生,便问道:“那人是国子监的学生?”
      梁栖道:“自然不是,倘若是国子监学生,我定要再加价才对。”
      方治握着扫帚,一脸崇拜:“……奸商啊!”
      梁栖闻言,不置可否,弯腰从柜台下层小木箱里取出一本书递给方治,“去,把书摆在原来的位置。”
      那使唤人的模样,颇有几分少年人的幼稚狂妄。
      方治脾气好,不跟他计较,拿起书笑呵呵就去了。
      从安平的角度看去,那书如同少年来时那般,封皮、内容、摆放位置别无二致。
      可以想象,当它的下一个主人到来,梁栖又会忽悠道:“这是这个月最后一本了。”
      所谓奸商,这就是。
      论起做生意,安平自愧不如梁栖,她甚至怀疑过丫也是穿越来的,不然难以解释这份做奸商的天赋。毕竟梁栖今年才十五岁,而如果按周岁算法,丫才十四岁。
      隔天没等来那文弱的少年,倒是等来了一堆彪形大汉,领头的进门就问:“你家掌柜的呢?”气势足得很,镇住了一屋子看书的人,就是不知道他在问谁。
      安平人坐在柜台前,手上拿着一小把瓜子,边磕瓜子边看书。猛然见这群不速之客闯入自家书店,瓜子掉了一地,有些懵逼。
      她怀疑这群人瞎,毕竟他们之间相距不到三米,但凡稍稍扭头或用余光一瞟,就该知道她是掌柜。
      领头的大汉见没人回答,顿觉失了脸面,嚷嚷道:“叫你们掌柜的出来。”
      方治左手握扫帚,右手食指指向大汉身侧,道:“……我们掌柜的……在那儿。”
      来到大秦短短数月,安平自认未曾触犯法律,更没得罪过什么人,今天这是哪一出?她内心满是疑惑,对来人却是微笑以对:“几位……是有什么事吗?”
      “什么事?”大汉一声冷哼,接着道:“我问你,昨天你是不是收了我家公子的护身玉佩?”
      “恕我冒昧,你家公子是?”安平大约猜出是谁。
      “我且问你,你昨天是不是收了一块刻了‘何’字的玉佩。”这大汉再次重复问话。
      安平心想——原来是刻的‘何’字,口中答道:“我确实收了,不过那是一位公子抵押在此的,说起来我本不愿意收,但那位公子再三保证,今日必定来赎,几位可是来……”
      不待安平说完,大汉打断她,道:“那可是我家公子的护身玉佩,一天离不得身的,你也胆敢收。”
      大汉似是三分气愤,兼带有七分不屑,鼻孔使劲朝上,恨不能与天齐。
      “我并不知此事,昨天那位公子也未曾说过,既然是你家公子的护身玉佩,各位便赎回去吧。”安平表示自己有点冤。
      妈的智障,人人都该知道那是你家公子的护身玉佩?!
      “赎?!哈哈哈哈。”大汉像是听了笑话,癫狂的笑起来。
      安平忍了又忍,没忍住,悄声自语道:“按某产业规律,这样笑的都是炮灰。”
      谁知那人耳朵极灵敏。
      “你说什么?”
      原来也没听清。
      安平笑,“没什么,交了买书钱,几位便可以将这玉佩赎回。”
      那大汉露出一个邪魅狷狂的笑容,“我说过要赎?”
      安平想妈的智障,这霸道总书记爱上我的小言语气是怎么回事!她无辜问道:“……不然呢?”
      霎时一群大汉一涌而上,在柜台前围成半圆,堵死了安平的出路。领头的大汉又在邪魅狷狂的笑:“你若主动交出玉佩,自然一切好说,你若不交,嗯哼!”
      安平心里骂这人煞笔,面上却是一派惊慌:“几位可是要强抢?!”
      “废什么话,你交还是不交?”其中一人嚷嚷道,顺手推了安平一把,安平没防备,后背一下撞上柜台尖角,弄出好大动静,疼得她脸色煞白,不由抽气:“滋!”
      梁栖方治只听到声响,却看不清发生了什么,两人本来就隔柜台不远,此时立马走近半包围圈,试图扒开那群彪形大汉。
      方治个头较小,费劲挤到柜台前,以单薄之躯挡在安平身前,道:“你们想干嘛?”声音有些颤抖,显然还是害怕的。
      梁栖嘴巴毒,人在外围,犹自冷笑,道:“想干嘛?光天化日,大行抢劫之道呗,一群匪寇!”
      大汉们一听这话,火了,转过身来推搡梁栖,“小子,说话注意点,谁是匪寇?你可知我家主子是谁?”
      梁栖被推倒在地,嘴上却不饶人,讥讽道:“我是不知,你不妨说来听听,毕竟打狗也要看主人,我到要看看是什么样的主子养出这样猖狂的狗。”
      先前说话的人被哽得不行,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一群大汉脸红脖子粗之际想起牙不尖嘴不利,拳头却是硬的,于是抡了拳头去打梁栖。
      安平急得不行,想出柜台又被人堵着,方治也急,奈何刚才挤进来不易,此刻想出去更难。这群大汉围殴梁栖也不忘堵住安平和方治,可见训练有素。
      围观群众这时候才反应过来。
      那群大汉个个体积壮观,梁栖一介卖书童,文弱算不上,却也难敌众人围殴,这样打下去恐怕要出人命!
      “住手。”人群中有人叫道。
      那群大汉头也没抬。
      于是又一人高声叫道:“我家公子说住手,你们听不到吗?莫非何国舅府已经嚣张至此――目无王法?”
      何国舅府!安平心里惊了一惊。
      那群大汉听到有人报了自家府邸,这才停手,拿正眼瞧对方。这一看倒受了惊吓――“明、明镜公子!”
      此言一出,围观的人齐刷刷将目光移至李明镜四周。
      这可是位燕京城的话题人物。
      至于为什么是话题人物嘛——他母亲是萧如月。
      李明镜着一身暗红袍子,腰间挂着把长剑,手里捧本书,正抬眼看柜台旁的混乱场面,这人不过十一二岁,正是同方治一般年纪,站在一群普遍比他年长的国子监学子中,却显露出不同常人的气质,这种气质微妙不可言,如果硬要形容,大概就是此人自带摄人气场,不怒自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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