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第 3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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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扇画着氤氲烟云的山水花屏，阻隔着内外。悠若倚着小楼的栏杆闲眺，远山亦烟浮云掩，氤氲如画。楼外的小池塘亦被青草染绿。
翡翠双栖，可以不问人世沧桑？蜻蜓款勿，何曾留意世情冷暖？它们单纯的活着，没有名利争逐，没有生活鞭策，也许是无知，却无知得令在风尘中苍老的心，油然生慕！
“看什么？”一双结实的手臂忽然袭上悠若细细的柳腰，嬴稷的声音在耳根蓦然响起。
他的身体本来就很强壮，休息了几天已经无大碍。这几天两人可以说是朝夕相处，没有了往日的疏离与针锋相对，感情增进不少，这从称呼上就可以看出来。他们的谈话变得家常，他们的相处变得随意，他们的互视变得频繁……
“那两只翡翠鸟。”她手指着池塘边交颈而眠的翡翠鸟。
他忽然将她转过来，皱眉道：“你心里有事？”
看来什么事都逃不过他的眼睛。她滑出了他的怀抱，来到茶几前到了两杯茶，笑了：“这是刚刚小喜子送来的，不知道好不好喝。”
她还不清楚他对自己的真正心思，没有问，是因为她相信每个人总有不愿意公开的秘密，所以她不会苦苦相逼，所以她爱得小心翼翼的，她不敢真正的放开自己的心。
“你尝尝。”
“嗯，好香。”嬴稷不正经地轻吻着横在面前的皓腕，还得寸进尺的拉下她的手轻吻着手中的柔嫩。
“你以前也是这样不正经的吗？”她嘴上嘲讽，耳根却发烫。
“遇到你是例外。”他说的似假似真，狭长的眼眸深不可测。
悠若一愣，揣测着他话中的含义。
这时，黛云叩门进来：“主人，司马大人求见。”
“知道了。”嬴稷饮了白玉盏中的茶，起身来到外厅。
司马错向嬴稷一躬身，道：“大王身系苍生，理该早日回咸阳才是。此地不是久留之地，老臣实在担心大王安危！”
“哦。地震已经过去了，也没有瘟疫蔓延，还有什么值得卿如此忧虑的？”嬴稷剑眉微挑，语气波澜不惊。
“大王只有呆在王宫里，才是最安全的；也只有等到大王平平安安，老臣才能安心。老臣得知，公子市已经悄悄离开邯郸城……”声音渐渐的低下去。
闻言，嬴稷凛起双眸，狭瞳里蕴燃一股烈焰，太阳穴微微跳动着，周围的青筋隐隐暴出来。他不慌不忙的转身，再开口已经平静如初：“明日寡人和柳美人一起回咸阳。”
“是，老臣会把一切安排的妥妥当当的。”司马错拱手退下。
“主子，这是我刚刚在厨房偷偷拿来的药渣。”嬴稷前脚刚走，阿离就悄悄的溜进房里，摊开的手绢。
“很好，阿离真厉害。”悠若接过药渣闻了闻，同时不忘表扬几句。浓浓的药香扑鼻而来，令她忍不住挑眉。对中药，她一点也不在行。
“那是，以前主子吩咐的事情阿离有哪一件不是办得妥妥当当的？”阿离很臭屁的说道。
“对了，你上次说要告诉我我们两个的秘密，是什么？”悠若不经意的提起。
阿离脸色一变，半天才支支吾吾道：“就是柳如眉那个老妖婆逼你进宫，我们两个打算一起私奔……”
“私奔？是私逃吧。”她轻笑。
阿离奋力点点头。本来她还犹豫要不要告诉她真相，可是那天见到秦昭王就是嬴稷以后，她没有打算告诉悠若一切。有的时候，不知道反而更有福，不必有那么多的烦恼。
“走，陪我出去一趟。”悠若换上一身清凉布衫，显得飘逸不凡。
“去哪里？”阿离马上跟上去。
“小声点，问那么多干什么？跟我走就是了。”
地上还是湿的，悠若和阿离小心翼翼的下脚，尽量避开水坑。
“怎么了？”悠若看几个士兵在晒药材，忍不住问道。
“在夜里零时以后，突然刮起一阵大风，我们几个守药品器材仓库的士兵，只觉帐篷簌簌逛抖，我们还没搞清楚怎么回事，就下起了大雨，两帐篷连接处漏雨，仓库内的药品被打湿……”一个士兵唏嘘不已。
“你们辛苦了。”她安慰道。
“哪里哪里。”他不好意思的挠挠头。
“你知不知道陈军医在哪里？”
“咦，刚刚还看见他来着。哦，对了，他好像去了碧云寺，那里有很多受伤灾民。”
悠若沉默了一阵，说道：“谢谢。”
路上，遇到张唐等人正在修建房子，大家一个个干得热火朝天。
“不错嘛。”她点点头，笑呵呵道。
“呵呵，只要有间能遮风挡雨的茅屋，大伙就心满意足了。所以都干得十分起劲，连吃奶的力气都是出来了。”张唐憨厚的笑了。
“房子裂了、塌了，我们还可以再修。只要人在，我们就一定能够渡过难关，战胜一切；只要双手在，我们就可以建得更好。你们好样的！”她哥儿们似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张唐却突然闪开，神情也变得不尴尬起来，吞吞吐吐道：“姑娘……”
悠若忽然明白过来，无所谓的耸耸肩：“我还有事，先走了。”
来到碧云寺，正巧碰见红衣主仆二人出来。
“红衣，好巧。”悠若上前招呼一声。
“嗯。”她略一点头，绕过了悠若。
“你没事吧？”为什么不想见到自己？
“如果没什么重要的事，我先走了。”她笑了，客气而疏远。无它，只因为他赞了她，所以她心里不平。这些年，自己为主人鞠躬尽瘁，他连一句安慰的话都没有，然而……
碧云寺内，弥漫着阵阵佛香。陈军医正在替伤者诊治，悠若连忙过去帮忙换药包扎。待看完最后一个患者，已经日影西斜。寺内的钟声，遥遥的自南屏传来，随着晚风，在烟浪间回荡，袅袅不绝。
“你中找我有什么事？”陈军医用汗巾擦了擦手。
“阿离，拿出来。”悠若笑道。
“嗯。”
陈军医拿起药渣在鼻尖嗅了嗅，脸色一变，沉声道：“这是……”
声音像投入了一汪湖水的石头，一点点沉向不可预知的深度黑暗。
看他如此，她心里不由得跟着一阵紧张：“怎么了？”
“老朽斗胆请脉。”他肃容道。
悠若伸出手。陈军医把了她的脉，脸色愈加铁青。看着他忽变的脸色，她的心跟着一点点往下沉。
陈军医深深呼了一口气，正色道：“没事，只是气肾血亏，想来你的定是受过损伤。”
她无言的点点头。是的，她曾经流产，那是心中一个永远无法弥补的痛。
“这只是补药，没事。”他第一次安慰人。
“谢谢。”
出了碧云寺，独自伫立在孤山上，凭高远眺。极目望向南方。夕阳衔山，景色如画。背着夕阳余晖的重叠山峦，由苍绿，转成青蓝。山岚，氤氲成一幅紫翠相间的轻纱，掩映着远近参差错落的云树。树影在轻纱笼罩下，暗了，淡了，也融入了轻纱的青烟紫雾中，形成一片朦朦胧胧的夕阳烟景，再难分辨。
“主子，这不是回府的路。”阿离提醒道。
“我知道。”
两人来到一家药铺前站定。
“对不起两位公子，我们要打烊了，明天再来吧。”伙计赔不是。
“白花花的银子也不赚吗？”悠若拿出一锭雪亮的银子，在他眼前晃过。
“两位里面请。”伙计伸手要那银子。
“先请你们的大夫出来。”她把银子收进袖口。
“是是。”伙计连连点头。
大夫四方的脸，满头银发。把完脉，他那饱含沧桑的老眼像是电石火花一样想把悠若看了个通透。
“怎么了？”
“姑娘体内甚寒，怕是以后很难生养。”老大夫喟然一叹道，眼中满是惋惜。
此话如雷似电，把悠若劈得晕头转向。刚刚得知失去孩子的打击，已经令她的心破了一个窟窿，此时有闻此恶讯，无疑是把她打入地狱最底层。
苍天不仁，莫过于此。
“没有方法了吗？”连声音都颤抖如破碎的音符。以前不孕不育的事儿她听得多了，可不是有很多都可以治好的吗？
“老夫无能。”大夫摇摇头，有不忍看她那副心神俱碎的脸，安慰道，“也不是绝对没有可能。你回去好好调理，我且给你开几幅药。”
“不用了。”她把银子丢给他。最好的医生宫里有，最好的药材宫里也有，然而……她似是忽然想到了什么，顿住脚步，“大夫，我为何会体寒？”
“姑娘应该清楚当初自己吃了什么？”大夫低声道。
“主子，你怎么了？”阿离开到走出来的悠若脸色苍白如纸。
悠若没有回答，踉踉跄跄的走在人群渐稀的大街上。两边的店铺都已经打烊，原本熙熙攘攘的大街此刻到是显得冷冷清清。
作者有话说
第36章 第 3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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