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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第二十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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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愈加阴暗了,扬州此刻,竟下起雪来。
雪花大的,有梅花那么大,满天飞舞,这场突如其来的雪,将傍晚的人们弄得一团糟,没过多久,街上的人就都散了。
但两个小小的,身着青衣的小道士还在前行,他们冒着雪花,艰难地往东城区走去。
“东二!东二!”东凌轩背着包裹,包裹很大,他觉得自己要累死了。
但是一旁的师兄,一直背着的比他还大包裹,一路上,他也不好意思抱怨。
可刚看到东府的大门,他就忍不住了,大声叫嚷着:“东二!管家!快开门!”
旁边的潘师正,一脸疲惫,他也好不了多少,东凌轩的喊声,更让他心燥:“师弟,别喊了,这么远,他们不会听到的。”
东凌轩却是一脸神秘:“他们一定会听到的,会有人来接我的。”
继续隔着老远,朝着东府不住地喊着:“东二!东二!”
潘师正一脸迷惑之际,只见东府大门,竟然真的打开了,随后钻出来了个高大汉子。
汉子出了门,往雪地上一看,一眼就看到了那两个青色的身影。
他的双眼睁大,似乎是不敢相信,脚下运起轻功,不一会儿,就赶到了东凌轩身旁。
他看着东凌轩脸色疲倦,身上背着这么大的包裹,脸色变得不好,声音也凄惨极了:“少爷!你怎么会这么惨!竟然自己拿东西了!”
东凌轩摆摆手,努力显示自己没事,他手一指一旁的潘师正:“我没事,子真背的比我的还多呢。”
东二听这话,好似才注意到潘师正,看到两人穿着相同的道袍。
他眼睛一眯,眼神有些不对了起来。
潘师正乘这机会,也仔细的打量了一下眼前的汉子,短发浓眉,棕红色皮肤,这汉子正瓮声瓮气的询问:“少爷,这位是谁啊!?”
东凌轩却是撑不住了,他把包裹给了东二,有气无力地说:“我们回去再说吧。”
“哦!好好好!少爷!”东二摸了摸脑袋,为自己伺候不周而懊恼。
只见他一把拎起了放在东凌轩身上的包裹,看向一旁,迟疑了一下,把潘师正的包裹,也抢过去了,一同背在身上。
潘师正被他弄得一个踉跄,心中疑惑,他是对自己有何不满吗?
东凌轩却是没注意到,他放下了包裹,立刻变得活跃起来,不一会儿就走到了前面,见潘师正落在后面,疑惑的回头问:“师兄,你快点走啊!你难道不想休息吗?”
潘师正只得按捺下心中的疑惑,跟了上去。
进了东府,潘师正发现这东府,不但外面是一派富丽堂皇,里面更是别有洞天。迎面就有座曲桥,曲桥下潺潺流水,显示出江南风情。
东凌轩领他走过曲桥,有座楼阁,琉璃金顶,门窗用坚硬的木料细雕而成,周围奇花异草,绚丽多彩,真是美不胜收。
“这是我屋子呢!”东凌轩回头对潘师正得意的说。
潘师正的脸色却是有些古怪,这让东凌轩有些不满,他问道:“不好看吗?!”
潘师正心道好看是好看,但是看起来太过古怪。
就像是把那世家风流,和皇家富贵糅杂在一起,但看东凌轩的脸色,他也只得嘟囔着:“好看!好看!”
东凌轩又得意了起来:“我房中还有从骠国拿来的玉牙!”
潘师正的脸色变得愈加古怪,他不禁好奇地问道:“你这房间是谁给你布置的?”
“我自己啊!”东凌轩歪了歪头,看起来一派无辜,“师兄有何问题?”
潘师正心中记下了,回去恐怕要请教礼仪的师叔们,好好教一下了。
东凌轩见潘师正不出声,撇撇嘴,别以为他不知道,不就是觉得风格不统一嘛?
哼,小爷高兴!小爷有钱!
给潘师正看完了房间,东凌轩才带他去厅房,到了那里,管家已经领着一干仆人,在那里等候多时了。
他一见东凌轩进来,不住地流泪,花白的胡须,都颤抖了几下,浅浅的皱纹也深了很多。
“少爷!您怎么才回来啊!”管家止不住眼泪,边哭边问。
东凌轩被他一把抱在怀里,挣扎了一下,才被放开。他询问道:“你们已经知道了吗?”
管家听这话,脸上的悲伤更浓重了:“老爷和夫人回去过年,按照往年来说,隔天就该有人来拿账本了,但迟迟没有人来。没几天,竟从蒋州那里,传来了老爷夫人遇害的消息!”
说到这儿,他老泪纵横,不住哽咽:“这段时间,东家的生意大减,要不是蒋州那里,一直找不到少爷的尸体,肯定少爷还活着,恐怕!”他擦了下眼泪,“恐怕老爷的毕生心血,就要散了啊!”
这掏心掏肺的话,说的东凌轩脸色也不禁大变,他心下震动,愣了好久,才喃喃道:“是我疏忽了。”
只知道在茅山,同师父师兄撒娇耍赖,却从未想过,东府这么大的家业,失去了顶梁柱,如何坚持的住。
他从那些面色悲戚的仆人脸上,一一扫过,少了一些面孔,想必是觉得这东府要散了,另谋出路了。一想到爹爹的家业要散了,这让他心中顿生愤慨。
东凌轩深吸一口气,扬声道:“以后我就是这东府的主人了!”
然后看向了一旁的管家,命令道:“管家!你去把最近一段日子的账本整理出来,我要好好看看。”
想到刚才管家说的话,他的脸色徒然变得阴沉:“我倒是要看看,谁敢乘我不在,做些小人行径。”
管家用袖子拭去泪痕,连连点头道:“好!”
然后手一摆,把仆人们也都领走了。
管家走后,东凌轩硬撑出的坚强,立刻不见,他走到厅房的扶手椅上坐下,小小的身体,在巨大的扶手椅上,显得极为怪异。
东凌轩不住抚摸着扶手椅,这是爹爹常做的椅子,他经常在这房间里,吩咐着管家做事。
娘亲就在一旁给他沏茶,而他就在门口偷看着,想着爹爹什么时候才能忙完,带他出去玩。
他的眼神又看向了大厅,看着屋子里,无一不精致的家具古玩,这都是爹爹费尽心血收集的。
爹爹总说我们家并不是暴发户,要不是因为家中遭难,这些古玩,他以前可是毫不稀罕的,但爹爹还是摆放出来撑场面。
看着看着,他看到了一个莲瓣波浪纹鸡头壶,眼神就此定住,这个壶该值多少钱呢?要是东府散了,它能卖多少钱,几十两还是几百两?
东凌轩觉得好笑,自己说要把这个家撑下去,竟然连物价都不知道,他低着头,把自己蜷缩在扶手椅中,嘴里喃喃道:“爹爹娘亲,凌轩好没用,凌轩什么也不懂。”
潘师正在一旁,见到他这个样子,就知道他陷入魔障了,他急忙上前走到东凌轩面前,看着他六神无主的小脸。
蹲下来对他认真的说:“师弟,你在说什么傻话呢!你可是茅山派掌门的亲传弟子啊!茅山派肯定会帮你的!”
凌轩听这话瞟了他一眼,并不说话。
潘师正急了,他大声说道:“师弟,不就是这些商人往来嘛!我们茅山派家大业大,自然是有人专门管这些了。师弟你不是要振兴东府呢,这只是一时的困难而已!”
他还没说完,就被东凌轩抬头打断了。
他定睛一看,东凌轩的眼睛,已经恢复了神智,此刻正嫌弃的推着他。
这让潘师正不禁有些讪讪地,也有些恼怒:“师兄我这是在担心你!”
东凌轩却是微笑:“我没事的,师兄!”
只是意识到,这硕大的东府,竟然只有自己一个人了。
这时他看向了一旁的潘师正,扬起了灿烂的笑容:“师兄!你会帮我的吧!”
潘师正也扬起了笑容:“这是自然!他们可是师兄弟啊!”
“那就好!”东凌轩点了点头,他歪头问道:“潘师兄,你知道这市场的物价是几何吗?”
“什么?物价?”潘师正睁大了眼睛,似是不解。
东凌轩皱眉:“是啊,就是这市场的物价,我以前都是仆人给钱,从来不知道物价多少呢,师兄知道吗?”
潘师正听这话,却是皱巴起了小脸:“知道是知道的,可是…”
“可是什么?”东凌轩怀疑地看着师兄,他到底靠不靠谱啊。
“可是,那是我上山前的物价了啊!”潘师正还是说了出来。
要是以前,因为和娘亲相依为命,他肯定是知道这人间疾苦的,可是自从上了茅山,他就再也不为黄白之物而烦恼了啊。
东凌轩灿烂的笑脸顿时垮了,嫌弃道:“师兄你还说帮我呢!你连物价都不知道!”
“不是的…”潘师正着急了起来,他可不能在师弟面前失去威严,“不是这样的。”
见东凌轩不为所动,他急中生智:“我们茅山派有人啊!”
“哦?”东凌轩歪头,他不解到:“我们茅山派的人,不是被师父带走了吗?”
“但是处理世俗之物的师叔们,却是不会去的。”潘师正觉得这真是个好主意,他神采飞扬,“正好师父他们出去了,这次过年没有以前的忙碌,师叔们可以空闲出人手来帮你啊!”
“这样子的吗?”东凌轩眼前也顿时一亮,他沉思了一下,说道:“那么正好!师兄你去找师叔们,我回老家,去接卓爷爷一家过来过年,让这个年也不要太冷清了。”
潘师正刚想点头,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点到一半的头硬是打住了,只见他阴沉着脸道:“不行!”
“不行??”东凌轩不觉疑惑,“为什么不行?”
他觉得此主意甚好啊!
潘师正不住地摇头,说什么不也同意。
东凌轩气鼓鼓地看着他,想看他能给个什么说法,到底为什么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