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美结局之——一时伯仲》甘雨漫咖

56、第三部 难以取舍（二十）

　　第二十章

　　又是一个周末，又赶上中国传统的中秋节，陶然给石逸父亲打了电话，准备过去看看他。“然然，知道你来纽约了，还以为你上周就会过来呢，”听得出石叔叔的语气很开心。“我上个礼拜一直在加班，这边的项目特别忙，没能去看您。”陶然解释着，看来石逸把她来的消息已经告诉他爸爸了。“没事。很累吧，多休息一会，逸儿是昨天回来的吧？他是不是又在睡大觉，倒时差？”石叔叔这样问，这让陶然有点吃惊，“他……”没等陶然说话，石逸父亲又说道：“等他起来，你们一起过来，正好咱们过个团圆节。”
　　看来石逸没跟他爸爸说什么，陶然心里有点紧张。他原本说他最近都不会回来的，但是现在……陶然赶紧打通了石逸的电话：“然然！”从懒懒的声音中能听得出，他还在睡梦中，“哥，你回来了？怎么没给我打电话？”陶然有点责怪的声音让石逸一下清醒。“然然，我昨天晚上回来了，本来想晚点跟你联系，柯南还让我带东西给你的。”“今天中秋节，你会去石叔叔那边吧？我本来也想去看看他，刚才给他打的电话，他，让咱们一起去……他还不知道吧？”陶然越说声音越小。“哦？那我一会儿过来接你吧，没跟他说什么，你等我吧。”

　　坐上车，石逸递给陶然一个袋子，“柯南让我带给你的。”陶然接过来，石逸没再说什么，默默地开车。袋子里有两本投资方面的书，还有一个球形的琥珀挂件，“这个是什么？”陶然打破了沉默。“他怕你睡不好，说可以把那个挂床头，好像能促进睡眠，不知道是不是真的。”石逸轻松又带有点嘲笑地说。“是呀，整个礼拜都在加班，这个礼拜都没好好休息好。”陶然低声说。“这么忙碌的工作，坚持着干什么？不行就辞了别干了。”石逸依然是霸道的口气，似乎很担心陶然。这语气让陶然觉得很熟悉又很贴心，但他又很快缓和了一下语气：“我是说，你跟柯南商量一下，回去要是还这么忙，就换个工作，或者部门。”听他再次提到柯南，陶然有点失落，自己似乎真的已经不关他的事了，“我，回去再看看吧，这次是特殊情况，应该不会一直这样。”“嗯，那就好。”“哥，你不是说最近都不会来纽约出差么，怎么突然又来了？”陶然还是有些好奇。“哦，中秋节嘛，回来看看我爸。”石逸很轻松地解释了一句。
　　“哦，对了，我住你密室了，离我上班很近。” “我知道的，那边楼层管家跟我确认了，我告诉他别打扰你。自己住，没害怕吧？”石逸的声音温和了很多。“小伊姐回来了吗？”陶然没回答石逸的问题，而是有点奇怪，他怎么就一个人。“她没回来，她不想倒时差，我本来也没计划回来，临时决定的。”“叔叔他还不知道咱们这些事吧？”陶然偷偷看看石逸，问道。“没事，一会儿我会跟他解释解释，你别担心……”石逸还是很随意的口气，停顿了一下，又有点犹豫，“要不先不跟他说了……今天过节，我们还是先不说了吧，不要让他不高兴。”石逸迟疑了片刻，笑了笑，征求陶然的意见。“哦，好。”陶然赶紧答应。
　　石逸父亲看到两个人又一起过来看他，自然是很高兴，对陶然数落着石逸说：“你回去之后他都不回来看我了，你看看，这次要不是你在纽约，我又要一个人过节了。”这让陶然有点尴尬。“其实不是呀，然然没回去多久，再说中国那边您不是又要搞那些乱七八糟的项目吗，实在太忙了。”没等陶然开口，石逸赶紧解释着。“行了，我没怪你，你把然然照顾好就好，然然好像很累的样子，是不是工作以后太辛苦。”
　　石逸仔细地看看陶然，觉得她的脸色真的是很不好，他又皱皱眉，就问道：“怎么脸色这么差？都有黑眼圈了。臣思的工作真不是好干的，我早就听说过。”“怎么，然然在臣思？那个公司不容易进去的，还是然然优秀。”“您知道臣思？”陶然好奇地问。“是呀，他们董事长陈总是我老朋友了，他也独身一人，我们经常一起坐坐，最近还有个投资国内地产的项目准备一起做，逸儿不是在跟进考察吗，怎么然然还不知道？”石逸父亲奇怪地看看石逸。“她自己的事还没理清楚呢，再说那个也没谱呢。”石逸满不在乎地敷衍着。“那你没跟你陈伯伯打个招呼，然然在臣思他不知道吗？”“这有什么可打招呼的，反正都是小职员，又不指望提升。”石逸看看陶然，又皱皱眉。陶然觉得他现在似乎很容易就皱眉头。
　　三个人又一起吃饭，这感觉轻松快乐，陶然没觉得跟离开纽约前有什么不同，石逸还是自然地帮她夹菜，跟父亲又聊一下国内公司的情况。石逸的爸爸也是不停地让陶然多吃，还不时打量一下坐在自己对面的这对璧人，很满意和舒心。一切似乎都没有改变。陶然的心里又有些恍惚。
　　吃完饭，石逸父亲对石逸说：“你还没倒过时差，然然也很累，你们就早点回去吧，你走之前就别过来了。我要出差去，你多陪陪然然。”“叔叔，我们过来就是要多陪陪您的，我都不累了，今天上午很晚才起的。”陶然赶紧说。“不累就去看看月亮，外面的天气很好，快回去吧。”石逸父亲跟石逸挤挤眼，石逸无可奈何地说：“好，我们去看月亮，您也早点休息吧。”拉着陶然离开了。
　　“哥，我想回别墅拿几件衣服。我回来之后都没时间过去。”“好，我们先回别墅，我再送你去公寓。”石逸一点没犹豫，开车回到别墅。
　　收拾了几件衣服，陶然看石逸又在楼下起居室发呆，就拿了杯水走过去递给石逸问道：“哥，你上次烫的伤都好了吗？”“早好了，瞎操心。”石逸回过神，接过水杯，看到陶然手上的手镯还在，就拉过来，看着说：“然然，我帮你把这个取下来吧。螺丝刀呢？”陶然一下把手收回来，“我不！”石逸的表情有点疑惑。“你送我的东西想要回去吗？不会这么小气，没风度吧。”陶然低头叨唠着。“不是，”石逸笑笑，有点虚弱地说，“我是怕你自己取不下来。”陶然抬头看看石逸，从脖子上把螺丝刀项链拿下来，递给他，直视着石逸，有点理直气壮地说：“这个是你的，你还是带着吧，你说了这个手镯代表你的‘love’，其实爱也不是这么狭隘，对不对，你不还是我哥吗？”石逸没说什么，低头自嘲地笑笑。
　　陶然把项链挂在石逸脖子上，又低声说了一句：“除非你不愿意，或者小伊姐会不高兴。”“然然，我不会，小伊她也不会不高兴，她一直很喜欢你，她还很担心你不拿她当好朋友呢。”石逸安慰着陶然，伸手抚了一下她的头发，又很快收回手来。就是在这间屋子里，石逸清晰的记得，那时他把这个手镯带在陶然手腕上，当时他发誓要爱护她一辈子，不让她再伤心难过。但是他什么都没做到……“然然，”石逸感性的声音，低沉美好，“其实都是哥不好……对你，对小伊……我都不够好。”石逸的声音中有些许悲哀和后悔，陶然抬头仔细看着石逸的表情，想从里面找到一些答案。石逸迟疑了一下，没再说下去，继而又很快恢复了平静和随意。
　　清清喉咙，石逸说：“好了，我送你回去，我明天也要回北京去了。”“你这么着急？明天休息，我送你去机场吧？”“没有假，还有你刚才没听我爸说吗，那边的事很多。不要你送，有司机。”石逸自然地拉着陶然的手离开房间。
　　车上，陶然告诉石逸，父母马上会回北京了，他们都很想见他。石逸也没推辞：“然然，只要你愿意，我怎么样都可以，你安排吧。只是柯南那边你似乎也应该安排他见见你爸妈，我们的事，也找机会跟他们讲吧。反正都是我的错，他们也不会怪你。而且柯南又那么优秀，你爸妈不会不认可他的。你别学我，我是在当缩头乌龟，怕我爸骂我，因为他太喜欢你了。不过我也会找机会告诉他的，这个事儿不用你再去面对了。”陶然默默地点头，又说：“其实我真希望这次他们回来，能把之前的误会讲清楚，即使他们不能再在一起，我也不希望他们彼此怀着误会。”“嗯，要是有机会我想个办法，起码李远那边的事能解释清楚。”石逸安慰着陶然说。“要是他们能在生活在一起，我就更开心了。”陶然充满渴望地说。“然然，有些事是要顺其自然的，结果怎么样别太强求，咱们都尽力吧。”陶然点点头，她知道石逸安排的都合理，正确。

　　回到公寓，陶然抬头看看外面的月亮，真的很圆，也很近，但是似乎不属于自己。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在此时此地这么伤感，也不想探究原因。打开电脑，MSN上柯南是在线状态，她努力微笑一下，告诉自己：不再伤心难过，向前看！手指上飞速地打字：
　　淘淘：“侦探，在忙吗？中秋节都没有休息？”
　　侦探：“淘淘，中秋快乐。我很想念你。”几乎同时，柯南的字也飞到陶然的电脑屏幕上。陶然再次感叹她和柯南之间的默契。也许一切都是命运安排的。
　　淘淘：“今天的月亮很圆，很大。不过北京已经是十六了呢，今晚月亮会更美。”陶然想到昨天和柯南说了今天总算能睡个懒觉，所以早上怕打扰她，柯南也没打电话过来。而后她和石逸一起去了石叔叔家，北京的中秋之夜她也没有问候柯南一声，陶然感到有些内疚。
　　侦探：“每逢佳节倍思亲，真的能体会，一想到我不能陪在你身边，就觉得很难过。”
　　又是同时，两个人的信息互传到对方。
　　淘淘：“你现在是最忙碌的时候，不要老惦记我。”
　　侦探：“今天有个频道上线，技术都在加班，下午测试，只是要看进度，没什么特别的安排，所以有时间。”
　　淘淘：“对了，今天晚上在石叔叔家吃的饭，哥来美国了，你带来的东西收到了。”
　　侦探：“喜欢吗？”
　　淘淘：“很漂亮，我喜欢。”陶然拿着柯南给她的琥珀，挂在旁边，透过柔和的光芒，似乎可以看到柯南温柔的微笑、体贴的目光。时空再次错乱，人物交织混杂，地点也恍惚交换。
　　侦探：“淘淘，你能喜欢，我很开心”
　　她喜欢,他就可以很开心，原来让他开心这么容易，这让陶然很感动，也许，感情真的没有那么复杂吧？她忽然这样想。
　　淘淘：
　　侦探：“真喜欢你笑的样子，好美。希望可以天天看到你的笑容，好想你。”看到陶然这简单的回复，柯南也仿佛看到了她的笑脸，心里一阵欣喜。
　　淘淘：“我很快就回去了，希望到时候你不要看厌了。”
　　侦探：“永远不会！淘淘，我反而担心我是个太闷的人，每天只知道工作。”
　　淘淘：“你在我心里一直都是最完美的人，没有人能超越。”
　　侦探：“没有人？”
　　淘淘：“没有人！”
　　侦探：“这对我来说是最高的奖赏。能有你陪在我身边，就是我今生最大的梦想。”
　　淘淘：“我，真有那么好？”
　　侦探：“比‘那么好’还要好。很晚了，早点睡觉，虽然舍不得，但是更舍不得你熬夜。想你！”柯南还是那么理性。
　　望着柯南字里行间的情谊，陶然有些惆怅，或许自己根本不配得到这么多的爱，这么深的情，这么完美的人，这么圆满的梦。

　　由于前期工作准备得充分，给后面工作带做了很好的铺垫。收购部门的工作非常顺利，法律、商务的谈判都完满结束，陈总很满意这次的项目，提议整个项目组聚餐。陶然也首次参加了美国公司的聚会。
　　在工作上认真努力、节奏紧凑的同事，在聚会上一下子变成了一群小孩，有唱的有跳的，甚至还有桌子下面来回爬的，这让陶然一下有了很放松的感觉。原来工作和休闲可以如此清晰地分别开，该紧张时候加班熬夜，该放松时尽情嬉笑打闹。人生大概能做到这样的收放自如才会得到平衡和幸福吧，陶然似乎有所领悟。
　　陈总看着手下的欢声笑语也很开心，他看出陶然并不是喜欢在这种场合疯玩疯闹的人，特意来到她身边坐下,亲切地和她聊天：“陶然，听说你能力很强，你们的项目经理都很想把你留在美国呢。不过我没同意，你男朋友在中国，不能让你们分开两地呀，不人道，而且中国投资部也很需要你这样的人才。”
　　“谢谢，陈总您过奖了。我在这儿学了很多，这个月的培训比我预期的收获要大，而且我觉得这个行业我也很喜欢。”陶然很感激陈总给她的这个机会工作学习。
　　“男朋友在国内做什么？这个月在这边被迫出差他是不是骂我了？”陈总开玩笑地说。
　　陶然不好意思地笑着摇摇头，又说“其实我回北京也是为了我父母，他们一直都在国外工作，我也很久没陪他们一起了。今年他们都会回来，我也很想和他们再次团聚。”
　　“哦？他们都在国外工作？”
　　“对，在外交部。我大学几年他们都是在国外。”
　　“看来你还是很孝顺，其实有家人一起生活真的是很好呀。我跟我太太离婚很多年了，女儿一直都不肯跟我来往。看到你，不知为什么让我总是觉得，要是有你这样的女儿就好了。”也许是因为多喝了两杯酒，陈总突然很感慨，和陶然说起心事。
　　此时的陈总似乎越发亲切了，陶然忽然感觉他们就像忘年交一样，也和他讲起自己的事情：“其实我父母也离婚了，我大学的时候。我很希望他们能复合。”边说边从钱包里拿出一家三口的合影，递给他。
　　“这个是你妈妈？你长得很像你妈妈。”陈总很吃惊地看着陶然，难怪觉得这么眼熟。
　　“怎么，您认识她？”陶然也很吃惊
　　“是呀，很多年前就认识了。”从陈总的语气里能听出他对陶然妈妈的赞赏之情，继而似乎又陷入思考。
　　“这么巧啊？”陶然再次感到这世界真的很小。
　　“是啊，你妈妈在外交部工作，我就是在外交部组织的一个外商交流会上认识她的。”陈总点点头，似乎边回忆边继续说，“难怪你这样优秀，你妈妈给人的印象就是这样。而且她是个真正懂得生活的人，她知道什么时候什么东西最重要，而且能坚持。”
　　“怎么？”陈总似乎对妈妈还很了解，这让陶然更加吃惊。
　　陈总看看她，“好多年前的事情了，现在和你讲讲也没什么了吧。”边说边朝陶然笑了笑，慢慢地和她讲了自己跟陶然妈妈认识的经历：
　　那次会议上陈总初次见到陶然的妈妈，就觉得很奇怪，她看起来很有能力，也不算年轻了，按说在这种单位论资排辈也应该是个小头目了，可怎么还是干最基础，最底层的工作？看着她的领导似乎都比她还年轻。当时因为有一些时间和日程上的问题，陶然妈妈一直帮陈总协调会议的安排和一些交流的细节，他们慢慢熟悉，后来会议结束也成了好朋友。
　　这样，陶然妈妈跟陈总讲述了自己的情况，为了孩子和家庭，她放弃了出国，深造，进修，甚至提升的机会。那时孩子渐渐长大，自己才开始为事业忙碌奔波。她不想让孩子小的时候在父母繁忙的状态下成长，又不想孩子长大觉得自己妈妈没有成就，所以权衡之下，她先选择了生活，而后又选择了事业。这让当时的陈总非常吃惊，他没想到一个很有能力，有事业心的女人，在家庭孩子面前能够如此清晰地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要什么，又能明确地取舍。只是可惜，她最终还是放弃了婚姻，也许对她来说孩子和事业比男人重要吧。
　　陈总后来知道陶然母亲跟她父亲一直都忙碌奔波，没有见面时间，因而感情转淡，这也让他对她有了一些遐想，开始追求她。但是陶然母亲直到离婚也没有给陈总任何回应，这又让他更加刮目相看。她没有在乎他的身份，地位和金钱，她知道自己有能力一个人生活，也知道未来要奔波各地，更重要的是她知道自己跟他之间的感情不是爱情，只是友情。之后他们因为一些会议和商务关系有过一些往来，但是始终没有再进一步加深彼此之间的联络。
　　陶然一直都不知道妈妈这段故事，现在想来。陈总应该就是爸爸说的那个神秘的“亿万富翁”追求者吧！她再次感叹，原来事情都是这么巧合。
　　“我很欣赏你妈妈，可惜我们没缘分走在一起，而我也吃惊，现在她也还是一个人。”陈总最后又感叹了一句，然后似乎从回忆中醒来，对陶然说：“陶然，当时见到你，看你解决问题的能力和工作热情让我很自然地想到你妈妈，所以也就自然地觉得你给我的感觉很亲切。我相信你和你妈妈一样懂得生活，也真心希望你好好把握自己的生活，不要在工作和生活的选择中迷失自己；当然，我也希望你有个美好的伴侣，美满的家庭。其实我一个人这么久，也看得很明白，一个人这样生活，也可以很充实很精彩，但如果能有人陪伴，有人分享生活中的点滴，才能真正获得幸福。”

　　陶然笑笑，她觉得陈总的遗憾跟自己的不同。她希望能让自己的父母复合，妈妈能真正做个幸福的女人，因为爸爸也很出色、很爱妈妈。但是无论如何，陈总的一席话也让陶然有了很多的震撼和思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