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如此之脆弱》张邪真

6、生命如此之脆弱

　　8
　　阿明和采芬也在一个良辰吉日完成了终身大事
　　那时侯巧云陪我去考试，也就错过了他们的婚期
　　阿明度蜜月前还给我来了个电话
　　“达翔，其实你的女朋友不错，容貌虽然一般但举手投足间很有气质。”
　　她还问，“你的女朋友为什么喜欢穿白色的衣服，这样太单调了。”
　　我告诉明：“她说就像她喜欢我一样，没有为什么。”
　　“你怎么被她比喻成衣服了”阿明说。
　　“我也有问过她，她说不是把我比成衣服而是衣服的颜色。衣服常换，可颜色不会换。”
　　“原来如此。”阿明说道
　　“你打电话是为了问这些吗？”我问
　　“我是要告诉你，如何让一个女人死心踏地。”
　　“什么？”
　　“就是先‘咔嚓’再说。”
　　我很快明白阿明这种龌龊的思想，就在他挂电话前我告诉他：
　　“其实采芬曾告诉我，他很喜欢看狗走路，理由是她看到狗腿都会想到你。”

　　虽然我和巧云走到了一起
　　但关于她的一切我还停留在刚认识的时候
　　为什么她要每天都吃药？
　　为什么一提到时间的流逝，她总会黯然神伤呢？
　　她来丰台是在工作吗？
　　她到底隐瞒些什么呢？
　　女人真的是一个谜，或许吧。

　　就在我们放假的前两个星期的星期六
　　巧云约了我，说要告诉我全部
　　我如期的赴约
　　她还是一袭白衣，一头长发还是习惯扎在右肩，
　　当然还有一种淡淡的香气和莫名的气质
　　唯一不同的是，她戴了一个深兰色的鸭舌冒

　　我牵着她的手走到公园的一处草坪上
　　我坐在草坪上，她则坐在一旁的石椅上
　　“总复习紧张吗？”他先开口，然后还是习惯的撩了一下头发
　　“还可以，药有再吃吗？”我问
　　她没有回答，抬头望着湛蓝的天空和那些美丽的风筝
　　“你看那些风筝自由自在的飞翔。”她要我也看一下天上的风筝
　　“他们并不自在。”我望着最近的一只风筝。
　　“是啊，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们能逍遥的飞翔，谁知道她们背后都有一条线在左右着，那线我们是看不到的。”
　　她转向我然后又问：“那它们很可怜吧？”
　　我站起身来，走近了巧云说道：“你没事吧！”
　　“我们今天的讲话很严肃是吗？”巧云突然咧嘴笑了起来
　　“严肃的不是话，而是你的语气，我有点不习惯。”我在她一旁坐了下来。
　　“你怎么会喜欢我？”她又问到。
　　“你为什么喜欢白色呢？”我用了她的话回答她
　　“假如我离开了，你会不会像王宝钏苦守寒窑十八载呢？”
　　“巧云，你想说什么。”我懵了
　　“我是说假如。”
　　“不会。”看得出巧云被我的回答吓着了
　　“为什么？”她惊异地望着我
　　“因为我们根本不会分开，”我又笑了。
　　巧云则推我一下
　　“假如我想吃广东的荔枝，你会不会千里送荔枝呢？”
　　“不会。”
　　“为什么”
　　“因为我不是唐明皇，你也不是杨贵妃。”
　　“假如我要天上飞的风筝，你会帮我弄来吗？”她又问
　　“会”她的神色又变了
　　“为什么？”
　　“因为这太容易了。”我大笑一声。又被她推了一下，这让我想到了再刚认识的那列火车上，她也推了两下，而且力度一样。

　　我们又吧视线转向天空
　　“如果我要你答应我一件事，你愿意吗？”过一会儿，他又问类似的问题
　　“不会。”
　　她紧蹙眉头，眼角开始泛红
　　为了防止决堤的可能性，我赶紧作出解释
　　“因为我们是没有彼此的，所以不存在愿不愿意。”
　　她马上笑得像雨后的彩虹。我也好象防范了百年不遇的洪水一样的兴奋
　　“如果有一天我走了，不要掉一滴眼泪。”
　　“有些玩笑不能乱开，会出人命的。”我还是一样的笑容
　　这时候一个放风筝的小女孩跑过来
　　“大哥哥，我的风筝线卡在树上了，你帮我一下好吗。”
　　“当然好了。”
　　我很轻易地就为这个小女孩解决了难题
　　小女孩很快就走开了，在我在埋怨小女孩不懂礼貌时
　　小女孩又来了，手里拿着一只风筝。
　　“大姐姐，这个风筝送给你。”
　　“小妹妹，你送错人了吧。”我朝她做了个鬼脸
　　“如果我送给你，你也会送给大姐姐的嘛。？”
　　“但意义不一样。”我说
　　“什么意义。”小小妹妹歪着脑袋，眼神疑惑。
　　“长大你就懂了。”“谢谢你的风筝，小妹妹。”
　　我和巧云的话几乎同时出口

　　巧云开始放风筝了
　　我的角色是一个帮手
　　当风筝在空中稳定的飞翔时她道
　　“你想知道什么？”
　　“什么问题都可以问，你什么问题都据实回答是吗？”我问
　　“是的”她不在拒绝
　　“你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我问
　　“在我感觉我已经喜欢你的那一刻。”她说
　　“你是城里人，我是乡下人，为什么会喜欢一个土包子？”我又问
　　她瞟了我一眼，看得出她对这个问题很反感。
　　“你喜欢吃苹果，还会在乎这些苹果到底是山东还是北京的。”
　　她不断的收线，然后放线。眼睛紧盯着天上的风筝
　　不过可以感觉她的心思都放在我的问题上
　　不时还聊了一下头发
　　“你为什么总喜欢撩头发呢”我随便拈一个问题
　　“你晚饭后都做些什么？她反问我，不过并没有看我。
　　“看电视。”我回答
　　“为什么？”
　　“这是一种习惯，不为什么。”
　　“那就对了。”他还是没看着我

　　“为什么你曾说有在医院门口等过我，而我没有撞见你”
　　“因为我从第六天开始等。”
　　“你都看在眼里。”
　　“所以我后悔，我开始等你。”
　　她的风筝越飞越高，她有开始收线。
　　9
　　其实有个问题已经在我的心里缠了许久
　　想知道的欲望日趋强烈
　　可是怕知道后会受什么伤害
　　就好象想知道考试后的成绩
　　可又害怕落榜时带来的失落和伤痛

　　我老是觉得我被人追杀然后被迫走上一道墙沿上而徘徊不定
　　也许墙高只有一尺，不小心还可以捡到钱
　　也许墙高千尺深，后果可能粉身碎骨
　　上面的情况好象有两种选择
　　又好象只有一个选择
　　两种情况好象可以选择
　　但又好象不能选择

　　“你身体有什么问题吗，为什么要长期的吃药？”
　　我选择了揭榜和跳墙
　　“我要尽力的留住些时间，”
　　我已经跳下了，竟然还没有着地，我开始慌了
　　“为什么？？”
　　“对于一个生命所剩无几的人来说，流失时间意味着什么。”
　　她的这个问题像一把铁锥，直往我胸口上锥
　　我落榜了，我跳下一个万丈深渊
　　她终于回头看我
　　晶莹的泪滴从眼眶从眼角从脸颊一直流到脖子
　　男人的坚强的眼眶也很轻易地决堤
　　“告诉你不要开玩笑，有些玩笑会出人命的，”我似乎不愿相信也不敢相信。
　　“对不起，我太自私了。我不应该喜欢你。”
　　“你到底再胡说些什么？”
　　这时候我可以接受天不是蓝色，树木不是绿色
　　太阳不会从东边升起，溪水会倒着流
　　但我不可以接受巧云的生命即将终了
　　“我不应该欺骗你，我知道这对你来讲很不公平，但没办法我就是喜欢你。我不能拒绝我喜欢你。哪怕我会万劫不复。”
　　“要我接受这样的事实真的很残忍，你知道吗？”我擒着了水
　　“如果我没有喜欢你，就不会……”
　　“不，我一样喜欢你。所以这个伤害是必须的。”
　　她又扑在我的肩膀上哭，这时候淋湿的是我的右肩
　　我则湿了她的左肩。

　　巧云告诉我，我们人其实都是一只只风筝
　　都是被命运的手左右着
　　我们不能反抗也没有反抗的能力
　　我们只能接受
　　既然这一切的悲欢离合都那么的宿命
　　我们有何必去跟命运苦苦的哀求和拉扯了
　　我记得最后一个动作是她用手擦去我脸上的泪水
　　也擦去自己脸上的泪水
　　10
　　最后一次见到她时
　　还是一袭白衣，略施粉黛，把头发扎在右肩
　　我坐在她病床的床沿上削苹果
　　她则在哼着《泰坦尼克号》的电影主题曲
　　“Every night in my dreams I see you , feel you.
　　That is how I know you goon.
　　……
　　她的声音让我想起了那只风筝断线的刹那
　　那艘豪华巨轮折戟沉沙的刹那
　　男女主角生离死别的刹那
　　“还记得在西南火车站，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情形吗？”
　　“当然知道。”
　　“你知道你的英语很烂吗。”
　　“当然知道。
　　“你知道你是一个很奇怪的人吗？”
　　“不知道。”
　　“你可以记清楚我们多久不见却忘记自己的生日，不奇怪吗。”
　　“生日是一年一次，而想你是每天必须的功课。”
　　这是我最后对她说的一句话
　　11
　　朱巧云踏上返乡的那列火车
　　生命如此之脆弱小姐也彻底地消失在茫茫的网海了
　　阿明和采芬在不远的小镇开服装店
　　他说他们店里白色的衣服居多
　　我很感激
　　那七个加起来一百分的“七侠”也顺利毕业了。这是唯一让我欣慰的事
　　我决定去培训英语
　　或者应该说我决定将一些人和事掩藏起来
　　虽然有时候心灵深处还会隐隐作痛
　　虽然流泪还是件很经常的事情

　　“你觉得我像谁。”我问
　　“像一个盗贼。”她总会笑着说。
　　“我像盗贼吗。”
　　“像极了，你虏获我的心。”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