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心》Iris墨卿

13、饶是无缘成路人

　　林陌也是个不喜欢过生日的人。倒不是什么特别的原因，只是小的时候，父母很忙，没时间给她过生日。后来，她就渐渐习惯了，她觉得，无所谓。
　　林陌的生日，楚菱淇和曾离是知道的。一大早，她就收到了她们的祝福和礼物。
　　这一天，天气很热。张皓他们嚷着要去买水，但是，在就谁去买这个问题上，大家又纠缠起来了。林陌起身，说了句：“你们要什么，我去买吧。”大家一下子激动了。
　　林陌拿了笔和纸，记了下来。转眼，又看到了许若寒。想了想，她还是问到：“你要吗？”许若寒面无表情，透着一股冷气：“不用了。”林陌咬了咬嘴唇，什么也没说，走了出去。
　　等林陌回来，发现周围有些躁动。“诺，给你们。”“谢谢，”一群人凑了过来，准备给她钱。林陌想着，要不请大家喝喝东西好了，就当过了生日了，便笑着拒绝了。。
　　晚上自习课，窸窸窣窣，林陌听到一片嘈杂，然后不就，她就收到了一张张传来的小纸条。“林陌，生日快乐！”“生日快乐，林陌”“妹妹，生日快乐，过生日都不跟哥哥说！一点不听话，以后不许这样了！”……
　　“这……”林陌有些讶异，但是，真的很惊喜。这些突如其来的言语，分毫不差地戳中了她的柔软。她第一次觉得，生日可以让人，这么温暖。
　　陆陆续续，一大堆稀奇古怪的礼物传了过来。
　　“陌陌，”楚菱淇笑嘻嘻地看着她，“今天你出去的时候，大家看到了你收到的礼物，便猜到了，我就跟他们说了。”确实很感动，说道：“谢谢你，菱淇。”
　　“林陌，”这么多天了，许若寒第一次主动喊她，“给你，生日快乐！”许若寒递了一个小熊毛绒包给她。这……也是许若寒这么多天，第一次对林陌，没有漠视，而是微笑。林陌在诧异的同时，突然好想哭。来不及细想许若寒情绪的前后变化，一个微笑，可以淡去她最近所有的委屈的不平。她想，这样是不是表示，他们终于和好了。“真好，”林陌没有什么别的要求，她觉得，他们能和好，这就够了。
　　她不知道，这个礼物不是和好，而是告别。
　　第二天，林陌心情大好。去学校的路上碰到了许若寒，林陌想，现在可以上去打个招呼吧。“许……”林陌刚举起手，想要喊道。同时，许若寒回头，看到了她，林陌立马露出标准的八颗牙微笑，朝他挥挥手。可是，许若寒像是没有看到她一样，走了。
　　林陌呆在原地，“我们不是和好了吗？”林陌有些摸不着头脑。来到教室，她便试探性地，想找许若寒聊天。事实证明，许若寒还是一副欠我100块的表情。而且，这一次情况似乎更糟。现在，他几乎是完全忽视她了。
　　林陌刚摸出了包里的糖，手又停在半空，“这……到底是怎么了？”她实在不能理解，许若寒这样阴晴不定的心思。在乎和舍不得，悲伤和委屈，远比以前被误解被嘲笑时，来的更凶猛，更炽烈。
　　无处宣泄的情绪，只能让林陌，偷偷地看着那个小熊毛绒包发呆——她不能找，正忙于艺考曾离；也不敢找，被许若寒喜欢着的楚菱淇。她想着，把一切，都交给时间吧——然而时间，并没有给她满意的答案。
　　许若寒胃不好，而且，他对自己也不大好，老是不吃早饭——这一点，林陌是知道的。这天，他又胃疼了。
　　林陌看到他有些冒冷汗，很是不舒服，趴在桌上，猜到他估计又是胃疼了。她掏出面包，想了想，转头，伸手，“给你，吃了吧。”许若寒撇了他一眼，“不用。”
　　“你逞什么强啊！你不是胃疼嘛”“我说了我不要！”说着，手一挥，把面包拂到了地上。动静有些大，大家纷纷看了过来。
　　“就这么讨厌我吗？”委屈涌上心头，林陌心里很气，手指撺紧，扣着手心，扭头不再看他。
　　时间的钟，滴滴答答，在感情的较量里，认真的一方，姿态永远低人一等。林陌，在沉默中别扭，伤心，但最后，却还是放不下他。她想了想，努力调试了一下情绪，找到楚菱淇。她把面包给了楚菱淇：“菱淇，你把这个给许若寒吧。”楚菱淇看了看她手里的面包，有些迟疑：“我给？”“你给吧。他……总是要吃点东西的。”楚菱淇看看她，叹了口气，没说什么，将那个面包收下了。
　　我们就是这样，卑微到尘土里。林陌看着自己，在他面前，一点一点地抛下自尊，一点一点地失掉自己，除了心酸，就只剩委屈了。
　　林陌问楚菱淇：“菱淇，你说，许若寒，为什么这么讨厌我啊。”“他没有讨厌你吧。”“可是，你看他的态度。”“也许，他只是知道了，你喜欢他……”
　　“我喜欢他？”我们总是看不清身陷囹圄的自己。“是啊，我喜欢他，像他，喜欢你一样。呵~”林陌冷笑一声。
　　“陌陌，”楚菱淇有些纠结，听到林陌的话，她实在是觉得难受，“陌陌，其实，我想跟你说……”楚菱淇看了看她的脸，最近这些事，让这个一向了无牵挂的女生，变得不像自己，她低声对林陌说：“我觉得，许若寒，喜欢的是赵凌。”
　　“哈？”这……是怎么回事。
　　果然，身在局中的人，永远看不清自己，和他人。
　　“之前跟他在一起的时候，我就觉得，他特别在意赵凌。我间接性地试探过，我觉得……他喜欢的是赵凌——只不过，赵凌喜欢的……”
　　“只不过，赵凌喜欢的是林燃，是吗？”
　　“恩……”
　　对于这个答案，林陌有些无措。这个世界的圈子绕的太大，纷繁复杂。明明是简单的“喜欢”两个字，却呈现出光怪陆离的形状。眼睛有些干涩，感觉有什么东西要冒出来了。林陌抬头，那时候大家都喜欢那句”抬头45度角仰望天空，眼泪就不会掉下来，”林陌，只是不想让自己看起来这么矫情。“‘喜欢’这个事……真是好复杂，”林陌觉得，自己真像一个笨蛋。
　　“因为喜欢他，他就必须这样吗？”真是讽刺啊。楚菱淇在旁边，什么也说不出。当我们对别人的幸福，无能为力的时候，我必须放手，让他们回到自己的道路——这一点，也是等林陌遇到更多的人之后，她才明白——尽管，有些方法，拙劣了一点。
　　后来，林陌想了很久，想到自己一直以来，都只是在吃楚菱淇的醋；想到，最后自己还是喜欢上他了，想到，发生了这么多，却也只是她一人未觉——她，有些嘲笑自己的没用。林陌没有自信，没有勇气。她觉得，是该放弃了。这段时间，她已经变得不像自己了。
　　“菱淇，这个，你帮我给许若寒吧。”林陌递给楚菱淇一个礼物盒，“这是我之前想给他的生日礼物，你给吧。”林陌对着楚菱淇笑了笑，还伸了伸懒腰，故作轻松——上次许若寒过生日，林陌并不知道要送他什么，踌躇了好久。后来得知他喜欢“海贼王”，她便立马跑到市里的动漫店，花了大半的生活费，买了海贼王的手办。只不过，还没送出去，他们的关系，就……
　　现在，林陌还是想把它送出去，就当，是告别也好。
　　补习课也快结束了，就要高三了。
　　高三开学了，林陌申请调了座位，回到了前三排的位置。有些事情无法面对，就只有逃避。她和许若寒，便不再有了联系。平时在学校，两个人都很有默契的绕开了。
　　后来，楚菱淇的座位也换了。不过，对她来说，没什么影响。她还是一样，有人离开，便有新的人加入。她和他们的关系——许若寒，张皓，周宇成——也就渐渐淡了——那些大晴大雨的过去，在不断加重的课业里，淹没成了曾经。
　　林陌和林燃倒是很好，林燃依旧他的“幼稚”和“无聊”。只是，谈到他和赵凌，虽然林陌和楚菱淇什么也没说，但是她，总归是有些别扭的。
　　每一段的恋情，都不容易。虽然林燃和赵凌，从高一开始，就是班上默认的班对，但两个人面对这个话题，总是默契地保持沉默。个中滋味，各有感受。林燃不说，是在逃避；而赵凌不说，是因为不确定。
　　在这段恋情中，赵凌其实是十分努力的。她知道，林燃对她很好，是真的很好——他会在他们一起回家的时候，走在靠马路的一边，怕赵凌吵吵闹闹冲到车道上去；他会在赵凌跟其他男生吵闹的时候，默默地帮她整理好桌子。不过，就好像，他本来就只是一个好人而已。他从来不对此发表什么看法。
　　赵凌很努力，她曾经小心地暗示过林燃，也曾假意跟别的男生很好，想看林燃反应，又或是偷偷地挡住林燃身边的想要靠近的女生——她在等，在等林燃的一个回应。但林燃，就是什么也不说，他永远只是，对赵凌很好。
　　一个人的表白，总是会让人疲倦的。还好赵凌如此坚强勇敢。尽管总是一个人在奔跑，但是她并不想放弃。林陌很喜欢，赵凌在爱情里，如此勇毅的样子。她尝试着去套林燃的话，可是林燃总是说：“都高三的人了，不要老是想这些。”然后，甩给林陌一个白眼，低头继续研究自己的物理题。林陌无言，她只能陪着赵凌，她希望看到林燃和赵凌在一起的，因为她是真的觉得林燃其实是喜欢赵凌的——虽然，她也希望许若寒幸福。
　　林燃也问过林陌关于许若寒的问题，只是，林陌每次都找个其他的话题，扯开了。长此以往，林燃便不再提及。
　　而另一方便，许若寒跟林燃和赵凌，关系更好了。他们更经常地在一起了。他们有很多共同话题，在一起的时候，许若寒，变得更开朗了——这是好事。她笑笑，然后继续做自己的事。以后，他会有很多很多，跟自己无关的朋友。
　　高三的日子过得很充实，我们每天泡题海里，除了做题还是做题。时间过得很快，我们在一次次模拟中，迎来了高考，当然，也迎来了天南海北，各奔东西。
　　林陌一直很喜欢江南，去了南京的一所大学。林燃高考失利，留在了威市的一个二本大学。楚菱淇考上了威市的一所财经大学。而赵凌和许若寒，考上了威市，同一所大学。曾离通过艺考，考到了北京。
　　高考之后的毕业聚会了，那晚，班上的同学基本上都来了，老师也都来了。大家纷纷敬酒，感谢老师的教导，感激与你的相遇，喝酒的喝酒，谈天的谈天，以前开心的，不开心的，都过去了——以后，能聚到一起的机会，都不多了。
　　等老师走后，大家就放开了。那个时候，那些以前针锋相对的，互相排挤的，都冰释前嫌，或是那些芳心暗许的，倾慕已久的，都互诉衷肠。那一刻，我们都成了最纯粹的自己，不再计较，不再贪恋。
　　那一晚，对于林陌而言，最开心的，就是林燃和赵凌终于在一起了。
　　那天聚会结束，林燃送赵凌回家。晚上，林陌准备睡觉前，忽然收到了赵凌的信息，“林陌，林燃今天向我告白了！”开心的像个偷吃了蜜糖的孩子，有些少女的羞涩，又透着抑制不住的兴奋。林陌蹭地一下坐起来，满脸的得意，询问着表白的细节。“他们终于能在一起了，”林陌打心底里为他们开心，希望他们幸福。只是偶的想到许若寒，“希望，他以后能够找到对的人吧。”
　　而林陌自己，那晚，她一直陪着楚菱淇，应付周围过来敬酒、聊天的人，等到她想找一找许若寒，他已经不在。很无奈，但是，也无可奈何吧。
　　就这样，他们没有一句告别，就这样分开。林陌一个人，来到了南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