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边有只吸血鬼》瑾云泱

43、43

　　“刚刚是我在说话？”五十岁的莎莎指指自己。

　　现在看来，莎莎的精神还算正常。这样的话，巴瑟说莎莎将不会有这些年在地狱的记忆，岂不是说，莎莎现在自以为自己只有二十岁？

　　“嗯。”何田田点点头，生怕眼前的人无法接受自己已经老了的事实。

　　莎莎轻飘飘地在原地转了个圈，因为不习惯过轻的体重差点摔倒，她干巴巴的脸上神奇地浮现出了惊喜的表情：“太棒了！我一直想要这样的小烟嗓！”

　　何田田心里吐槽，这根本不是小烟嗓，就是老年嗓。

　　莎莎已经趴在餐桌上，丝毫不介意的拿起何田田用过的筷子夹了菜塞进嘴里，还不忘评价：“唔，还行，不过还是街头胖婶做的菜最好吃！”

　　何田田惊叹于这人怎么就能毫不在意周围环境的变化，如此自来熟呢，再想想莎莎是吃百家饭长大的也就释然了。

　　什么叫风卷残云，何田田从厨房又拿了双筷子出来的时候，所有盘子都已经空了。

　　莎莎见她看过来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像几十年没吃饭一样。”

　　还真让她说对了。

　　“你吃饱了吗？”何田田问：“没有的话我再去买一些回来。”

　　莎莎摆摆手：“够了够了，吃太饱不好。”

　　何田田以为她是那种坚持饭吃八分饱的人，也就没再问，只是点了点头。

　　莎莎却自己解释起来：“垫垫肚子就行，人吃饱了就容易犯懒，打架更没力气。”

　　何田田囧了，赶紧说了一句：“你现在不用打架了。”

　　莎莎没在意她说什么，反而打量起房子来，咂咂嘴感慨：“房子不错。”

　　“巴瑟呢？”她突然转身问。

　　何田田愣住了，她差点忘了，莎莎忘了的只是这三十年的经历，可她和巴瑟二十岁之前就认识了。

　　“别想骗我啊”莎莎走了两步，好奇的去摸电视机：“我自己是不可能到这么好的房子来的，肯定是巴瑟又耍了什么花招。”

　　何田田脑子已经傻掉了，不知道该怎么跟莎莎解释这一切。

　　莎莎已经从客厅晃进了卧室，摸摸床单摸摸地毯摸摸柜子，看到什么都会新奇地惊叹一声。

　　忽的没了声音，何田田到了卧室门口，才发现莎莎跌坐在地上，脸上满是不可置信的神色，眼睛简直要从眼眶里瞪出来。

　　糟了，卧室里有镜子。

　　何田田有些坐立不安的靠近莎莎：“那个，莎莎……”

　　莎莎没有回应，只是呆呆的看着镜子里老迈的自己，她抬手挥了挥，镜子里的人也抬手挥了挥，那只手干瘦，皮肤皱巴巴的，能清晰看得到血管，根本不是一个二十岁的少女该有的手。莎莎又摸上自己的脸，这张脸也布满了皱纹和斑点，不复她记忆中的光滑白嫩。

　　莎莎忽然挣扎着站起来，往四周看了看：“巴瑟？巴瑟呢？”

　　何田田叹了口气：“巴瑟不在这。”

　　任谁睡一觉醒来发现自己老了三十岁都会崩溃的吧。

　　莎莎又转回去看镜子，上上下下将自己打量了个遍，扯扯身上那件明显不是自己的裙子，口气肯定的说：“这是巴瑟的衣服。”

　　何田田不知道该怎么回她，想想不管怎么样有些事还是要说的。

　　“莎莎，你听我说”何田田紧张到咽了口口水才继续，她往前几步双手虚托着，生怕面前的人受不住刺激直接晕过去：“现在已经是2017年了，三十年过去了，你也已经五十岁了……”

　　莎莎兀自扯着衣服，仿若什么都没听到。

　　何田田看她这样，也不好再说什么，转身去了厨房再做些吃的，刚刚都被莎莎吃了，自己可还饿着呢。

　　“又有吃的？”

　　何田刚装好盘一回头就看到莎莎从厨房门口探了头出来，死死盯着自己手中的盘子。

　　莎莎冲她一笑：“你不是说我不用再打架了吗，那还是吃饱比较好。”

　　没等何田田说什么，莎莎又开口了：“你有衣服可以借给我吗？这身怪难看的。”

　　“客厅的行李箱里有衣服，你自己挑两件先穿着吧。还可以先洗个澡。”她们到了D市还没来得及把东西拿出来。

　　何田田不知道莎莎这是什么情况，这么大的事儿看着就跟没事人似的。想了想，又多做了两个菜。

　　把菜端出来的时候，莎莎已经洗好澡换好衣服了，她从何田田的衣服里挑了件简单的白T和黑色九分裤，散乱的花白头发被她随意拿了根笔挽在脑后，虽然苍老的人穿成这样还是很违和，不过总比之前的裙子好一些。之前月尾说只要她好好吃饭就能慢慢缓过来，不过何田田还是没想到莎莎刚刚不过随意吃了些东西，已经看着比沉睡的时候好多了，虽然还是苍老的模样，但好歹脸上有了点血色，也看着更像五十岁而不是六七十岁。

　　而且，莎莎本就是张扬的性子，这下挺直了背，微扬着下巴倒也精神了不少。

　　何田田暗自赞叹，莎莎虽然看着苍老，可这股子精神头实在是现在那些沉迷网络的年轻人没法比的。

　　一通思绪下来，莎莎已经把新的一桌菜都要吃完了。

　　何田田在她旁边坐下来：“你吃饭一直这么快吗？”

　　“是啊。”莎莎叼着勺子笑眯眯抬头：“这次算是吃饱了！”

　　莎莎没等何田田反应过来已经把空了的盘子端到厨房全部洗干净放回原处，然后悠哉的洗了手，又从冰箱摸出苹果咬了起来。

　　何田田受到的教育是要礼貌谦逊，还从没见过莎莎这么自来熟的，这才多久，就摸得比自己还熟了。

　　“这房子是你的？”莎莎边把另一个苹果递给何田田边。

　　“不是，是我姑姑的，我和月尾来D市办点事，算是借住。”何田田接过苹果回答。

　　莎莎已经绕到电视旁边：“让我猜猜，这是电视？没想到还能这么薄这么大。”

　　何田田点了头帮她打开，又把遥控器给她玩：“是电视，毕竟三十年，对你来说改变可能挺大的……”

　　[晴转多云，14-23℃……]

　　[只要998，最新款……]

　　“巴瑟下次什么时候回来？”莎莎按着遥控器，一个个调着台，似乎对这新的东西十分感兴趣，嘴里说出的话却毫不相关。

　　[市民王某……]

　　何田田迟疑了一下，斟酌着说：“巴瑟可能不会……”

　　莎莎突然按到了音量键，电视里女主角哭喊着[你不要离开我——]的声音瞬间放大，吓了何田田一跳，赶紧拿过遥控器放低了声音。

　　莎莎耸耸肩，也不去管电视了，转而把目光放在了何田田的手机上。

　　“哦，这是手机”何田田拿起自己的手机解了锁演示了几下就递给了莎莎：“手指滑动就行。”

　　莎莎好奇的每个应用都要打开来看看，何田田在旁边给她一一解释。

　　“我这三十年都怎么过的呀？一点印象都没有。”莎莎玩起了何田田手机里的小游戏，手指滑动着让数字变化。

　　何田田因为这问题被噎了一下，想了好半天还是没回答。

　　莎莎毫不在意，仍然一下一下的滑动着手指：“诶，这真好玩，这什么手机多少钱能买到啊？”

　　何田田松了口气：“有一千以内的，也有好几千的。”

　　“哇！”莎莎瞪大眼睛看何田田，下意识攥紧手里的手机：“这不是抢钱嘛！”

　　何田田哭笑不得：“现在跟三十年前不一样了，一千块钱跟当时的一百差不多。”

　　莎莎放松了些，赶紧把手机小心的放在桌上：“那也是抢钱！”

　　“诶，对，我还没问过你名字呢！”

　　“何田田，你呢？”

　　莎莎摆摆手：“你就叫我莎莎就行。”

　　何田田和月尾到D市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之后又和尹煜见了面，再和莎莎闹这么会，眼看着天就黑了。

　　何田田想了想，本来她答应巴瑟的就是带莎莎回D市，虽说现在已经可以说做到了，但就这么把莎莎留在这也实在不放心，她的思维还停留在三十年前，当年的家估计也早就找不到了，身上又没钱，甚至连身份信息都没有，就这么一个人生活还不知道会怎么样。

　　“你还有什么家人吗？我或许可以帮你找找他们。”

　　莎莎闻言笑了起来，伸手揽住何田田的肩膀：“行了吧，我知道是巴瑟托你照顾我的，可咱们非亲非故的，这房子也不是你的，犯不着这么帮我，我自己怎么过是我的事儿。”

　　何田田憋了好久终于忍不住问出来：“你不担心吗？”

　　莎莎揽着她一起坐在沙发上，拾起刚刚咬了两口就放在桌上的苹果又吃起来：“担心什么？”

　　“你一觉醒来就是三十年后了，所有的一切都不一样了，你也……就一点都不担心吗？”

　　莎莎把苹果没咬过的一边凑到何田田嘴边让她也咬了一口，又脱了鞋，双腿盘坐在沙发上，才回了一句：“担心有用吗？”

　　何田田语结，还真是这么个理，可是……

　　“可是……你在我这里看到的只是部分而已，等你走出去，你会看到更多的变化……”

　　“有变化才好玩嘞，天天一成不变的像什么样子”莎莎准确地把果核投到垃圾桶里，眯起眼睛：“三十年……变化再多，那也是人为的，你说我连小魔王这种设定都见过了，还有什么好怕的？”

　　“担心一点用都没有。”

　　“有心思担心，不如抓紧时间适应，要实在适应不了，那就……改变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