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爱憎会 怨别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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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昭阳这一觉睡得甚是安稳。竟是连个梦也没有。即使是在寒香园数月，也不曾睡得这般安心。
她醒来时，日已西斜。夕阳的余晕透过厚密的车帘缝隙漏进车辇中，斜斜照射慕容辰身上，仿佛一幅画。
“醒了？”
画中的男子淡淡开口，打破了车内的宁静。
许昭阳慵懒的开口：“嗯。”声音还带着睡醒时浓浓的鼻音。她微微转头，一脸睡眼惺忪的盯着身后的慕容辰，如瀑布般的长发披散在肩上，少许发丝自慕容辰脸上擦过，微微发痒。
慕容辰见她如小猫般慵懒的眼神，只觉内心激荡，胸中某处越发柔软起来。一手自案桌取过尚且冒着热气的茶杯，稳稳端至许昭阳身前。
许昭阳半睁着目看了他一眼，尔后竟不接过，就着慕容辰的手将那杯茶喝光了。喝完后抿了抿唇，一脸渴求的望着他。
慕容辰心中好笑，她真是越发的依赖自己了！想不到名闻天下的三小姐也有如此孩子气的一面，当真教他瞠目结舌，无言以对。
纵然他此刻有这番想法，却不知自己宠溺的眼神在旁人眼里，亦是无言以对的。
慕容辰端起桌上的芙蓉糕，推至许昭阳面前：“你睡了许久，必然是饿了。先将就着用点，一会到了客栈再吃晚膳罢。”
她懒懒的点头。一手拈了芙蓉糕慢慢品着。本是心中千结未解，顾虑重重。如今见了他，反是什么也不欲问了，似乎只要有他，一切均可迎刃而解。
她低头在怀中吃芙蓉糕的样子甚是可爱，一只手莹白如玉，慢慢拈了糕往嘴边送。刚至嘴边，却发现方向一转，竟被一只大手握住手腕，慢慢送进了慕容辰口中。
慕容辰吃完了那糕似是意犹未尽，竟舔了下她手上的残渣。尔后一派坦荡地看向怀中的佳人。
许昭阳初时愣愣，待得反应过来，登时“轰”的一下觉得血色上涌，一张脸刹那间染上红晕，好似要滴出血来。她逃窜般脱离了慕容辰的怀抱，一只手直直指着对面的男人，结结巴巴说不出话来：“你……你……你……”
太……太……太色了有木有啊。
慕容辰若无其事的伸了个懒腰：“本王服侍王妃就寝，不过索取了小小的回报而已，王妃何必大惊小怪？”
许昭阳脸红的要滴血，却又无从反驳，只得牢牢裹住了身上的锦被，露出一张脸来，小心翼翼的看着对面的男人。
慕容辰见她如此，不由得哈哈大笑，爽朗的笑声自车内传出，靠近马车的随行兵士听了，俱是头皮发麻，面上一紧。心中均想：王爷这一笑，真是令人心惊肉跳啊！
直至下榻客栈，许昭阳都未同慕容辰交谈。下车时亦是一手扯了许景阳的袖子，急急道：“大哥，你送我回房罢。”
许景阳不明所以，眼光瞟过一脸笑意的慕容辰，点了点头。
寒香园。
大雪积了数月未化，小轩窗前的梅花又添新妆。一场薄雪落下来，天气又寒冷了几分。
薄纱素帐依旧，伊人却已不在。轩窗之下，一把古琴静静躺在那里，久无人弹奏。
尉迟丘依旧一身紫衣，静静坐在伏案旁的檀木椅上。香炉中升起的袅袅白烟，模糊了他的面容。
一身黑衣的身影进入院门，恭敬伏在尉迟丘面前：“臣越彬叩见皇上。”
半晌，隔着氤氲的白烟，尉迟丘缓缓开口：“平身。”
越彬站起，一张脸面无表情，眼角下的刀疤分外狰狞。本是偏紫的唇，此刻愈发的紫黑。他本身容颜并不难看，只如今被一条刀疤破坏，使得整张脸看起来都分外狰狞。垂眸片刻，他僵硬开口：“皇上打算如何处置许三小姐？”
尉迟丘蓦然抬头，眼神凌厉的望着他，目光刺得他不得不避开去。
“你觉得，朕应该如何处置她？”
越彬沉声道：“臣认为，许昭阳是牵制齐国的一枚棋子，十分重要，不可轻易丢弃。”
尉迟丘冷冷开口：“你以为朕不知道她的重要性？”倘若不知，他如何会派人将她劫来？
越彬垂首：“臣不敢。”
静默片刻，感受到君王身上越来越冷的气息，越彬不由得埋低了头。
“下去吧。”
“皇上……”越彬迟疑着开口。
尉迟丘一言不发，双眸中好似放入了千年寒冰，目光直直刺过来。
明明是温暖如春的房间，越彬却感觉到浑身发冷。他低首：“臣告退。”慢慢退出了房间。呼吸到屋外冰冷的空气，他反而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屋内依旧是气氛凝重。
“皇上。”
一直随侍左右的近身侍卫齐祥龙开口：“可是要留下来么？”
尉迟丘握着手中折扇，道：“不必，摆驾回宫罢。”回首瞥见伏案上一方叠得整整齐齐的紫色锦帕，正是半月前他于她梦靥落泪时赠予的帕子。如今洗得干干净净，留了下来。
他缓步走至伏案，拾起那方锦帕，默然无语。
他心中苦楚，面上亦是一片颓然之色，脑中忆起嘉谷关内她同慕容辰如胶似漆的眼神，只觉心如刀绞，痛不可当。
他尉迟丘十五岁便登基。在位数十年间，驱胡虏，扫流寇，向来是所向披靡，何曾落败至此！
如今却一败涂地。
原不过是拿她做一枚制衡齐国的棋子，为他日后一统天下做准备。孰料人心难测，即便他是帝王，亦免不了俗，堕入情网。便多存了一份私心。
倘若她留下，岂不最好。
留在他身边，为他出谋划策，看他日后号令群雄，逐鹿天下。那该多好。
他可以给她天下间所有女子最想要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后位，他可以给她。倘若将来一统天下，能够站在他身侧的女子，他希望是她，也只能是她。
纵然弱水三千，朕却只取一瓢饮。
可她不愿。
她宁可随了那已有婚约的平南王，亦不愿留下做他的后。
脑中忆起，均是她在寒香园巧笑倩兮的身影。她说话时的表情，身上淡淡的香气，以及踏雪赏梅，对他说：“你有没有闻到雪的味道”时的执著神情，一一历历在目。尉迟丘痛苦的握紧了手中的锦帕。
眸中精光乍现，尉迟丘蓦地睁开眼来——
“来人。”
宁叫我负天下人，莫叫天下人负我。
作者有话说
第30章 爱憎会 怨别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