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行天下》歆婳

29、喜悦

　　他漆黑的眸子静静锁着她，宛若两泓碧波。
　　许昭阳莞尔：“王爷何过之有？错的是昭阳。”一只手慢慢抚上慕容辰刚毅的脸：“王爷能来，昭阳已是感激不尽。”她目光柔柔看着他，眼中却慢慢渗出泪来，颗颗落在慕容辰的手上。
　　三个月的坎坷流亡，两次生死之际，她何尝未曾想过放弃。只是每每到了放弃之际，心中总有那么一丝不甘，支撑自己坚持了下来。她知从自己失踪之际，便已同他断了一切。即便夜里思起，也知不过是镜花水月，只怕再难得见。如今他却千里迢迢为自己亲赴大金，方知自己并不是孤身一人，被万众离弃的感觉终于消失不见，她泪流满面。
　　慕容辰伸出手，细细拭去她脸上的泪水，慢慢拥了她入怀道：“我的傻君儿，本王已经来了，你还哭什么。”他目光凌厉，盯着尉迟丘离去的方向道：“但凡有本王在，绝不教任何人欺负了你去。”胆敢觊觎他慕容辰的女人，尉迟丘，本王记住了！
　　伸手入怀捞出哭得似小白兔的佳人，慕容辰又细细擦拭了一遍许昭阳的脸，温柔道：“哭成这样，让你大哥见了如何是好？”
　　许昭阳揉了揉红肿的眼睛，闻言一愣：“大哥？”她似是不敢相信，直愣愣地望着他，那表情如此娇憨可爱，直看得慕容辰喉头一紧，几欲再次把她拥入怀中。
　　他按压住内心的冲动，道：“不错。”身形微微错开，便见身后一人，蓝袍广袖，目光清朗，身躯凛凛，却不是许景阳是谁。
　　许景阳一身粗布蓝衣，面上依旧如平日般无甚表情，他眼窝深陷，眼下亦是一片青色，身形消瘦。一双眼睛却是炯炯有神。他在慕容辰身后伫立半晌，却不发一言，只远远观望，心中五味杂陈。
　　许昭阳乍然见他，不由得大喜，直直越过慕容辰，一手扯了许景阳的袖子激动道：“大哥，你怎么来了？”
　　许景阳眼中慢慢盛了笑意，低头瞥了眼她扯住的袖子轻笑：这么多年了，她这激动的习惯一点都没变。伸手抚了抚她的头道：“大哥怎么可能抛下你不管？”
　　许昭阳激动不已，她此刻虽是换了男装，涂黑了脸，却一点也掩不住眸中的神采，她似是想起什么，又探头向许景阳脑后张望，显是期待还有其他人的到来。
　　许景阳伸手扶正她的脑袋，静静道：“不必看了，恒阳未能同往。此次只我一人。”
　　许昭阳闻言，微微失望，五指下垂，松下了扯住的袖子。她迅速低头，调整情绪，尔后换上一副愉悦的表情道：“不，大哥能来我已经很开心了。二哥和爹爹他们……如今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她目光遥远，似是飘回故国家园，回到了昔日里长大的大司马府。过去一幕幕在眼前浮现，她极力的压下泪意，面上扯出微笑，生硬的望着许景阳。
　　许景阳见她如此克制，不由得心中不忍，轻轻道：“君儿，你不必担心，爹和恒阳他们，如今都很好。”
　　许昭阳一脸疑惑地望向许景阳，过得片刻，忽地了然——大哥怎会至父兄不顾，孤身来此，必然是先救了爹爹才来这里的罢，否则岂不置她于不忠不孝之地。她整理情绪，声音微微发颤：“难道说……”回首望向身后的慕容辰，后者正静静的望着她，眸中一片温暖。
　　慕容辰道：“不错，是本王派人将你父兄救出的。”他大踏步走至许昭阳身前，望着她冻僵的脸，脱下披风披到她身上道：“此处甚为阴冷，你身子刚好，不宜久留，还是先出了西夹道再说吧。”说罢向许景阳点头，扶了许昭阳向蜿蜒的小路走去。
　　蜿蜒曲折处，便见数辆马车，座驾车辇，应有尽有。好在谷中积雪不深，马车行驶倒也无碍。
　　慕容辰扶了许昭阳上马车，正欲转身，却被许昭阳一把拉住，她望向他，目光戚戚，一片乞求。直看得他心中柔软，伸手对齐峰挥了挥手，示意自己不骑马。
　　齐峰一脸了然于心的表情，眼神慢条斯理的自慕容辰身上扫过，伸手放下了车帘。
　　慕容辰在许昭阳身侧坐下。这车辇十分豪华，手炉锦被一应俱全。他伸手取过锦被替许昭阳披上，拧干湿了水的帕子在她脸上轻轻擦着。动作轻柔，生怕一个不小心弄疼了她。
　　许昭阳倒也不拒绝，只裹紧被子望着他。目光灼灼，几乎把他的脸烧出个洞来。
　　他擦了片刻，终于将那层黑色去掉，露出原本洁白无瑕的肌肤来。仿佛是对自己的作品甚为满意，他细细观察着眼前的佳人。
　　半年前见她，肤色白里透红，处处透着少女的娇嫩。如今脸上并无血色，透露着苍白，仿佛弱不禁风的美人。下巴尖尖，显是瘦了一圈。只一双大眼睛神采依旧。此刻正一眨不眨的望着他。
　　他握住她冰冷的手道：“你瘦了不少。这几日奔波劳累，定是十分辛苦，不如先闭目歇息？”
　　她于冰冻之日赶路，冻了数日，身子早已僵硬。如今乍然进入温暖的马车，顿觉浑身舒泰，暖洋洋的甚是舒服。便开始犯起瞌睡来。即便如此，却依旧抓了他的手不放，强撑道：“不，我不困。”刚说完便是一个哈欠，她忙伸手遮掩，锦被自身上滑落。被慕容辰伸手接住，重又盖上。
　　许昭阳尴尬的一笑，不再言语。
　　慕容辰啼笑皆非，一双眼不住看她，笑意自眉梢传至眼底，尔后蔓延到嘴角——
　　他将裹得如粽子般的许昭阳捞入怀内，抚摸着她的长发道：“睡吧，一切有我。本王向你允诺，你睁眼之际，最先看到的人定是本王。”他如何不知她此刻患得患失的心情。生怕醒来之际，发现竟是黄粱美梦，庄生梦蝶。
　　想到此处，慕容辰只觉一颗心微微抽痛了起来，她竟对他情深至此，教他如何不心疼！
　　许昭阳露出一脸放松的表情，口中喃喃道：“你可答应我了，不许反悔……”逐渐心神放松，表情柔和下来。过得片刻，便听见她均匀的呼吸声，已然熟睡。
　　他面上露出不易察觉的表情，一脸温柔的望着熟睡的佳人，目光柔和到令人咂舌。堂堂神勇大将军，边关戎马生活近十载，何曾出现过这般表情！倘若教昔日部下瞧见了，只怕便要质疑可是自己的将军罢！
　　即便是在睡梦中，她依旧紧紧抓住他的手，丝毫不曾放开。

作者有话说

　　(⊙_⊙)嗯，病秧子今天继续来传文啦。最近精神完全不济，写一章就会睡着。体力太差啦。即使这样，歆婳最近也会努力日更的。最近亲们的关注度小啦。求大家关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