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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再入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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阙止整日里日理万机,既要顾着大军在安南关日后的部署规划,又要照应着祁国灭亡后的诸多后续事宜,总算在接到圣旨后的第七日,拟定了回京的日程,就定在三日之后。
“本想着你身子还没好透,打算再过几日回京的,只是皇帝催得急,不得不走了。”
栾千谡手上削着雪梨,笑道:“哪有那样娇贵了?不过是受了风寒而已。”
阙止见她动作生疏,于是接过她手中的刀:“晓得受不得风,还往西院跑?”
栾千谡双手托腮,看着似乎是在责备的阙止,却有种说不上来的甜蜜。
“你知道了?”
阙止抬眼看一眼身边腻着的美人儿,真是拿她没办法:“那祁允好歹也是一国亲王,让他死在战场上还有尊严些,你偏要他死于毒药之下,又是何必?”
栾千谡不耐他的说教,坐直了身子,理了理乱了的发丝:“王爷何时也这么心软了?”
“不是我心软”,阙止削完了梨,递给了栾千谡,继续道:“而是不希望你手上沾染血腥。”
栾千谡看向他一双心疼的眼眸,心中却极是感动:“我只是想为御奴做些事情而已。”
阙止闻言心中一声长叹,他知道她是重情之人,只不曾想到她会为一个下人,做到如此地步,甚至不惜手刃仇人。
正思量间,却见她正拿着刀准备切适才削好的梨,竟是下意识地出言阻止:“不可。”
栾千谡疑惑地看着一脸紧张的阙止:“怎么了?”
“你们女儿家不是最讲究这些的么?说什么梨不可分着吃之类的?”阙止也是一片赧然,有些不太自然地缩回了手。
栾千谡并不在意,他身为御王,身边总是不缺乏女人的,不过看他难得的羞赧模样,却是玩心大起:“哦?是哪个女儿家对王爷讲的呢?”
阙止凝了眸,像是回忆起了什么:“还是十几年前了,那时候她还是个孩子。”
栾千谡却是一呆,也是想起了当年栾宫之中自己拉着当时的御止吃梨的情景,因为北方气候寒冷,梨本来就少,晶莹的雪梨更是不多见,当时御止也是拿了刀准备分着吃,却听她说:止哥哥,分梨不吉利呢,幺儿不要跟止哥哥分梨吃。
却原来自己竟已经忘记了,却原来他还记得。
阙止见她沉默着不说话,眸中又满是泪花,只得拉了她的手,温言道:“以前我确是喜欢过一个人,不过以后,我只会喜欢你一个。”
栾千谡满是感动,却原来他的以前跟以后,都只有自己一个而已。
“只是喜欢么?”她破涕为笑,却有着异样的俏美。
阙止见她开了怀,一把拉过她的娇躯入怀,坏笑着道:“喜欢不够么?莫如回房试试别的如何?”
栾千谡半羞半嗔:“王爷悠着点儿,别累坏了身子。”
阙止佳人在御,食指大动:“本王迫不及待想试试呢。”
说着抱着美人起身回房,美人亦是嘟着红唇,媚眼相迎,春光旖旎,好不惬意。
第二日众人便开始收拾起来,栾千谡虽然随身带来的东西不过,然而在庆阳城住了这么几个月,却是添置了不少衣物,正看着一堆还不曾穿过的绫罗锦缎发愁,卫连城却是来了。
栾千谡头也不抬,只顾收着东西,卫连城知道她是生着气,傻站在一旁,只等着她先开口。
“花时哪里不好了?”
卫连城听到她的声音,不想她说的却是这么一句话,心中一滞,淡淡回道:“她哪里都很好。”
栾千谡心中有气,停了手边的动作道:“那你为何不肯带她走?”
卫连城看着一脸严肃的栾千谡,年轻的脸上竟是生出一丝悲恸,原来当日花时去找自己表露心意的事情,姐姐是知道的,原来在姐姐心中,自己真的只是还不曾长大的孩子。
“其实小九早就跟舅舅家的霜儿订了亲,这次舅舅肯借凌家的亲卫给我,也是因为两家的婚事。”卫连城一阵心痛,嘴上却是编着理由。
栾千谡神色缓和了些,当日在卫国凌府,那凌霜也是见过了的,不过十五六岁,跟卫连城年纪相当,也是唇红齿白,娇俏明妍,活脱脱的美人胚子,若卫连城是因为凌霜,倒也情可厚非。
“那你可有跟花时说清楚了?她回来之后就将自己锁在房中,不吃不喝的。”
卫连城闻言低了头不做声,当日确实跟花时说的很清楚了,只是原因却不是凌霜,霜儿不过是今日临时想出来的借口而已。
“花时是姐姐的人,还请姐姐多开导些。”
栾千谡也是神色一黯:“这种事,她自己想不透,别人说再多又有什么用?”
卫连城心中一痛,侧着头不敢再看栾千谡一眼:“小九今日是来辞行的。”
“已准备妥了么?”栾千谡皱了眉。
“御王已部署好了一切,并派了奚战将军随我一同去卫国。”
栾千谡紧皱的眉头松了些,脑海中回忆着奚战的相关信息,此人是阙止的得力干将,卫连城一路有他护持,定能够安心。
“小九到时候成了大事,记得给姐姐来封信。”
卫连城深深一呼吸,像是鼓足了勇气一般,上前猛地将她一抱说道:“姐姐会想小九么?”
栾千谡也是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着了:“小九说什么傻话,日后见面的机会多的是,又不是生离死别。”
一语成谶,当他们再见之时,真的是上穷碧落下黄泉,已是隔了生与死。
“日后若姐姐受欺负了,记得告诉小九,小九定为姐姐出气。”
栾千谡被卫连城抱着,感受着他有些急促的心跳,却看不到他脸上明显的悲伤。
卫连城走了,去了卫国,去成就他的江山,去走完他该走的路。
阙止绕出雕木屏风,看着卫连城远去的背影,眼中却是闪过一丝寒意。
栾千谡若有所思,意识到阙止的到来,回了身说道:“我替卫连城还有卫国百姓谢谢你。”
阙止负了手,表情却清淡得很:“那是本王与卫国九皇子之间的事,你是我的王妃,何需为了他人这般客气?”
栾千谡垂了眸,她知道阙止不仅仅是她的良人,更是一朝权臣,涉及到国事,即便是她,也是少参与的好。可是她却不晓得,阙止当时在意的,并非天下江山,而是卫连城看她的眼神。
三日后大军启程回京,御王旌旗铺天盖地,绵延了十几里,栾千谡坐在随军的马车中,随手翻看着古籍医案,花时一旁陪着,却是显得心不在焉。
“你可怪我?”
花时一惊,只是看着栾千谡不知所措:“姑娘如何这么说?”
栾千谡拉过花时的手,一直都是她在自己身边陪着,安慰着,自己却似乎从不曾为她做过什么:“若我求着王爷,他一定能命小九收了你,可是花时,我不愿。”
“谢姑娘”,花时无力得靠上栾千谡,泪如雨下,“九皇子身份尊贵,本不是花时能高攀的。”
“我不许你这么说,小九也不是为了这个原因。”栾千谡揽过花时纤瘦的肩膀,眼中是满满的心疼。
花时无奈一笑:“花时明白,他是心有所属,所以即便王爷真的下令,花时也是不愿的。”
栾千谡大了花时两岁,虽为主仆,却早已如亲人一般,这些天见花时为情所困,却也是无计可施,可是她却明白,一切不过一个心字,若那卫连城无心,强求又有何意?
“我日后定给你寻个好人家。”
花时眼中含泪,闻言摇了摇头:“只要姑娘不嫌弃,花时愿一辈子陪着姑娘跟王爷。”
“傻丫头,女儿家总要嫁人的,即便那人不能一心,只要有心便好,花时日后,定能遇见真正对你好的人。”
栾千谡悠悠道来,只是于这儿女私情,自己有哪有太多的心得?十年的执迷,若不是命中有幸,若不是再遇阙止,还能一如所愿,美梦成真么?
一路跋涉,终于在两月之后抵达京都,一众武将随御王入京面圣,大军素来不能入京,于城外十里外扎营。
栾千谡弃车乘马,一路伴在阙止左右,京都的街道早已经过了洒扫,入目的一切都是焕然一新,只是他们都明白,改变的只是表象,暗里汹涌着的,却是愈发湍急。
“我在是非居等你。”
栾千谡跟着阙止行至十字路口,勒马驻足,阙止朗眉星目,回身看着绝代风华的心仪女子,会心一笑,感慨万千。
“我去去就来。”
栾千谡嫣然一笑,只觉着像是寻常夫妻街头话别,一字一句,一笑一频,无不透着温馨。
阙止黑马玄衣,傲然如神祁,京中听闻御王全胜而归,早已是万人空巷,只为一睹御王真容,一时间万人朝拜,声势如洪。
栾千谡嘴角凝笑,眼中却是闪过担忧,如今依旧是今元氏江山,御王又怎么能受万民膜拜?只是若阙止想要这江山,即便火海刀山,也会一世相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