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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第三十二回(书修版) ...

  •   三十二 [破冲霄御猫得盟单提龙袍玉堂回公馆]

      金太守到达公馆,天已过辰时。双方见过礼之后,即刻开始谈论正事。
      在这段时间里,智化已经将计划说了个大概。当然这计划是他跟司马真用极短的时间设计出来的,尽管时间短,却足够周密,至少对他们下一步破楼的计划来说很是周密。
      颜查散问:“金太守,襄阳城中有多少你可调遣的军队?”
      金辉思虑了片刻,然后叹了口气:“若说襄阳城中的军队并不是太多,大约有五千人左右。因为都是些厢军,没有经过任何训练,若是打起仗来用处也不大。”
      颜查散一皱眉,然后看了看蒋平和智化。
      智化不便说话,他毕竟不是官府中人,于是蒋四爷开口:“只要能拿上刀枪装装样子就成。不过总还是需要些能打的。金太守,离你这里最近的武军衙门在什么地方?”
      “在潼洲,有驻军二万左右。那里周围山峦众多,经常有匪类出没,因此朝廷派了很多兵将驻守。”
      “不知道那潼洲的守备是何人?”颜查散继续问。
      金辉答道:“是岳衡老将军的侄子,名叫岳诚季。”
      公孙策笑着拍了下手:“这就好办了。岳家的人一向忠肝义胆,绝对不会被襄阳王所收买。”
      蒋平道:“事不宜迟,请大人马上修书用印借兵五千,明日卯时之前军队最好赶到。”
      金辉看了看外面的天:“应该没有问题。若来的是骑兵肯定来得及。”
      四爷苦笑了一下:“来不及也得来得及,时间紧迫,明天必须发兵攻打军山,而且这五千人还要留下来攻打襄阳王!”
      “这件事事关重大,别人去我不放心。四哥,你还是亲自带着我的书信和大令去一趟,也免得枝生事端。”颜查散现在是最怕生出别事,尤其是在如此关键的时刻。
      蒋平点头应允,随后又道:“大人,您最好也立即上奏给圣上,用八百里加急送出,虽然时间上肯定来不及,可一旦开战,回京后也有个交代。”
      公孙策亲自研磨递笔,颜查散刷刷点点写封公函。公孙策取出大印盖在上面,然后装进帛卷之中递给蒋平:“蒋护卫,请快去快会。”
      蒋平接过帛卷点了点头:“我明日会随军队一起回来。”

      司马真和白芸生、卢珍在公馆内院儿解楼图。
      白芸生和卢珍拿着纸笔把司马真所解释的地方,按照原图所绘重新注写了一次,这样一来图便好懂了,图懂了楼就自然好破了。
      楼图解过之后,仆人送上香茶。白芸生看着司马真,司马真笑着回看白芸生:“小子,你看我做什么?”
      白芸生回道:“多年未见前辈,一时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是不知道说什么才好,还是不敢说?”司马真一边喝着茶水一边笑问。
      白芸生也朝司马真微微一笑:“前辈的脾气晚辈懂得,若您不想说我问了也是白问。更何况您做事向来不会无理,既然有理我也没什么必要现在就问个究竟。您说对么?”
      司马真满意地点了点头:“果然比你老叔强得多。”
      一边的卢珍不解地听着二人的话,知道句句都是哑谜。但他也是懂理之人,不该问的他绝对不会问。于是他只是打开窗子看了看窗外,正看见院门前经过的两个人。
      那两人正是展昭与丁兆蕙。
      “二哥,你怎么也来了?”展昭问他。
      这半天一夜的时间丁兆蕙也没机会和展昭说上一句话,这好不容易得来的空闲时候,他当然不会错过。“是卢大嫂担心老五出了什么事儿,要我带着卢珍来看看。路上正碰到了韩添锦,这傻小子吃了人家东西不给钱,巧了被我们爷俩遇上了。又在四味居里碰到了徐良、艾虎还有白芸生。我这才让他们结拜小五义。也正是从芸生的嘴里得知你们现在在襄阳。知道情况危险,我担心你们出事,所以我们爷儿六个直接来了襄阳。”他一口气把过程简单地都说了一遍。
      其实这过程对展昭来说虽然想知道,却并不那么重要。所以他只是点了点头,并没有再继续询问。
      二人向前走了两步,展昭突然发觉附近有种熟悉的感觉,心头一动猛地抬起头四下环望。周围除了房屋和树木什么都没有。展昭叹了口气,身体不自主地晃了一下。
      丁兆蕙看在眼里立刻上前搀扶:“展弟,你没事儿吧?”
      展昭下意识地撤回胳膊,躲开丁兆蕙的一扶:“小弟没事。可能是天有点热吧。”他再一次看了看四周,然后苦笑了一下。天依然是那么蓝,大概他是在那里看着自己吧?不然这熟悉的感觉又从何而来?
      丁兆蕙一皱眉:“展弟,这次见面你好像和以前不大一样。”
      “哦?”展昭无意地问了一声,答案他却并不太想知道。
      “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儿?”丁兆蕙知道白玉堂可能已死,却不想认为展昭如今的模样和白玉堂有关。
      展昭摇头:“无事发生。”
      丁兆蕙没有追问,但却说了一句比追问更不该说的话:“一到公馆我就听说五弟死了。唉!英年早逝,可惜可叹啊!”
      展昭的心顿时响了三响。这些话多少天来公馆内没有一个人说过。即便他知道丁兆蕙不知内情,可他的心还是疼得要命。更何况他将这个“死”字认了又认,却也避了又避。为何这句话从别人口中说得如此脆快?他没有作声,只是眉头锁得更紧。
      这丁兆蕙好像并没有发觉展昭的不适一样,继续说着:“要说这老五死就死在了他的臭脾气上。若他不是目空一切眼里没人,也断不会死得这么惨,连个尸首都没留下。他……”
      “够了!”展昭大喊了一声。连他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或者说是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原来还可以这样。他以为自己可以忍得很好,他以为自己可以不再动内火,他以为自己可以很完美地让所有人都相信自己撑得过去。但是丁兆蕙这不长的话却让他的忍瞬间崩溃了。
      这股悲伤和怒火从胸前散开,他只觉得两股真气在身体里乱窜,冷得刺骨,热得灼心。展昭下意识地双手扶上身边的树干,手指抠下之处,留下十个深深的指印。
      “展弟,你怎么了?”丁兆蕙还没从展昭那一声怒吼中清醒过来,就见展昭的脸因为痛苦而变得扭曲。他当即就被吓得不知所措。他想过展昭会难过,却不曾想过他会这样,所以他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反应。
      司马真听到声音立刻赶了过来,见展昭痛苦的模样,立刻在他的肩井穴上点了一下。展昭当即半身失去知觉。丁兆蕙刚想上前扶住,就被司马真挡了回去:“你去叫江尧!这里有我!”说完他把展昭抱进房中。

      江尧替展昭把过脉,突然笑了一声:“原本展昭身体里的两股内力淤滞不动,这么一来倒是给活动开了。”虽说司马真用九转针将两股内力分开,自己又用药调节展昭体内的淤结。可真气淤结并不会那么快就活动自如。丁兆蕙刚刚讲了经过,所有人都懂展昭这是心郁爆发,但却正巧让两股内力动了。巧是真巧,眼下也是件好事,但好事不见得永远是好事。
      不多时展昭睁开眼睛,他无奈地叹了口气:“又让各位担心了。”他是个最怕让别人操心的人,可是好像自从和白玉堂认识之后,事情就经常会走样。
      司马真皱着眉问展昭:“你现在觉得怎么样?”
      展昭动了动胳膊:“好多了。”不单是好多了,前几日气淤在胸的症状全都消失了。尽管他还是觉得不太舒畅,可总之是比前几日强了太多。
      “你虽然一股急火冲开了两股内力,但是毕竟还需要用时运功调息才能逐渐全部恢复。若现在有峨眉天现就好了。”江尧知道晚上展昭他们就要去破冲霄楼,而且那之后还有大战。若展昭的内伤不能全好,难保不出意外。更何况他现在悲伤过度,很容易发泄过火,使气脉逆转,到时候的情况会比现在更严重。而且他还有些害怕,怕若内力不能运行自如,人又太过勉强的话,随时会有生命危险。
      “峨眉天现么……”说到这里司马真微微一皱眉,但没有继续说下去。这峨眉天现是峨眉山的镇山之宝。其实也不是什么宝贝,只是一本内功心法口诀。但这对天下练武之人来说却是比南海夜明珠,天山寒血玉更珍贵的宝贝。要得到,办不到。展昭学,似乎也不可能。他只能寄希望于白玉堂回来,他希望这血玲珑的内力可能被再一次镇回去,但是希望也仅仅是希望。他说得肯定,心却并不肯定。
      丁兆蕙走到床前:“展弟,实在是对不住,我方才……”其实他知道是自己的话对展昭刺激过大。他隐约明白原因,但是却不想明白。甚至是强迫自己不去明白。
      “二哥,你不用说了。”展昭不希望再继续这个话题,他也没有责怪丁兆蕙的意思。他只是克制不住那股疼痛罢了。而且究竟是谁吓到了谁还不一定。所以他扭过头朝着床里淡淡一笑。

      掌灯时分,公馆之中开始忙碌起来。
      他们要去破楼,破冲霄楼。唯一的目的就是得到盟单蓝谱,得到它就可以得到与赵爵一起谋反之人的名单。
      去破楼的人并不多。除了司马真和展昭之外,只带了智化和沈中元。
      “展昭,你的内伤未愈,若遇上打斗你千万不可上前。”这是司马真唯一的要求。因为他知道这一次展昭非去不可,那冲霄楼对他来说意义重大,破冲霄楼对他来说意义更大。
      展昭点头,只要让他去破楼,无论怎么样他都愿意。他倒要看看是什么样的楼把玉堂从他的身边带走,他更要看看究竟什么才是夺走了玉堂的铜网阵。而且他要亲自把盟单拿到手,对自己,对玉堂,对颜大人,对包大人,对皇上,对每一个人都有一个交代。
      司马真在临走之前朝白芸生使了个眼色。白芸生心领神会,轻轻地点了点头。他要去破楼,可并不跟着他们一起走,也不真的进冲霄楼。因为冲霄楼内没有铜网阵的总弦。
      这襄阳王府展昭是第一次来,但其他三人不是。
      站在九宫八卦阵前,司马真看了看天,刚到子时。
      “跟我走正北,一步不许走错!”司马真盯着展昭,他唯一不放心的就是他。若他跟着自己出了一丝差错,自己那宝贝徒弟非跟自己玩命不可。不过他心中暗喜,今天的奇门属青龙,格相主百事大吉,无一处死门。究竟是来的时辰巧,还是天上的星云位置给的巧呢?
      展昭不是第一次见识到奇门阵法,但是他却从未进过阵。所以这是他第一次迈进其中,紧张到他几乎忘记一切,只能记得司马真的脚步和句句叮嘱。
      安全无恙来到北门面前。四人先手顺坎位上了这八级阶梯来到北门门把手之前。
      这里白玉堂曾经来过,门前的兽头是一只白虎,时辰虽变,可门上的物件不变。只不过开门的方法变了。
      “站到我身后,千万不可有一步差距!”司马真说完伸手扣上兽面。向左拧三扣,又回拧两扣,然后一拉铜环。门缓慢地打开,没有从里面射出任何东西。但四人脚边的地板随着门大开,也瞬间打开裂口,然后从里面翻出转轮钢锁。那刀刃在地上打着转,泛着月亮的冷光看得人心头一颤。
      另外的三人都擦了一把冷汗,但他们没时间多想。
      进了门,他们踩的地砖都是双数,而且司马真每走一步都要看一下墙上的壁画。
      楼的墙壁之上并非平整无物,除了油灯之外还有不同的兽纹。这些东西白玉堂来的那次并不是没有看到,但是他却没有注意。而司马真不同,他在寻找着什么,所以眼神不错地在壁画上仔细查看。
      “停下!”司马真突然说了一声。在他左侧墙上有一副麒麟图,那麒麟的眼睛与其他地方有些不同。他看了片刻,然后微微一笑:“你们看好,只要我的手一动,你们就马上跳到边上的地砖,若晚一瞬小命就没了。懂吗?”
      三人点头。
      司马真的手按在麒麟的眼睛上,就听一身闷响,地上所有双数的地砖全部翻开,翻上来的全是青色的尖钉。有毒,毫无疑问。
      这四人躲得时机恰好。早一分太早,晚一分太迟,若不是一位剑客三位侠客,若不是对彼此十分信任,也绝对不会如此默契。
      司马真长出了一口气:“这一楼的总弦破了一半。往里,只要走没有机关露出来的地方就可以了。”那楼图上虽然写得清楚,可是墙上的麒麟众多,若不是精通此道也很难算得准确。要是司马真自己,他连算都不愿意去算,可是这一次不同,他的肩上有三条人命。
      看着一楼暴露出来的机关,展昭吸了口冷气。玉堂难道就是这么一个一个躲开的吗?他的心在狂跳,不知道为什么,他在怕。他仿佛能感觉到玉堂当时在楼中的心跳,他是在替他怕,在这么多天之后替一个已经不在的人怕。
      “展昭!你去转一下楼梯边上立灯上的灯盘,向左,转到不能再转为止。”司马真看出展昭有些发愣,所以必须让他专心地去做一件事。
      展昭点头。灯盘转完之后就见楼梯全部翻上。灯光之下那些尖刃实在很吓人。
      “你再推一下那立灯的灯身。”
      灯身一动,那楼梯上所有翻上来的尖刃又一次转了回去。而且代替它们的却不是原来的木质楼梯,而是坚硬发光的钢板。
      “展昭,你可知道你刚才转的是什么?”司马真问。
      展昭摇头。他只是按吩咐做事,眼前的变化他看得懂,可是转的是什么他又怎么可能知道。
      “那是冲霄楼里所有楼梯的总弦。现在上楼吧。”
      二楼上的情形没有任何变化,只是少了只虎型,因为要制造一个如此精细的虎型并非一日一夜之功。更何况刘道通和襄阳王到今天还对他们的冲霄楼十分自信,又怎会做什么改进?白玉堂之所以诈死,也无非就是为换这么一个不变的局面罢了。
      这爷四个过二楼暂且不说,借他们上楼之时再来说说白芸生。

      当司马真他们离开,白芸生偷着离开了公馆。他谁也没有告诉,因为这是司马真的吩咐。
      进襄阳王府的路他不熟悉,但是司马真已经详细地讲了路线,所以他也并不会走差。只不过他一边跑一边觉得身后有人跟踪,于是他站住身回头观看:“谁?”
      就见黑暗中闪出一人:“大哥,是我。”说话的人一口山西腔,不用问必定是徐良。
      白芸生一愣:“三弟,你怎么不在公馆保护大人?”
      徐良一笑:“公馆那么多人不缺我一个。倒是大哥怎么深夜跑了出来?”
      白芸生无奈之下把司马真的吩咐告诉了徐良。他知道三弟不是鲁莽之人,告诉他也无妨。说完之后他又道:“你还是回去吧。”
      “来都来了,又怎么可能回去。我跟大哥你一起去,多一个人多个帮手。我别的不会,打人还是在行的。”
      白芸生叹了口气:“好吧。”他也知道徐良的武艺在自己之上,带着他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弟兄二人一路无话进了襄阳王府,来到九宫八卦阵外停住身形。
      与此同时一道白影从墙上跳了下来。“怎么这么慢?”
      “让老叔久等了。”白芸未加思索地就说了这么一句话。
      白玉堂看了看徐良:“你是徐良?”那天在林中他有见过徐良,自然知道他是谁。
      白芸生这一句“老叔”倒把徐良弄愣了:“您是?”
      白玉堂苦笑:“我是白玉堂,你爹的五弟。”
      “您没死?”这个震撼可不小,徐良就算是再有定力也会惊讶。
      “在你面前说话自然没死。现在没工夫唠家常,快跟我来!”
      这三人皆是天下少有的人精,什么时候该说话,什么时候该做事他们比谁都清楚。于是没人再说废话,爷仨绕过九宫八卦阵进了一处别院。
      院里明灯高挑,院中坐着四个人。
      “这四个人是巫桐山四怪。他们身后的房中有冲霄楼里的机关总弦,我必须进去破坏掉。”白玉堂低声地说着。
      白芸生和徐良点头:“老叔,你放心,我们哥儿两个替你牵住他们。”
      徐良和白芸生见白玉堂躲开,二位小英雄从暗处转出身,也没避讳,迈开大步走进院中。
      巫桐山四怪一见有人进来,全都愣住了。“什么人?”这两个年轻人他们没见过。但这么明目张胆进来的人他们也没做其他怀疑。
      徐良笑答:“肉人!从里到外都是肉的肉人!”话一出口白芸生险些笑出声来。这种时候,恐怕也只有徐良才有这份逗人的能耐了。
      “少耍贫嘴。我们是问你们是谁?干什么来了?”
      “我们是谁不重要,但我们是来要你们的命的!”徐良话出口刀也就跟着抽了出来。
      与此同时白芸生也亮出了乌钢的摺扇。
      没有别话,对方见来者是敌,也都亮出了家伙。
      白玉堂借着这工夫进了房间。房间里除了一尊一尺高的佛像之外别无他物。按照师父所说,五爷抓住佛像的身子用力地一拧。当即佛像身边的一块地板缩了回去,里面露出了三个一模一样的鹰头。
      “真毒!”五爷心中暗骂。这三个之中只有一个是冲霄楼铜网阵的总弦,另两个则是开关。三选一的几率,若错碰一下,楼中的所有人就会顷刻毙命。虽然他知道哪一个才是真的总弦,但是他还是会怕,因为现在楼中有四条人命:他的师父,他的朋友,还有他的至爱。不过他没时间犹豫,伸手扣住左面的那个鹰头,手下用力就听“喀吧”一声,鹰头被掰断,顿时从里面传出了轰鸣,就像楼垮之时的坍塌之声。
      五爷长出了一口气,尽管明知道自己没有碰错,可还是刚刚才放下这个心。破了铜网阵,就等于破了半个冲霄楼。而他知道师父在里面会破了另一半,这一次银鞍殿内的自鸣钟绝不会即刻就响。即便响了,也晚了。
      白玉堂办好房中的事,开门打算帮徐良和芸生的忙,可当他站在门前之时这才发现,那巫桐山四怪已经横尸在地。他看了看面前的两个侄子,心中不得不佩服赞许。
      “你们快回公馆,我有事要办。”白玉堂今夜还有一件大事要办。
      “我们跟老叔你一起去!”白芸生看着老叔。他可不想再让老叔一个人去冒险。
      徐良也说:“五叔放心,我们绝对不会给你添麻烦。”他说话的时候总是笑着,而且是让人不好拒绝的笑。
      所以白五爷也只好应允,也确实是多一个人多一份力量。这个时候,他真是觉得身边有帮手比一个人要好得多。这是他在这些天里最大的感悟。

      此时在冲霄楼中的四人已经上了三楼,在他们刚到三楼之时,就听到楼内轰隆一阵巨响。
      智化忙问:“怎么回事?”展昭和沈中元也一齐看向司马真。
      司马真笑着回答:“冲霄楼的机关全破了。唯一一处危险所在就是那装着盟单的暗室了。”说完他大踏步走到那大佛的面前,伸手在香炉上击了一掌。这一掌过后大佛突然颤了一下,然后开始向左移动。
      与此同时司马真大喊:“趴下!”
      声音刚落这大佛移开之处便射出了九只飞弩。四人趴得迅速,所以才免于一难。
      待他们站起身后,这才看到了大佛身后的情形。原来大佛身后是一间密室,一间不大的密室。正因为不大,所以无论是在楼里还是在楼外都无法发现。而且有这么大的一尊佛像挡在前面,任谁都不会想到佛像后面会有密室。
      四人来到密室门前,没敢踏进一步。因为这里的机关不在楼图之内,所以就连司马真也不敢贸然进入。
      展昭看不懂别的,却见到这密室的正中有一个长条的石案,那上面放着个锦盒,而那个锦盒里装的,就必定是他们此行的目的——盟单!所要之物就在眼前,他有些迫不及待地想要上前。
      见展昭目光焦急,司马真把手横在他的身前:“你可知道白玉堂为什么会掉下铜网阵?就是因为他看到大□□急忘记一切,以为只有三剑之地一跃就可逃命。”
      这句话比什么都管用。而且展昭原本就不是个急躁之人,他的确有种冲动想进去拿锦盒,但这种冲动只是停留在他的想法里。
      司马真见展昭不再想妄动,这才定下心仔细地查看密室内的布局。他知道自己没有多少时间,刚刚那些飞弩已经给银鞍殿内的人报了信,他必须要在最短的时间内看出生门。
      “展昭,这盟单你是否要亲自去拿?”司马真突然转脸盯着展昭。
      展昭点头:“是!”
      司马真点头:“好!那你敢不敢拿命陪老夫赌一把?”
      展昭听后就是一愣:“前辈什么意思?”
      司马真一笑:“说实话,我对这里的布局如何只是猜测,但我们没有时间也没有机会试第二次。你按照我的方法进去,若输了我们三人给你陪葬。若你赢了……老夫便把白玉堂还给你!”
      “什么?”展昭像是没有听清,“前辈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把玉堂还给自己?他完全不懂。
      司马真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继续再问:“二话别问!赌还是不睹?若不赌现在我们出楼还来得及。”
      “赌!前辈请告诉我取盟单的方法!”不光是为了去弄懂最后一句话的意思,哪怕这件事和玉堂没有关系,他也一样会豁出这条命去赌这一次。
      “你必须跃到大石案面前,落到那地上唯一一块青色方砖之上。你不能碰到那锦盒,因为我料定那上面有毒。你必须用剑将锦盒盖子削开,然后用剑将盟单取出。但你一样只有一次机会,那盟单一动下面可能会有暗器飞出。你只能在取到盟单的同时跳回来。你若差上分毫就得送命,是送我们四个人的命。”司马真没有开玩笑,所以表情前所未有的认真。
      一切都按照司马真的吩咐,展昭分毫都没有做差。果然,那青色方砖之上可以站人。巨阙削开锦盒,里面顿时冒出一股蓝烟,展昭当时就闻到了一股腥甜。他没做犹豫,立即用剑尖挑起里面的一个簿册,然后同时身子向后一翻,再落地时他的人已经回到密室之外。
      “铛铛铛!”就见那锦盒下面射出三只飞镖,直打到房间上方。但事情还远没有结束,在三声响动之后,就见密室左右两侧的墙壁顿时露出数十个圆孔,而且从里面射出百十来支毒箭。
      看到这一切,展昭吓出了一身冷汗。好在他的动作迅速,迟半秒恐怕已经成了筛子。这一愣神,剑尖上的盟单掉到地上,他刚想伸手去拣,就被司马真拦住。“你忘了上面有毒!”说完司马真从怀中拿出一个黑色的油布小心的将那盟单包在其中。“快出楼!”
      由于机关全破,这出楼可比进楼容易得多。而且外面的九宫八卦阵也因为铜网阵的机关一破,顿时失去了效果。
      老少四人站在楼外,心里顿时踏实了下来。盟单在手,以他们四人的武艺即便来人,要逃出王府也是小事一件。
      看着冲霄楼展昭的心里又气又恨。他伸手从百宝囊中拿出火镰,又拿出一块油布将其点燃。然后他将这燃烧着的油布扔到冲霄楼的楼栏之下。木质的楼栏片刻之后就燃了起来。这风也来得真及时,稍微一吹,火势便迅速地蔓延开来。
      此时此刻,展昭看着燃烧起来的冲霄楼微微一笑:“玉堂,你看到了么?我把它烧了。以后这世上再也不会有这么个地方!
      “快走!”司马真没想到展昭居然会放火去烧冲霄楼。但是他没有一点责怪的意思,而是看在眼中笑在心里。这傻小子,难道到现在还没懂自己话中的意思?这么个直性子的木头脑袋,怕是天下间都难找第二个了。

      四人回到公馆,天入寅时。
      尽管依旧是在夜色当中,可公馆中却没有一个人休息。
      不但破楼的人让他们担心,而且白芸生和徐良还失踪了。这可让颜查散公孙策及卢方等人急得不得了。
      这会儿见破楼的四位回来了,众人的心这才稍微好受了那么一点。
      卢大爷连忙上前询问:“是否顺利?”
      智化点了点头:“盟单拿到了。冲霄楼也被展弟给烧了。”
      “烧了?”江尧看着展昭,不免发笑。有时候性格温和的人做事,更让人难以想象。
      “老江头,这盟单上有毒,你看看怎么解。”司马真从怀中把那个包在黑油布中的盟单册拿了出来。
      江尧只稍微一闻就立刻断定:“这是夺魂沙,只要用水浸泡十二个时辰就好。”
      卢方不解地问:“那一泡上面的字不就没了?”
      司马真回道:“他能用这个毒,就自然会知道这毒怎么个解法。这盟单对他们来说也是至关重要的唯一一份,他们也得留做大用。所以既然用了这个毒,就表示这盟单里的纸墨不怕水。”
      江尧朝司马真一笑:“算说得明白!”
      就在这个时候展昭忽然身子一晃,随即就倒了下去。幸好他身边站着沈中元,见状他连忙把展昭扶住。“展昭!你怎么了?”
      江尧赶紧起身拉过展昭的胳膊,然后瞪大了双眼:“司马真,你怎么能让他中毒?”
      司马真一耸肩膀:“这是我和他打的一个赌。况且有你在他也不会出事。”
      “你……”江尧没空再和他废话,连忙让沈中元将展昭放在座位上。
      展昭只是吸进了一些夺魂沙,本来不至于晕倒,只不过在拿盟单之时连贯动作太快,所以内力用得过猛。这一晕虽然吓人,可是还不至于有事。没用半个时辰展昭就醒了过来。醒了之后他无奈地摇了下头:“又麻烦江先生了。”

      这个时候外面的天已经开始发亮,见展昭没事了大家这才长出一口气。可是这心又立刻提了上来,白芸生和徐良呢?
      正在这时门外的仆人跑了进来:“报……报……各位,白……白……白护卫……回……回来了!!”这个仆人的声音已经走了调。这也不怪他。换做任何一个人,一个已经说死了多少天的人突然出现在面前,那也是受不了的。
      这句话就像炸雷一样让房中的人炸开了锅。知情的长出了一口气,不知情的连忙蜂拥似的冲到院中。
      这时候白玉堂带着白芸生和徐良拎着个包袱刚好走进院中。
      “五弟!你没死?!!你真的没死??”卢方一把拉住白玉堂的胳膊,眼睛盯着他,生怕这是一场梦。
      白玉堂朝大家一笑:“我没死。让各位哥哥担心了这么长时间。”说完他把手中的东西交给芸生,“这是我从赵爵那里得到的国玺和龙袍等东西。有了它们就不怕他抵赖了!”这就是他破完总弦之后去干的事。
      “五弟,这么多天你一直都在襄阳王府?”颜查散边问边掉泪,这是高兴的泪。他现在是难以自控,所以也顾不得什么身份了,况且现在控制不住自己的,也不止是他一人。
      “不全是。这件事我们稍后再说。”他的眼睛根本没有看着众人,而是直望向最后。
      因为展昭没有在人群之中。当他听到仆人来报之后第一个站起身,却是最后一个走出房门。当他看到白玉堂的那一刹那,脑海中一片空白。什么都没有,连心跳他都听不到。他只是呆呆地站在门前,看着白玉堂。但他不确定自己的眼前看到的是否真实。所有人说话的声音他全都听不到,世界就好像顷刻变得无声了一样。
      “猫儿,我回来了。”这是展昭唯一听到的声音,一个让他想哭却又已经哭不出来的声音。
      看着白玉堂一步一步靠近,展昭却一步一步后退。直到他靠在了墙上。因为他本来离墙就只有三步之遥。
      白玉堂拉过展昭的手:“猫儿!”他又唤了一声。
      司马真在房中笑着说:“展昭,我说过,你赌赢了,我便把白玉堂还给你。”
      这一句话让展昭彻底从茫然空旷中回过神来。“你!”他只对白玉堂说了这么一个字,然后甩开他的手转身朝别院走去。
      白玉堂连忙追上去一把抓住展昭的肩膀:“猫儿,你听我说!”他知道展昭会生气,他一直都知道。
      展昭一晃肩膀再一次甩开玉堂的手:“白护卫,我展某说的话向来算数。所以,请你自重,放手!”他对白玉堂说过,若他再骗自己,就休想碰自己一下。而且这一骗,几乎骗掉了自己的一条命。但此时的他说不上是什么感觉,他只想回到房中让自己清醒,不知道要怎样才算清醒,反正他需要清醒!
      “猫儿!”白玉堂没敢再拉住展昭,只能看着他进了别院。他知道,他是回了房间,不过是他们两个人的房间。
      “五弟,你用不用……”
      白玉堂根本没心情管说话的人是谁,他只是转回身朝众人说了一句:“所有事问我师父!我现在只想去解决我自己的事。如果各位肯给我白玉堂一份薄面,在我没出来之前,任何人都不要进这个院子!”说完他也转身消失在大家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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