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虚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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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父……”
一声低低的呼唤打断了楚无湘和延麟的谈话。
楚无湘回过头看见唇色依然有点泛白的轩辕辰身上随意披了件外套走了出来，想是药性已过。傍晚时分随着楚无湘一起上来的狌狌也安分地跟在辰的后面出了房间，只是一出了房间就突然变得很不安，将大半个身子藏在轩辕辰的身后，畏惧地看着某个方向。
“辰辰，你醒了啊~~~”
楚无湘一见轩辕辰，又恢复了平常的那副痞样。
“他怎么也在这儿？”
突然看清站在楚无湘身旁的人正是让小师兄变得异常的那人，轩辕辰的脸色一白，脱口问道。
原来在辰辰的心中还是挺重视我的话的嘛。
楚无湘看到轩辕辰见到延麟后的表情，心里不由得一爽，满意地点点头。看来他这个师父当得也不是很失败嘛。
“辰辰啊，人家可是上来求医的，放心放心，不会有什么危险的。”
轩辕辰见楚无湘一幅笑眯眯的样子，忍不住打了一个寒噤，通常师父笑得越高兴就越代表将会有大麻烦。
也不敢再质疑什么，突然想起刚才将自己吵醒的怪声，也不知道那是什么，叫得如此凄厉，倒是小师兄，在那样的声音下还能安睡？
轩辕辰不由得想去尚椋的房间看看。
“小椋椋不在房间里哦。”
楚无湘洞悉了轩辕辰的想法，还不待辰迈出步子就笑着开口说道。
“呃？这么晚小师兄会去哪？”
辰呆呆地看向楚无湘。
楚无湘仍带着一脸笑意，伸出手朝望天崖一指。
顺着楚无湘所指，只见一股淡红偏粉的灵气像是香案上变幻不定的香烟，靠地的一方还看得出一条脉络，越往上就越与天地融为一体般的淡，形态莫测。
“师父！封印……”
轩辕辰仅看了一眼就感觉出来那是属于尚椋身上的灵力。灵力会突然爆发出来，封印必是已破。
那可是师父用千年雪莲加上一颗佛家至宝才结下的大明王莲花印，虽然最近已经渐有裂痕，但绝不至于溃崩得这么快。
辰心惊地想起记忆中那血肉横飞的一幕，难道……
辰转回视线却见楚无湘也带着笑脸却有点沉醉地看向那飘离四散的灵力场，恍若未闻辰因太过惊讶而冒出的话。
反倒是楚无湘身边的延麟听到楚无湘和轩辕辰提起尚椋，不禁特别留意起楚无湘所指的望天崖，可他并未看见任何异常之处，也就不明白他们到底在说什么，只是从辰的表情中得知仿佛尚椋发生了什么事，心下暗暗有点担心起来。只是他自己也说不清楚是担心白凤珠多一些还是担心尚椋多一些。
轩辕辰见楚无湘根本没有回答自己的意思，着急地迈前两步，欲往望天崖而去。可也就只走了这两步，外衣后襟一紧，再也无法前进。辰急忙转头往下看去，却见是正是方才一直在他身后的狌狌，扯住了他的衣裳阻止他去望天崖。辰一急想将衣角扯出来，狌狌却死死地拉住不放手，只是带着满脸的焦躁恐惧，着急地尖叫着。
这一拉一扯间，倒是让延麟下定决心回去望天崖一探究竟，毕竟是他将尚椋一个人留在了那，虽然他此刻一想到尚椋心里就乱做一团，可就算是为了朱南，他也不能这么靠逃避来解决这件事。也许……也许可以找尚椋商量，让他将白凤珠借出挽救朱南近在眼前的这一灾……也许这样就会破解师父的预言……也许并不是非要除去新星……
这么想着，延麟径自向着望天崖走去。
轩辕辰见一直不言不语的延麟突然往望天崖走去，心里咯噔一下，一咬牙，抛下外套，使劲扯断外衣的后摆，狌狌一不防备，手上抓着半断的衣服往后跌去。辰趁着狌狌跌倒，也急着去追已走出一段距离的延麟。
突然一只手挡在了他的眼前，轩辕辰双眼急出了隐隐的水光，看着阻挡他的楚无湘，嘴里凄楚又委屈地叫了一声：
“师父—”
如果……如果让那人去了，这山上的平静日子就再也没法继续了……小师兄……
轩辕辰觉得视线因为水气的遮挡渐渐变得有点模糊起来。
楚无湘却只眼带笑意，轻轻敲了敲轩辕辰的额头，戏谑道：
“笨徒儿，你以为这些事是你能阻止的吗？连狌狌都知道不让你去，你又何必硬去淌这摊浑水呢。就算没有这个人的到来，你与小椋椋也是要分开一段时间的。”
“为什么？”
轩辕辰不解地看着他师父，他以为只要没有延麟的出现，他就能和小师兄像以前那样平静地生活下去。
“傻辰辰，难道在这山上呆久了，你连那仅剩的一点智力都退化了？”楚无湘忍不住又磕了轩辕辰的额头一下，才继续说道：“难道你忘了跟我来此之前，你和你那妖孽二哥做了什么样的约定？”
楚无湘这么一说，轩辕辰才模模糊糊地想起自己离开时，好象的确是和二哥约定过等到他满十六岁学成，就回去帮助二哥的。
“师父，难道……”
辰有点忧心地开口问道。
“没错，你那妖孽二哥派来接你的人后来就会到，在那之前，辰辰你还是乖乖的，师父可不想去惹你家那妖孽。”
楚无湘见成功引开了轩辕辰的注意力，也就放下了举得有点酸的手，顺便朝身后偷瞥了一眼，苍茫的夜色已经将延麟的身影完全吞没，想必延麟就要到望天崖了，就算轩辕辰此时跟去也追不上了。
延麟到达望天崖看见尚椋时，不禁整个人呆住。
不过一时片刻，尚椋却像彻底变了一个人，不仅身形拔高了一截，就连本来看上去只有十岁左右的容貌也一下成长到看起来像有十三、四岁。原本还略嫌有点稚气的五官仿佛经过天地间独一无二的巧手精雕细琢般充满了少年逼人的灵气与俊美，黑发间夹杂着丝丝的银发，在月光下晕染上一层浅淡朦胧的银光。只是双眼棕黑中有时会泛出点点碧绿，倒显得比以前还要冷淡上几分，此刻那双眼里却只有迷茫与失落，空洞得可怕。
让延麟呆住的却不仅仅是尚椋的变化。
在他刚到的一瞬间，他看到了一个模糊的白影，白影和尚椋靠得很近很近，仿佛是在亲吻着尚椋一般，却不待延麟看清，就凭空消失了。只留下微微的夜风中似有若无的冷梅香。
延麟突然觉得心中一阵刺痛。
尚椋情绪正陷于低谷时忽然察觉到延麟的气息，抬起双眼逡巡到呆站在离他不远处的延麟，那双空洞的眼里也就仿佛一点点重新注入活力般渐渐充盈了起来。
延麟却默默错开了尚椋的视线，对尚椋的歉疚、看到刚刚那一幕的难过、以及隐藏在内心各种各样复杂的感情让延麟无法直视尚椋那样的视线，垂下的目光却刚好落在了尚椋手上的白凤珠上。此时的白凤珠又与一般的夜明珠看起来无二样，只是柔柔地散发着光芒。延麟看着白凤珠，心里的感觉更加复杂起来，他该怎么做？
一时间，两人皆无言。
“你……是回来找我吗？”
尚椋打破两人间的沉默，轻轻地问道。
延麟只是静静站在那儿，过了一会，才微微地点了点头。
尚椋微微黯淡下去的眼神忽地又亮了起来，宛若天上星辰，绚烂夺目。
顿了一下，他接着又小心翼翼地问道：
“是因为担心我吗？”
延麟并没有回答，只是看着尚椋手中的白凤珠发神。
尚椋等了许久，不见延麟回答，注意到延麟一直看着自己手中的白凤珠，叹了一口气，尚椋走到延麟的面前，拉起延麟的手，将白凤珠轻轻放在延麟的手上，用着前所未有的温润语调柔声说道：
“小麟哥哥，也许我现在这样叫你并不恰当，但就让我这样叫你吧，这个世界上也只有你一个人能接受这个称呼。不管你有没有那一世的记忆，但它告诉我，我要找的人就是你。不管你现在是谁，不管你来自哪里，这些我都不关心，我说过，我诞生在这个世界就是为了能够再次与你相遇。所以，请不要从我身边逃开。”
顿了一下，尚椋继续说道，话语中却充满了忧伤，
“这是白凤珠，就是它带我来到了这个世界，它和我有着最密切的关系。虽然师父说它可助人得天下，也可毁天下，可是对我来说，它只是能维持我生存在这里的一个道具，是我和祥离的契约。也许你也是为了它而来，可我却无法将它赠予你，但只要是你的愿望，我会竭尽全力去帮你实现，即使赌上这条命。”
延麟震惊地抬起头，从那双眸子里他看到了尚椋的坚定不移和超乎寻常的认真。延麟不禁迷惑起来，这个人的存在难道对朱南来说真的无法容忍吗？为什么郑明师父非要自己立下毒誓除去这样的人？
延麟不禁感到冥冥中上天仿佛在对每个人开着最残酷的玩笑。
作者有话说
第32章 虚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