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教初代]远渡重洋》夜拾

62、chapter62

　　从自卫队发展而来的各个家族当下的行为准则是这样的：如果居民需要某一家族的保护，则向该家族缴纳税款，也可以以生产出的产品替代。税款和货物的多少由居民自行定夺，各家族看重的不是这一点利益，而是这些东西中承载着的心意——受庇护者愿意为庇护他们的家族贡献自己的力量，也就是说，当家族需要他们帮忙时，他们不能拒绝。

　　虽然说着进献财物多少由居民自行掌握，但几年下来，已经有了约定俗称的规矩。

　　花街上的女人们每个月按规矩交给卡特一笔钱，花街上的人来找她帮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街上有些事需要佩丝小姐去处理。”珍妮这样对G说。
　　□□了点头示意自己听到了，花街附近有彭格列自卫队员，卡特用轮船工厂的盈利和花街交给她的部分钱款换取了这支队伍的控制权。彭格列家族的高层大多是男人，他们不方便去那种地方。花街上的事情一直是卡特在处理。
　　聚餐已经结束，人们不再围坐在餐桌边，珍妮得以把卡特给G的留言带到，女人的语气带着暧昧的揶揄：“G先生，卡特小姐说，如果她回来的时候您醒着，她会不高兴的。”
　　G扭过头看珍妮，缓缓挑了起了眉。就在女人以为他会反驳或者调侃一句的时候，G回过头，走了。
　　珍妮翻了个白眼，心里默道：“上帝啊，G先生真是太无趣了。”

　　她四处看了看，正经了表情向朝利雨月走去。

　　朝利雨月听完珍妮的话后表情有片刻空白：“……珍妮，等我回来，是不是有幸能见到G吃醋的表情。”
　　在中层干部中相当能言善道的珍妮被朝利堵得说不出话来。

　　朝利雨月嘴上说着不着边际的话，倒是立刻行动了起来，身处他乡却依然穿着日本传统服饰的男人往外走去：“希望我能在G午睡醒来前把佩丝带回来。”

　　佩丝·卡特松开了女孩的手，她在一片昏暗中看着女孩那双忐忑的眼睛：“我觉得应该把你妈妈叫醒，和她讨论下应对方法。”
　　“不！”女孩紧紧抓住卡特的手，眼神中透出乞求，不让她出去，“会露陷的，我妈妈一点都不会伪装，否则我也不会急着寻求你的帮助了，卡特小姐。”
　　“不会伪装又如何呢？敌人是来杀她灭口的。”卡特看着女孩，声音冷了下去，“我其实很奇怪，你为什么把我带到这里来，落下戒指的人今天一定会找上门来吗？为什么你甚至不给我时间去联络驻守在附近的自卫队呢？”

　　女孩张了张嘴，没有发出声音，昏暗的光线中她的表情为难，似乎拿不定主意，自己该不该说。

　　狭小的空间在突然的安静中显得气氛凝重，卡特能听见外面床上女人略显粗重的呼吸声，正午时分，花街上行人稀少，不知哪里传来了的敲门声也落入耳中。

　　听见敲门声，打开门的女人惊愕地张大了嘴，门外，服装奇异的高挑男人露出温和的笑容，竖起一根手指挡在嘴唇前：“我不希望太多人知道我来过这里。”
　　温文尔雅的东方人简单的一个动作，让见过了太多男人的女性红了脸，她低声说：“请进……朝利先生。”
　　“您来这里是……”将门关上，女性犹豫着问。
　　“想找个人聊天。”朝利状似好奇地四下打量，眼睛深处藏着难以察觉的审慎光芒，他指了指面向大门的楼梯，“可以上去吗？”
　　“当然，请。”

　　女孩紧紧抓着卡特的手，她眼中光晕流转，各种情绪激烈起伏，最终四散崩溃，女孩哭了出来：“对不起……只有你能救我妈妈。”

　　卡特把手从女孩手中抽出来，这回女孩没有阻止。
　　年轻的金发女性撩开布帘走了出去，身后是姑娘压抑的抽泣声，她在说“不”。

　　床上的女人无知无觉地睡着，卡特站在床边凝神看着她。
　　二楼有窗，阳光透过深玫色的窗帘照进来，落在卡特身上，给她拢上一层微光。卡特没有碰床上的女人，她拉开了窗帘。

　　“那扇窗子一般是不开的。”
　　朝利雨月推开窗子，他身后女性开口提醒。

　　“哎，是这样吗？”灿烂的阳光从大开的窗户中投进来，东方人的笑容比之阳光毫不逊色，“能为我破次例吗？”

　　客人都这么问了，女人当然不说拒绝的话，她开口想要说什么，楼下传来了大力的敲门声，醉醺醺的粗野男声响起来：“快给我开门！”
　　女人脸色变了变：“我下去看看，朝利先生你在上面等一会儿。”
　　她没有要求朝利雨月的帮助，做着这个行当，应付各种各样的男人她得心应手。因为不信任这条街上的很多女人身上，都有一种特质的独立。
　　朝利站在楼梯口目送女性下楼，神色略微感慨，然后他回到窗子边。透过窗户望出去，对面紧闭的玻璃窗后都拉着窗帘，朝利的目光从一扇扇窗户上掠过去，随即他看见斜对面的某扇窗户后玫红色的窗帘被拉开了。

　　金发女性的身影一闪而过。

　　卡特拉开窗帘立刻注意到了斜对面不正常地大开的窗户。

　　在经历了大大小小的战役，各种各样的任务之后，彭格列最初的成员间形成了难言的默契。

　　卡特转身走向床边，床上的女人大半张脸埋在枕头里，被子拉过下巴，完全看不清长相。卡特站在床边停了会儿，伸手在女人身上轻轻拍了拍，稍微提高了声音：“你好？”

　　女人动了动，盖在身上的被子随着她的动作起伏，她将头微微抬了抬，睁开了眼睛。

　　砸门声骤然响起，醉汉的叫嚷声分散了卡特的注意力。

　　一声枪响。

　　女人睁开的眼睛中没有丝毫睡意，闪着冷然敌视的光芒。被子上破了个洞，棉絮被气流带着飞出开，卡特周身的微光猛然变亮，她来不及抽出腰间的鞭子，但常年的训练让她在千钧一发之际躲过了这枚子弹。

　　什么东西被穿透发出一声脆响，然后卡特听见身后传来了重物落下的闷响。
　　女性的瞳孔陡然缩小，她猛地扭过头，床上的人翻身跃起，长发在空中划过——除了头发的长度外，那人没有任何地方像个女人。
　　卡特的视线还停留在身后木板的狰狞弹孔上，手中的鞭子却仿佛有知觉般准确地卷向了床上的长发男人。

　　男人手中的枪当即被打落，然而他并不慌张，手指上的戒指显然是他的倚仗，青色宝石燃烧地面震动。
　　卡特站立不稳，扶着墙才能不摔倒，站在床上的男人却如履平地。
　　房间的震动那么真实，身后隔出孩子房间的木板颤抖着倒下，腾起的尘埃在阳光下格外分明，木板后，女孩倒在床和木板底部狭窄的夹缝中，身下是一滩血液，子弹直直没入了她的胸膛。
　　卡特不清楚这是巧合还是男人故意为之。

　　雾属性。七种属性中最棘手的一种。
　　其他属性想战胜他需要做的第一件事是脱离幻术师的影响范围。

　　现在最好的突破口就是被拉开了窗帘的那扇窗子。

　　幻术师同样知道这一点，他不疾不徐地弯腰捡起了枪，挡在了窗前。
　　卡特一手扶着墙，一手勉强将鞭子甩出去。男人开枪打在鞭子中段将之弹开。

　　“别指望朝利雨月了。”男人将枪口对准卡特，“他被我们的人困住了。”
　　卡特尝试着松开扶着墙壁的手，男人看见她的动作，不屑地挑唇一笑，脚下的震动陡然加剧，女性直接被甩到地上，然而她倒下去的同时手腕一抖送出了鞭子，燃烧着金色火焰的皮鞭沿着地面如同蛇类一般游出去——勾住了男人的脚踝。
　　卡特狠狠一拉，将男人也拖倒在地。

　　“我没有指望他。”
　　彭格列家族的成员相互合作，但从不依赖彼此。
　　卡特通知朝利不是为了获得他的帮助，而是为了多一双眼睛，从另外一个角度看看，看看托里其家族到底想做什么。

　　“你们到底想做什么？”
　　一再一再的挑衅。
　　想要发动战争吗？想要逼彭格列家族先动手吗？可即使真的是彭格列家族先发动战争，托里其挑衅在先，舆论也不会偏向他们。

　　家族间的尔虞我诈越来越多，找上门来的女孩说辞漏洞百出，她用一枚指环设下陷阱，由不得卡特不往里跳，阿诺德的情报工作阻力巨大，托里其家族在这方面防备严密。
　　但在彭格列的地盘上公然挑衅，是不是也太嚣张了？

　　“朝利被困住？你们未免太自大了。”

　　彭格列家族中也有幻术师，斯佩多是其中的最强者，眼前这个，显然不如他。

　　“幻术师本身大部分都是脆弱的，所以他们才需要用幻术来保护自己。”斯佩多教导众人如何对付幻术师时这样说，“在战斗一开始的时候就抓住幻术师的本体，别给他们机会把自己隐藏起来。”

　　卡特抓住了他。
　　在幻术师操纵着的场景中，卡特躲闪不及，硕大的砖块砸在身上疼痛真实，但她始终没有松开缠着幻术师脚踝的鞭子，大空火焰持续而坚定的燃烧着，卡特一点点缩短自己和男人的距离。男人击发的子弹被她全数躲过。

　　“你哪来的自信觉得可以战胜我？”
　　终于卡特夺下了男人手上指环，幻术带来的伤害消失无踪，甚至背后的那块木板也好好立着，男人的实力和斯佩多相差太多。

　　卡特承认，自己的实力和G那群男人不在一个层次上，所以遇上棘手的属性她应对起来这么吃力。
　　但她的实力在西西里也绝对不算弱了。

　　“我知道我打不过你。”被卡特制服的男人脸上毫无惧色，“我的目的已经到达了。”

　　男人脸上狰狞的神色一闪而过，他咬断了自己的舌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