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游》一心r

5、第二章：古月观（3）

　　陆听寒冷冷道：“正好，我也想试试醉扇公子的高招！”转过头道：“师妹，你且退下，由我跟他交手。”

　　陈蝶语往后退几步，叮咛道：“师兄，你且小心……”

　　“嗯！”

　　“哎呀呀不好！”闻笑白在上面看得气急败坏：“陈大美人看她那师兄的眼神不对！”

　　“什么不对？”鱼卿逸奇道。

　　“哪里都不对！你看，她望向她师兄的时候，眼里的关心担忧之色……肯定远不是师兄妹之间的感情那么纯洁！”闻笑白掩面叹道：“陈大美人……枉我对你牵肠挂肚日思夜想甘冒被人赃并获的危险站在这凉风簌簌危机四伏的屋顶之上只为能够再睹你那绝世的风采……唉，你怎可如此狠心，弃我不顾……”说着拍了拍鱼卿逸的肩，道：“小鱼，我很痛苦……我又失恋了……”

　　“又？”鱼卿逸苦笑着，“你根本就没恋过好吗，而且你才认识人家一天都不到，什么日思夜想牵肠挂肚，乱七八糟的……”

　　“说书先生都是这么说的啊……诶，总之我很痛苦，赶明儿把今晚顺到的这幅画卖了，小鱼你陪我买醉去……”

　　二人在上面正说着，下面陆听寒和丁离情已经激烈地过起招来。

　　只见丁离情右手折扇一合，“咚咚咚”地接过了几式陆听寒的竖笛攻击，接着身形一闪，倏地从他身上飞出一把扇子，在空中划过一道凌厉的弧线，夹带着一股慑人的杀气向陆听寒迎面舞来。

　　陆听寒脚尖轻点，斜身转了一圈，堪堪避过这一杀着，脚刚站稳，谁知丁离情不依不饶，身上又“刷拉拉”地飞出两把扇子，一左一右盘旋杀将过来。陆听寒不及闪躲，只得在原地脚尖凌空虚点，只听得两边耳朵的破空之声，身子在空中转了三转，刚刚好与那两把扇子擦身而过，劲风拂过，掠起他淡蓝色的衣摆，竟隐隐有一股说不出的飘逸脱尘之感。

　　丁离情见两次发难皆未得手，不由一阵发狠，右手高举折扇，口中念咒，指挥着在半空中乱舞的三把扇子从不同方向朝陆听寒击去。他这一招叫做“天華”，是以法力召唤出三把不同的扇子盘旋飞舞于半空之中，可凝聚杀气从各个不同的方向杀人无形，且这扇子在空中速度甚快，可在百里之内迅速取人首级，是一招极为可怕的杀招。

　　纵使陆听寒不知道这招“天華”的名堂，但看到空中杀气腾腾的三把扇子，也可感受这招的可怕，当下不敢托大，竖笛往袖间一收，双手做掌，往前一推，只见他体内真气溢出，不断从衣间散开，接着从身上暖光一闪，只听“砰”的一声，整个大厅被这一股真气给震得晃了几下，“刷”地扬起一片尘土。

　　躲在屋顶上的鱼卿逸与闻笑白二人被这一震给弄得猝不及防，手脚不稳，左右摇晃，差点就要摔了下去。

　　“哇塞！这就是仙人的法术吗？好厉害！”

　　却见那三把扇子被陆听寒真气震开，回到丁离情身边，似负伤般病恹恹地漂浮着。

　　“好一招‘相忘江湖’，忘蝶谷果然名不虚传！”

　　陆听寒知他不会就此善罢甘休，必还有后招，当下冷哼一声，右手长袖一甩，复又握住武器长笛，凝神戒备。

　　就在此时，忽地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叫：“啊——画！画！我的画不见了！”接着，只见费松披头散发，双目圆睁，手舞足蹈地跑回大厅。

　　陈蝶语见他这副模样，不由吓了一跳，道：“费观主……你没事吧？”本准备过去扶他一把，不料却被他一把推开。却见他发狂似地拉扯自己的头发，抬头仰天一阵大叫。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闻笑白惊道：“费老头疯了？”

　　此时，方才跟踪费松过去的几个千尸冢门人也跟着走了进来，费松忽地目露凶光，双手抓住其中一人衣领，恶狠狠地问道：“快说！快说！是不是你偷了我的画！是不是你偷了我画！快把我的画还给我！”

　　这变故一出，丁离情甚是诧异。双眼望向那几个门人，眼做询问之意。但那几人却俱皆摇头，表示并未得到山河图。

　　“看费老头这样子……是山河图不见了？还是费松事先将山河图隐藏，然后故意装疯卖傻演戏给我们看？”

　　丁离情正自思量间，又见费松转过身去，拉住陈蝶语的手，狂吼道：“还是你？还是你偷走了我的画？快把画还给我！”

　　陈蝶语被他抓得生疼，“啊”地一声叫了出来。陆听寒见状，忙闪身上前，一把将他推开，骂了一句：“疯子！”

　　费松被这一推重重地摔在了地上，然而却似不觉疼痛般，神志不清地在地上蜷缩起来，口中兀自不停呢喃着“画……画……我的画……仙人……”

　　丁离情双眉一扬，心下已有计较。当下轻摇折扇，慢悠悠地走到他旁边，蹲下去道：“费松，你这是又何必呢？就算你装疯卖傻又有何用？你我都知道，古月观也就这么大，找一幅画对我而言，只不过是时间问题罢了。如果你识相的，将山河图痛痛快快地交出来，为彼此省却不必要的时间的话……那么我答应你，放你一条生路。但倘若你执迷不悟，继续装疯卖傻下去，那么我便会让你知道，加入我千尸冢，成我招尸冢的门人，竟会如此的容易……”

　　费松盯着他，却似完全听不懂他的话般，双手抓着丁离情的手，瞪着眼睛问着：“你有没有看到我的画？你有没有看到我的画？我的画丢了……我的画丢了……我把仙人的画弄丢了……仙人……”

　　丁离情见他竟然不把他刚才的话当一回事，不由心头火起，喝道：“费松！快点把画交出来！不要逼我！”

　　费松全然充耳不闻，只是自言自语：“仙人……仙人……你在哪？你在哪？仙人……不要离开我……不要离开我好吗？仙人……”

　　丁离情冷哼道：“这可是你自找的！”说着，身后悬扇飞起，“刷刷刷”并排便向费松杀去。这一击来势凌厉，一被扇子碰上，那费松必死无疑。

　　“啊——不要！”陈蝶语失声惊呼，陆听寒见势紧急，不急细想，竖笛一横，一招“驱驰日月”便向那扇子硬碰硬地撞上。

　　只听得平地一声巨响，竖笛与扇子的灵力相互撞击，一阵强烈的冲击之力以二者为中心向四周荡了开去，接着“轰隆”一声，古月观大厅被这冲击力震得整个向下坍塌下去，碎瓦飘落，粉尘飞扬，四面墙壁上，一道道裂痕像蠕虫般不断加深加长，看来再不多久，整座大厅将会完全崩坏掉。

　　陆听寒和丁离情双双俱被这股冲击之力给震了出去。陆听寒只觉体内脏腑翻腾，嘴下喉咙一甜，吐出一口鲜血来。而那边厢丁离情也好不到哪里去，唇角一缕血丝缓缓渗出，衣衫凌乱，看起来也甚是狼狈。

　　眼见古月观大厅剧烈摇晃，坍塌只是顷刻之间的事。陆听寒心挂陈蝶语，忙叫道：“师妹！里面危险！快点出来！”

　　只听得“咔嚓”一声，大厅前脚柱子首先断裂，没有柱子支撑的天花板马上随着屋檐砖瓦整个前倾塌下，又是“轰隆轰隆”的响，接着后脚柱子也被倾倒下来的断墙碎砖撞断，只见得落起一阵尘雨，一声巨响过后，一座好好的大厅，瞬间就成了一处断壁残垣。

　　“师妹！师妹！”陆听寒方才在坍塌之前没见陈蝶语出来，以为她没来得及逃出，不由心下慌张，跑到身前废墟之前，左右寻找着陈蝶语的身影。

　　“师兄……我在这里……”待烟雾散尽，只见陈蝶语灰头土脸，略微狼狈，搀扶着费松，一步一步向陆听寒走来。原来她看形势不对，早在大厅坍塌之前就先拉起费松的手逃了出去。

　　“师妹！你没事吧？”陆听寒又惊又喜，闪到陈蝶语身旁，双手抚摸她的脸，关切地问道。

　　陈蝶语脸上一红，低下头道：“我没事的。”随即看了看身旁的费松，道：“但费观主可没那么好运了，他的伤可不轻。”

　　如今费松依旧神志不清，且被刚才那股冲击力震得已是奄奄一息。虽然陆听寒舍命前去抵挡了一下，但是竖笛与扇子二者相撞竟产生如此强大的冲击力，却是陆听寒当时始料未及，且费松方才正处于冲击力的中心，离那两股灵力如此之近，纵使没有的当场毙命，却也命不久矣了。

　　“画……仙人……”见他兀自念念不忘自己的“仙人图”，陆听寒和陈蝶语相互对视一眼，不由暗暗叹了口气。

　　忽然，只听得脚下传来“哎哟哎哟”两声叫唤，陆听寒拉着陈蝶语往身旁一闪，却见两个狼狈不堪的人影从地上的残砖碎瓦之中爬了起来，看他们的模样，既非古月观道童，又非千尸冢门众，深更半夜出现在古月观里，陆听寒心下起疑，厉声问道：“你们是谁？怎会出现在此？”

　　那两人正是刚才躲在屋檐上的鱼卿逸与闻笑白。方才的一阵冲击，把古月观的整个大厅都给摧毁了，二人逃离不及，也随着脚下不断崩溃的屋檐砖瓦摔落了下去，被埋在了废墟里。好在他们本就处在高处，且没被什么较重的物体给砸中，因此两人倒也没受什么伤。不过从屋顶上就此摔下来，且被一堆残砖碎瓦所掩埋，却也将二人痛得半死。

　　此时二人揉着肩膀从废墟之中冒出，一眼就看到了虎视眈眈的陆听寒和丁离情等人，不由心下暗道不好。闻笑白挠了挠脑袋，笑嘻嘻地道：“这个……那个嘛……我们是……”

　　“咦？”借着月光，陈蝶语立刻认出了两人，“这不是白天里的两个小兄弟么？你们怎么在这里？”

　　陆听寒奇道：“师妹，你认识他们？”

　　陈蝶语微笑道：“我在城南找不到古月观的方向，是他们指的路我才找到的呢。不过我也确实是个路痴，虽然有了他们的指示，但我也找了好半天才找到的呢！”

　　闻笑白鱼卿逸二人“呵呵”笑了起来：“哎哎哎，没错没错，就是我们就是我们……”

　　忽然，费松忽地看向闻笑白，指着他歇斯底里地大叫起来：“仙人……画……画……把仙人还给我！”

　　众皆一惊，视线均聚集到闻笑白身上，却原来刚才一阵折腾，闻笑白与鱼卿逸二人早已是衣冠不整，而闻笑白的文士服本就宽大，此时刚才偷的那幅山水画随着他的衣服露出了半边来。

　　闻笑白见状不好，忙手忙脚乱地将画往怀里塞好，故作镇定地对费松道：“什么仙人什么画啊……这分明就是我的……山水画嘛！”

　　“没错……没错……怪不得我找不到了……原来是……被你偷了……快把……快把仙人图……还给我……”费松瞪着眼睛，越说越激动，口中鲜血汩汩流出，全然不顾牵动了自身内伤，样子甚是可怕。

　　闻笑白被他的模样吓了一跳，心下暗道：“这幅图根本就不是什么仙人图，画中根本也没有仙人，费老头为何如此执着？为了这幅画连命都可以不要？”忽地觉得费松有些可怜，不由怀疑起自己所作所为是否正确。

　　“你……你……你要便给你吧……”闻笑白挠挠脑袋，从怀中把画拿了出来，就要向费松扔去。

　　“山河图！”

　　就在他把画拿出来的时候，场内所有的眼睛都齐刷刷地集中在他手上。

　　陆听寒离他最近，大吼一声：“且慢！”接着身形一闪，已奔到他身畔，左手一抱，便将他横抱于腰间。

　　“师妹！迷蝶梦翼！走！”

　　丁离情暗道不好，却已迟了一步。只见陆听寒与陈蝶语身上忽地闪起了绚烂紫光，二人背后各自幻化出一双蝴蝶翅膀然后一人抱着闻笑白，一人抱着鱼卿逸，不断搧动双翼，向着秋霜城郊外飞离而去。丁离情与其部下待要阻止，却已不及，已让他们走远了。

　　“迷蝶梦翼么？”丁离情看着二人在天边渐渐消失的身影，喃喃道：“忘蝶谷……果然名不虚传。”忽地折扇一展，却又笑了起来：“不过那又怎样？总有一天，你们终究还是要一一败在本公子的手上！”

　　一回头，见那些骷髅脸人还呆在原地，不由怒斥道：“还愣着干嘛？还不快去追！”部下相互对望一眼，点了点头，领命追了出去。

　　此时，费松在地上扔兀自不停地喃喃着：“仙人……画……仙人……画……”声音越来越低，睁大的双眼渐渐无神，眼见是快不活了。丁离情嫌恶地皱了皱眉头，冷哼一声，再不看他一眼，径自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