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油，高三（2）》幽谷自安然

6、老师是小三

　　鹿晗很瘦。
　　可能是正在发育的时候有些营养不良，所以不管现在怎么吃也吃不胖，但他却很漂亮，一张精致的脸，像极了橱窗里包装精美的洋娃娃.
　　从小到大总有一些男生看他不顺眼，找他麻烦。
　　鹿晗接触到搏击也是因缘巧合，本来是出于保护自己，让自己看起来强壮一些的目的，但是真正练习起来却慢慢喜欢上了。
　　站在拳击台上的他，和平时的他截然不同，显得十分强大，好似无所不能。
　　鹿晗喜欢这样的感觉，毕竟是男生，不管平时多么乖巧懂事，骨子里还是有着一股征服一切的野性。
　　更重要的是，站在拳击台上，他不需要有所顾忌，他只有一个目的，就是击倒对手
　　此时的搏击社空荡荡的。
　　鹿晗将所有的力气都发泄在了那支黑色的沙包上。
　　他赤着上身，穿着一件红色的运动裤，光着脚，双手缠着绷带，胸前那两块结实的肌肉，在灯光的照耀下，轮廓分明。
　　他出手快而狠，一下又一下，脚尖随着出拳的频率有节奏的跳跃着。
　　不知过了多久，鹿晗有些疲惫的停下了手里的动作，然而只是在停下的一瞬，那原本犀利明亮的眸子就黯淡了下来，他像是突然失去了所有力气，滑座在地板上，大口的喘着气。
　　被汗水浸湿的头发胡乱的垂在脸上，脑海中不禁浮现出金钟仁那张不屑的脸。
　　“欺负头猪都比欺负你这只软脚虾强！”
　　他无声的叹了口气，仰着头，闭上了眼睛。
　　这是下午在打扫洗手间的时候，金钟仁对他说的话。
　　说完这句话，他就走了，同时扔下一句。
　　“这个礼拜洗手间你来打扫，我不会再找你们麻烦。”
　　算是交换条件吧，鹿晗对此并无异议。
　　可是心里到底还是不舒服的，这个年纪的男生，谁不愿为了兄弟两肋插刀，轰轰烈烈，可是讲义气是要论资格，看背景的。
　　鹿晗没有这个资格，更没有这个背景。
　　他的顾虑太多。
　　永远也忘不了，妈妈在临死前拉着自己的手，担忧的望着病床前的一老一小，始终无法安心的闭上眼睛，直到姥姥实在不忍心看到那濒死的人强吊着一口气不肯离去，才泪眼婆娑的保证。
　　“放心去吧，我会照顾好小鹿，会让他读书，会让他活的有出息，我们会好好的，我的身体还硬朗，你放心吧。”
　　妈妈的双眸在一瞬间由担忧转为歉意，张张嘴想说什么，却虚弱的什么也说不出来，最后实在是熬不过了，睁着眼睛就那么走了。
　　鹿晗是靠外婆摆小摊子养大的，不管婆孙俩的日子过的多艰辛，外婆从未放弃让鹿晗读书，她总说等鹿晗大学毕业了，有了工作，她就熬到头了。
　　或许真的是穷人的孩子早当家，鹿晗从小就比同岁的孩子要懂事。
　　他很明白，自己身后肩负着多么沉重的期盼。
　　大学毕业，找一份稳定的工作，让外婆完成对母亲的承诺。
　　这不算是梦想，但却是他必须走下去的路，不容半点错漏。
　　金钟仁可以厌恶向生活频频低头的他，因为有时候他也会厌恶这样的自己，多希望自己的青春也能和所有同龄人一样肆意的张扬，不需要顾虑，那种滋味一定很美妙。
　　可是鹿晗好似直接从童年跨越到成年，青春的滋味，也许只有在梦里可以尝到。

　　吴凡今天并没有出现。
　　沈言望着那个空荡荡的座位，想着一会儿下了课还是得去趟男生宿舍。
　　随着铃声的响起，沈言将自己的东西收拾好，准备放到办公室后就赶紧去找吴凡，可却没想到王老师却突然出现在2班的门口。
　　“沈老师，我一会儿在5班上课，你要是没什么事就过来吧。”
　　话说的很委婉，也不过是不想2班的孩子多想，其实就是让沈言去吸取经验。
　　沈言没法推，只好跟着去了，结果王老师下课后，又轮到林老师上课，王老师又将沈言安排到了3班，林老师下课后，又是王老师的课，如此这般，一上午过去了，沈言连着听了三节语文课，连办公室都没回过。
　　趁着午休，沈言连饭也没吃就去了男生宿舍，按了半天门铃依然没人开，沈言再次来到前台，看到依然是昨天那个小保安当班，于是走过去要吴凡的备用钥匙，可不知怎么的，小保安看到沈言一脸紧张说什么也不给，沈言软磨硬泡，小保安就俩字，不行！
　　沈言没办法，也知道吴凡多半和这个小保安说了什么，只好给辰亦儒打了电话，不到五分钟，前台的电话响了，小保安接了电话后乖乖的将钥匙交到沈言的手里，沈言笑着说了声谢谢，抬头看小保安的样子好似都快哭了。
　　沈言也不知怎么安慰，只好赶紧溜了。
　　轻车熟路的走进那间黑乎乎的客厅，沈言故意大力的关上门，然后摸黑走到沙发旁坐下，果然不出一分钟，吴凡再次顶着那一头乱发走了出来。
　　看见沈言的一刹那，吴凡显然呆住了，他没想到，昨天以开除威胁 保安还是给了沈言备用钥匙。
　　看来自己得换锁了，还得开了那个保安。
　　“怎么样，打算什么时候回去上课？”
　　沈言笑着，摇晃着手中的钥匙像是示威一般，吴凡看着心里实在不爽，头也跟着疼了起来，真是个烦人的班主任，他不打算和她废话，也多半知道废话也没用，于是拿起电话找着吴尊的电话号码。
　　“要打给你哥哥吗？”
　　沈言似乎猜出来了，直接拿出自己的手机，按下了吴尊的电话。
　　“用我的好了。”
　　吴凡看着那只宽大的手机屏幕中闪现着自己哥哥的名字，眉头皱的越发紧，这个女人和吴尊是认识的。
　　“你是我哥派来的？”
　　他斜眼打量着沈言，看她镇定自若的神情，更加肯定了自己的猜测，绝对不是学校的老师这么简单，否则不会冒着失去工作的危险一而再的招惹他。
　　沈言见吴凡没有接过电话的打算，于是按下了取消键，仰头简单的回答。
　　“我是你的班主任，不是任何人派来的。”
　　“你认识我哥？”
　　沈言点点头，大方的承认。
　　“是我哥让你逼我回去上课的？”
　　沈言摇头，站了起来，再次强调。
　　“我是你的班主任，让你回去上课，是我的职责。”
　　吴凡听着可笑，不屑的冷哼了一声，如果不是吴尊的缘故，这个“班主任”真有这么尽职尽责吗？
　　他没说出来，向前走了几步，语气仍旧冰冷。
　　“不管你是出于什么原因，麻烦你离开，我会亲自和我哥交代。”
　　沈言觉得有些无奈，怎么现在的孩子都听不懂话呢。
　　“我再说最后一遍，我是你的班主任，你是我的学生，既然你没有任何正当的理由就应该回教室上课，这点和任何人无关，包括你哥，明白了吗？”
　　吴凡瞪着沈言，咬牙切齿，可是又无可奈何，最后只是从牙缝中蹦出几个字。
　　“好！我去！”
　　沈言笑着，眼中尽是温柔，对吴凡这样的回答很满意。
　　“麻烦你先出去，我要换衣服。”
　　沈言爽快的往外走，打开门还没来得及再交代一句不要迟到，门就在她身后砰然关上了，紧接着门又打开了，不过多了条防盗链，沈言隔着门缝看着吴凡那张得意的脸。
　　“不好意思，本少爷没空陪你疯，有问题你去找吴尊。”
　　说着就要关门，沈言手快，一把挡住门板有些微怒。
　　“既然选择在这里读书，又不去上课，你打算在这里待一辈子吗？”
　　“与你无关！”吴凡冷冷的吐出四个字，转身就走，防盗链已经插上，就算她有钥匙也进不来，难不成她还能把门卸了吗？
　　可是才走几步，突然听到沈言的声音。
　　“同学，不好意思，我朋友的门被防盗链卡住了，你能帮我撞开吗？”
　　吴凡顿住脚步，还没来得及多想，就听“嘭”的一声，再转头，门开了，防盗链摇摇欲坠的挂在门框上，门内站着一个大胖子，正拿着一袋炸鸡，笑嘻嘻的看着吴凡。
　　“不用谢！”
　　“靠！我谢你个脑袋。”吴凡火急火燎的冲到胖子旁边，吓的胖子一溜烟躲到沈言身后。
　　“滚！”
　　“不好意思。”沈言冲着那个被吓呆的胖子道歉。“他是心疼那个门。”
　　胖子有些惊魂未定，抬眼看到吴凡一副要杀人的样子，赶紧跑了。
　　“下午两点记得准时来上课，若是你不出现，我还会来。”
　　吴凡没有说话，只是狠狠的瞪着沈言，恨不得将她大卸八块。

　　下午上课前，沈言特意来教室查看了一下，看到吴凡一脸愤懑的坐在鹿晗身后，感觉很满意，转身就要走，却听到吴凡突然大喊了一声。
　　“喂！”
　　沈言驻足，转身，疑惑的望着吴凡，看他冲着自己招手，于是走了过去。
　　“有事？”
　　吴凡本来是不打算来的，所以在沈言走后，他还是给吴尊打了电话，他不管这个女人到底是为了什么不断的纠缠着自己，总之自己不可能被她摆布，可是电话通了，吴尊只是淡淡的说，他是我的女朋友，你就当是给哥面子吧，所有的事等我从美国回来再说。
　　吴凡无可奈何，只好来了。
　　可是现在望着沈言那张笑脸，越看心里越生气。
　　女朋友？！
　　还真是个尽职的女朋友。
　　吴凡的唇边浮现出一丝冰冷的笑，上下打量着沈言，前两次见面没有仔细看过，现在才发现原来是个样貌出挑的漂亮女人。
　　难怪吴尊会动心。
　　“原来，你是我哥的马子。”
　　吴凡的声音不大不小，却足以让全班人都听的很清楚，沈言蹙眉，她不太喜欢别人用马子两个字形容她，看出吴凡是故意找自己麻烦，沈言也觉得没必要留下，礼貌的挤出一个笑容，道：“是女朋友。”
　　然后转身就走，可是刚走到门边就听到吴凡大声嚷嚷道：“如果你是我哥的女朋友，那他的未婚妻算什么？”
　　这句话在班里掀起千层巨浪，沈言的身子陡然一颤，再回过头，看到吴凡敌意的目光，再看向鹿晗，一副震惊的表情，全班同学开始窃窃私语，沈言觉得尴尬到了极点，可却依然努力让自己看上去镇静从容，脊背也不觉挺直了。
　　“那是我的私事与你无关！”
　　脸上的笑容消失了，抬眼，却正撞上物理老师那带刺的目光，她顿了一下，没有理会，大踏步的离开了教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