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油，高三（2）》幽谷自安然

5、这仅仅是个开始

　　沈言赶到的时候，看到金钟仁正提着鹿晗的领子，将他一把推在了地上。
　　鹿晗的左脸上有一大片的淤青，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好似根本没有打算抵抗。
　　金钟仁看着鹿晗那张没有表情的脸，越看越来气。
　　“你不还手，是不是打算把责任都推我身上？”
　　听到这句话，鹿晗眼中划过一丝隐痛，他微微蹙着眉，双手不自觉的握紧，但只是一刹就慢慢松开了。
　　“我不还手，是因为我还把你当朋友。”
　　朋友？
　　金钟仁笑了起来，笑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线，笑的眼泪几乎都流了下来。
　　但紧接着他的眼神突然锐利起来，像是只暴涙的狼，脸上的笑容在刹那间消失的无影无踪，他靠近鹿晗再次揪起他的领子，挥手就要打过去。
　　“住手！”
　　沈言冲了过来，可是还没走两步，就被朴灿烈拦住了。
　　“老师，你还是别管了，你也管不了，私人恩怨，让他们自己解决吧。”
　　朴灿烈笑着，露出他那一口的大白牙，笑容阳光而灿烂。
　　沈言环顾四周，看到班里大部分同学都三三两两的站在这座正在整修的体育馆中。
　　“你们就打算这么看着吗？”
　　她吼了出来，回过脸瞪着朴灿烈，推了一把，却发现朴灿烈好似泰山一般岿然不动。
　　一旁的张艺兴和吴世勋急忙向着鹿晗冲去，其实要不是之前鹿晗千叮万嘱让他们不要动，他们早就和金钟仁几个打起来了，现在听到沈言发话，急忙冲向鹿晗，可是才动一步就被黄子韬拦住了去路。
　　黄子韬是搏击社的王牌选手，功夫一流，他挡在两人中间，大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架势，
　　“老师，你就当没看见吧。”朴灿烈继续劝说，他笑的时候显得特别单纯，就如同刚刚上课时对沈言的调侃，不会反感，反而让人觉得亲切。
　　可是现在是什么场合呀，鹿晗正在挨打，沈言的心都揪起来了。
　　“你让我怎么当做没看见？”
　　朴灿烈不说话，可是依旧没有移动的打算。
　　“你们是不是真的不怕将事情闹大？”
　　沈言怒了，她被这个身高一米八的大男生挡在面前，一步也无法前进，只能眼睁睁看着在几步开外的鹿晗被金钟仁揍的天昏地暗。
　　“好！”
　　鹿晗卷缩在地板上的身影在她眼中不断放大。“那我们就把事情闹大。”
　　她脑子一热，猛然转身向着体育馆门口走去，然后毅然决然的按下了门口的消防警铃。
　　刺耳的铃声猛然响起，持续不断的刺激着在场每个人的耳膜，接着天花板上的防火喷头喷出大片的水花，如同下雨一般。
　　在场的同学被喷下的水冲的四散开来，沈言趁机跑到鹿晗身边，将他从地上扶了起来。
　　“你怎么样？有没有伤到哪儿？”她一脸的担心，全然不顾自己的关心显得有多么突兀。
　　鹿晗有些愕然的望着沈言，不明白她为何如此担心自己，但还是礼貌的摇摇头，借着沈言的力道站了起来，沈言见鹿晗应该只是些皮肉伤，没什么大碍，于是转过身看了金钟仁一眼，说道。
　　“你们两个跟我出来。”

　　三个人湿漉漉的，被风一吹都不觉打了个冷战。
　　沈言望着面前的两个男孩儿。
　　鹿晗低垂着头，皱巴巴的衬衫上面两颗纽扣摇摇欲坠，深蓝色的外套湿哒哒的粘在身上。
　　金钟仁则吊儿郎当的背着手，一副随你把我怎样，反正我也不在乎的表情。
　　沈言也没想到第一天上课就会遇到这样的情形，看着他俩顿时觉得头很疼。
　　“说说吧，为什么打架？”
　　两人谁也不说话。
　　沈言也看出来了，这俩都是个倔脾气，估计自己也问不出什么来，她也不想罚他们写检查，站操场什么的，自己也是从学生时代刚刚过来，多少也觉得这样的惩罚没什么实质性的作用，治标不治本。
　　“行了，你们俩不想说老师也不逼你们，但是不管你们俩到底有什么矛盾，我希望你们可以用成熟一点的方法去解决，要是非要打也可以，鹿晗你不是搏击社的吗，有本事你俩就是擂台上打个痛快。今天这事就过去了，我希望不要再有下一次。”
　　鹿晗和金钟仁抬眼看了看沈言，估计没想到会是这样轻松的结果，一时间都有些微愣。
　　“愣着干什么，回宿舍把衣服换了，去上课吧。”
　　沈言说着又看了鹿晗一眼。“你用不用去医务室？”
　　“不用了，我没事。”
　　沈言有些心烦意乱的点点头，又冲着他俩摆摆手，示意他俩如果没事就可以走了。
　　旁边突然来了个学生，看到沈言后很礼貌的鞠了个躬问道：“请问您是高三（2）班的沈老师吗？”
　　沈言有些疑惑的点点头。
　　那人接着又说。
　　“校长说，让你带着你们班的鹿晗和金钟仁一起去她办公室。”
　　校长办公室？！
　　沈言心中一沉，果然事情真的闹大了，她倒是不担心自己，只是害怕鹿晗会因此惹上麻烦，如果被开除就糟了。

　　第三私立中学的校长是位女性，四五十岁的样子，很干练精明，尤其是那双眼睛给人一种不怒而威的感觉。
　　沈言和鹿晗，金钟仁三个并排站着，心一阵阵发虚。
　　从小到大，沈言在学校都是乖乖女，从没犯过什么错误，就算被老师叫到办公，也一定是表扬，那心情和现在相比简直一个天一个地。
　　“金钟仁，鹿晗，你们两个又怎么了？”
　　校长只是淡淡扫了沈言一眼，不紧不慢的开了口，语气带着一丝无奈和烦躁，看样子金钟仁和鹿晗平时没少惹麻烦。
　　“怎么每次打架都有你俩？你们是真不打算参加高考了是吗？”
　　鹿晗站的笔直，微微垂着头，双手背在后面样子有些担忧。
　　金钟仁则依旧是那副天不怕地不怕，谁也奈何不了我的神情。
　　“体育馆现在都成游泳馆了，你们俩谁能负起这个责任？”
　　校长突然提高了音调，沈言的心陡然一沉。
　　“校长，其实……”
　　沈言觉得体院馆的问题还是自己担下来比较好，总不能才第一天来这里找鹿晗，就眼睁睁看着他被开除呀，可是还没说完就被校长一个凌厉的眼神顶了回去。
　　“你的问题一会儿再说。”
　　校长没好气的撇了沈言一眼，继续对着鹿晗和金钟仁说道：“怎么这会儿都沉默了，打架那股子劲儿都去哪了？”
　　这两人这会儿倒是出奇的默契，誓要将沉默进行到底。
　　校长也懒得和他俩浪费时间，直接宣布了处分的决定：“每人记一大过，今天的课不用上了，去操场站着，明天早上一人一份检查放到我桌儿上，另外，这个星期你们高三那层的男厕你俩负责，出去吧。”
　　鹿晗和金钟仁一前一后走出了校长办公室，沈言偷眼向校长望去，看她正用那鹰一般的眼神打量着自己，顿时觉得压力山大。
　　“沈老师，上课时间你不在教室，去哪儿了？”
　　“我……”
　　沈言也不知该不该如实相告，但左想右想，觉得解释再多也还是自己不对，还不如干脆直接道歉。
　　“对不起，不过今天体育馆的事确实不关鹿晗和金钟仁的事，消防警铃是我按的，体育馆的损失也是我造成的，所以大过的处罚对于他们来说会不会太严重了……”
　　“我当然知道是你的问题。”
　　校长毫不客气，眼神中充满了厌恶，像是看苍蝇一般看着沈言。
　　她本来一开始就不同意这个没有半点经验的人来带高三，只是不想驳了吴尊的面子，想着如果她老老实实待着，给她份工资，也算了。可是这个女人才来半天就闹出这么大的乱子，作为一名教师第一天上班迟到也算了，还擅离职守，不止如此，学生打架不去警卫室找警卫，竟然擅自按下防火铃，把正在整修的体育馆闹了个天翻地覆，还差点因为火警惊动媒体，如果不是自己人脉广，把这件事暂时压下去，还不知道会被学生家长怎么投诉，要知道，来这里读书的学生，背景都硬的狠，她几乎是谁也得罪不起。
　　这么想着，越想越生气，说话自然也不会客气到哪里去。
　　“沈老师，我叫你一声老师，是希望你注意自己的身份，不管你出于什么目的让吴总安排你进来，这里到底是一所学校，是教书育人的地方，如果你连自己都管理不好，希望你不要连累这些学生，你手中掌握的是四十多个孩子的命运，他们没有义务做你的牺牲品，陪着你玩。”
　　这话说的相当严重，也相当难听，沈言的脸一阵红一阵白，可是却一句话都反驳不出来。
　　“或许我说的话不好听，不过却是实话，如果你能想通，如果你愿意及早收手，我会很欣慰，沈老师，你毕竟太年轻。”
　　言下之意是希望沈言知难而退，可以自动辞职，可是沈言不能，她才刚刚来到这里，甚至还没和鹿晗好好说过一句话，她不能走。
　　“对不起。”沈言弯腰道歉，态度十分诚恳，只要能让她留下，哪怕让她和鹿晗和金钟仁一起罚站，她也愿意。“我为今天的行为向您道歉，也保证不会再出现今天类似的情况，恳求您再给我一次机会，让我可以继续留在这里，继续担任高三（2）班的班主任。”
　　校长有些愕然的望着沈言，不明白她到底为什么这么执着，可若沈言自己不走，她也不能把刚刚接收的人推出门外，况且吴尊才刚刚打过电话来委托他多担待。
　　“好，既然你执意要留下，那我希望你可以认真一点对待这份工作，今天的事，我不会再追究，但也绝不希望再发生，如果再有一次，谁也保不住你，你好自为之吧。”
　　“谢谢。”

　　怀着沉重的心情，沈言走出校长办公室，却没想到吴尊的助理辰亦儒正站在门外。
　　“沈小姐。”他彬彬有礼的将手上的一个纸袋递了过来。“吴总让我给你送来的，你的衣服湿了及早换上吧，不然容易感冒。”
　　他笑着，如春风般柔和。
　　沈言有些疑惑的接过纸袋，吴尊因为生意的缘故去了美国，怎么会知道自己的情况，像是猜出了沈言的疑惑，辰亦儒解释道：“我今天代替吴总来出席学校的董事会，正好听到了警铃声。”
　　原来如此，是辰亦儒打电话告诉了吴尊自己的状况，怪不得校长没有再追讨关于体育馆损失的问题，想必吴尊已经处理好了。
　　“吴总走之前特别交代，让我多留意这边的情况，如果有问题要及时通知他。”
　　沈言无声的点点头，尊就是这样，总是这么细心。
　　“如果没其他事，我先去开会了。”
　　“好的，谢谢你。”
　　辰亦儒刚刚离开，沈言的手机就响了，拿起电话看了看果然是那个人。
　　“喂！”
　　电话那头传来吴尊温柔的声音，糯糯的，让人不禁觉得温暖。
　　“第一天上班感觉如何？”
　　“你不都知道了吗，还问。”沈言没有下楼，反而顺着阶梯，缓步踏上顶楼的天台。
　　9月的风已经微微带着些凉意，加上身上濡湿的衣服，沈言不觉打了个冷战，她知道若是尊在这里一定会骂她，可是现在的她头昏脑胀，真的想吹吹风，清醒一下。
　　“昨天通话的时候还信心满满，怎么才一天的功夫就像泄了气的皮球似的。”
　　沈言没有说话，站在楼顶，向着操场那边望去。
　　金黄色的太阳下，鹿晗和金钟仁一人一边站在升旗台的两侧，太远了，沈言看不到两人的表情，但脑海中依旧可以浮现出鹿晗满脸的倔强和金钟仁的满不在乎。
　　她不觉叹了口气，刚刚进入高三（2）班时的那股子兴奋和期待这会儿荡然无存，突然觉得前路茫茫，任重而道远。
　　一个鹿晗本来就很头疼了，再加上吴凡，现在又多了个金钟仁，还有那一班的少男少女……
　　沈言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
　　可是，这才仅仅是个开始。
　　“不要担心，你还有我。”
　　吴尊那温暖而有力的声音适时在耳边响起，让她那混乱的心稍稍安定下来，既然注定无法退缩，那就硬着头皮闯吧，好在自己不是一个人，这么想着，她轻轻笑了起来。
　　“那你就快点回来吧，我想你了。”